,堡宗别闹
这话何其无礼!
虽然惊骇莫名,一些心怀鬼胎的大臣心里又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顽劣,敢假传圣旨斩了教坊司晋荣和钟鼓司陈义,敢直呼天子名讳,敢在陛下跟前自称老子,也敢向武清侯脸上吐口水。
陛下病重后,太子殿下忽然就拿捏出气势了。
成熟稳重得一批。
石亨、徐有贞等人,刚才心里就惴惴了许久。
现在故态复萌了。
这才是正常的太子殿下。
就说嘛,九岁的娃娃能有什么城府心机,之前的装腔作势,必然是杭皇后教的,什么生而知之者,都是张鹏那群人的忽悠。
而于谦、胡濙等人心里则暗暗摇头。
如此太子,可章国乎?
难!
话虽然难听,但杭皇后却像没听见一样,根本没有出来圆场的意思,就想看孙太后出丑丢脸,反正大家都知道太子的秉性,何况小孩子说话本来就“童言无忌”。
怪不到她这个当娘的头上。
年近六旬的孙太后当然没有篡位的想法。
也没这个能力。
她要有这个能力,当年当皇后的时候,也不会被太皇太后张氏给拿捏得死死的了。
闻言气了个七窍生烟。
武则天是女帝没错。
但武则天的风评在后世并不好,祸乱国家就不说了,关键武则天服侍了唐太宗和唐高宗两父子,篡国为周后,又豢养众多男宠,还和女儿共享。
淫乱得很。
朱见济说她想当武则天,这几乎是指着鼻子尖在骂娘。
孙太后怒极反笑,“太子在文华殿读书多年,暗说早该清理明性,却如此口无遮拦,是东宫养了狗么,看来张鹏徒有虚名,配不上帝师之名。”
众臣暗呼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孙太后没有在武则天这个事情上纠结,也没解释她有没有这个心思,却只说太子读书的事情,言下之意,太子不懂礼,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张鹏也不配当帝师。
今日若是孙太后赢了,张鹏的仕途也到头了,搞不好还得掉脑袋。
朱见济也觉得棘手。
之前有便宜老爹在前面遮风挡雨,觉得日子好是惬意,现在第一次牵扯进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才发现步履维艰,也难怪便宜老爹会觉得压力大,用醉生梦死来逃避。
老子要是没上帝视觉,也情愿躺平当老朱家猪圈里的大肥猪。
想也不想,直接笑道:“皇祖母说的是,张先生虽然才华灼灼,但确实皮相不好,皇祖母看不上他很是正常。”
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了。
好听点是说孙太后以貌取人,难听点的理解,就是孙太后像武则天一样喜欢美貌的男子,所以这话也就朱见济这个年纪能说。
小孩子嘛。
不过这个小孩子是太子。
所以这话有一定的分量。
孙太后气得脸色发白。
但她出身官宦,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又不可能像朱见济这样,没脸没皮的瞎胡说,知道再这么和朱见济闹下去,太后仪态尽失。
而且你越是争辩,越容易引起怀疑。
也便不想争了。
没意思。
争下去,倒是显得自己毫无素养,以后流传史书,败了名声。
起身,拂袖而去。
小兔崽子监国理政,没有哀家给你听政,我看你能不能斗得过那群官场老油条!
朱见济对即将出门的孙太后笑眯眯的道:“皇祖母,张先生虽然皮相不好,但儿臣以为,先生之忠心,可比王艮。”
这话一出,群臣又是脸色大变。
孙太后却倏然止步。
回头看了一眼朱见济,微微颔首,“哀家知道了。”
小兔崽子,算你有点良心。
知道赢了要见好就收。
大明朝有点名气的王艮,有两个,一个是王阳明的弟子王艮,还有一个则是太宗陛下靖难时的江西人王艮。
很明显,朱见济说的后者。
王艮,洪武三十三年江西乡试第一名,解元。
洪武三十五年殿试策对榜眼。
但王艮其实应该是状元,只不过长相着实有些寒碜,朱允炆觉得状元长这样有点损伤朝廷形象,于是把第二名胡广提为状元,王艮降为榜眼。
后来太宗靖难,李景隆开金川门迎圣驾,朱允炆自焚于奉天殿。
当夜王艮、胡广、解缙、吴溥四人聚会。
胡广、解缙慷慨陈词,唯独王艮哭泣不语,四人各自回家后,吴溥的儿子吴与弼认为胡广和解缙会自杀殉国,但吴溥认为胡广和解缙只会讲空话,真正忠君爱国的是王艮。
话还没讲完,听到住隔壁的胡广大声对斥责妻子,说外面兵荒马乱的,小心看好猪。
吴溥说他连一只猪都舍不得,难道舍得生命?
果不其然。
太宗登基,胡广、解缙归附。
尤其解缙,连夜“驰谒”,还抢着去写登基诏书,很是讽刺。
反观王艮,回家便自杀殉国了。
建文帝以貌取人,王艮却未以势取国。
太宗和后人虽然不承认朱允炆那一朝,但私下里说,提及王艮,还是认可他的忠君爱国,只不过为了保持靖难的政治正确性,一直没给他追赐而已。
朱见济此刻把王艮提出来,其实就是在给孙太后找补,告诉群臣,和孙太后的争论,仅仅是针对御史张鹏有没有能力是否忠君爱国而已。
维护了孙太后的形象和名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
孙太后虽然气得心口疼,但听到朱见济这么说,心里舒服了不少,出了乾清殿,对御马监掌印太监刘永诚道:“去乾西宫。”
还是自家孙儿好。
东暖阁内,群臣都有些无语,太子殿下你这也太那啥了,不按套路出牌啊。
王艮是建文的臣子。
而你是太宗的后人。
你公然称赞王艮,让太宗在九泉之下情何以堪。
朱见济内心有点飘。
大获全胜!
不过当下大意不得,还有一群老狐狸要应付,胡搅蛮缠把老妖婆孙太后气走后,接下来就是老子的主场,收敛笑意,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座,沉声道:“孤监国理政,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众臣看得头皮发麻。
怎么一瞬间的功夫,太子殿下又像换了个人一样……
太诡异了。
就他现在这气势拿捏,没个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根本做不到,可太子殿下才九岁。
他哪来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来拿捏这样的气度。
胡濙毕竟是六朝老臣。
心思电转,太子监国是既定事实,可他年幼,需要人辅佐也是事实,但胡濙又深知皇室的忌惮所在,立即出列道:“老臣并无异议,不过殿下年幼,尚无治政经验,老臣斗胆,还请皇后娘娘听政!”
皇后听政,就没于谦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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