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宗别闹
于谦巡抚福建,检视港口,筹备下西洋事宜,在朝中引起滔天巨浪,折子雪花一般送进内阁,内阁也是一群读书人,又一股脑送东暖阁。
意思是陛下你看着办。
朱祁钰不看。
反正于谦巡抚福建了,到时候抓住你们的把柄,还敢不同意么。
关系到儿子的计划,朱祁钰不打算让步。
没人注意到,锦衣卫指挥使卢忠,锦衣卫指挥同知庄北,已经悄无声息的南下,北镇抚司缇骑也抽调了大半出京。
锦衣卫事务暂有锦衣卫指挥同知刘敬、锦衣卫指挥佥事门达负责。
朱骧因为是专门划拨给太子的,没动。
这是秘旨。
几乎没人知道锦衣卫的这番动作。
所以接连几日的大小朝会,文官集团都在和朱祁钰扯皮,一个想法设法阻止朝廷下西洋,一个因为没钱,被逼无奈必须下西洋。
谁也不愿退步。
朱祁钰压力很大,好在这个时候武将勋贵集团站出来,表态支持,下西洋,他们乐意的很,不过武将勋贵式微,支持有限。
朱见济没怎么去奉天殿和东暖阁掺和,相信便宜老爹能应付这群只进不出的饕餮文臣。
他另有要事要忙。
重心放在对京官的背景调查上,而且朱见济始终难以心安,一段日子过去了,拱照所徐来派了一些人秘密南下北上,但一无所获,没有摸到堡宗的线索。
堡宗真死了?
当日事件,自己确实有疏漏,而宗人府负责收尸核验身份,堡宗死后第二天,宗人府就去给老朱说了事,然后老朱就失态了砸了东暖阁。
里面肯定有事。
等等。
朱见济醍醐灌顶,只顾在这里猜测,结果忘了最关键的地方。
宗人府!
替身可以像堡宗,但堡宗身上有些地方如果有特殊印记,除了堡宗的嫔妃,就只有宗人府那边的档案里可以查,许彬绝对不可能知道。
也就是说……
宗人府在收尸后核验身份时,发现了什么,所以去东暖阁告诉便宜老爹,然后便宜老爹才恚怒的砸了东暖阁,而且心态一下子就有点崩了。
去宗人府!
宗人府肯定被老朱下了封口圣旨。
得找个撬得动嘴的人一起去。
母后?
分量轻了点。
那就只有亲生的皇祖母吴太后了!
起身,风风火火的出了文华殿,对门口的戴义道:“去寿康宫!”
寿康宫在慈宁宫西侧。
孙太后薨天后,吴太后也没搬慈宁宫去,一方面不习惯,另一方面,孙太后死时见了血,慈宁宫不吉祥。
吴太后在后宫中很没存在感。
没办法,出身太低。
她父亲是罪臣。
永乐十年,吴氏十六岁,被选召入掖庭,以宫女身份侍宣宗于青宫,宣德三年,生下朱祁钰,同年册封为贤妃。
然而这并没有改变她的命运。
因为父亲是罪臣,朱瞻基为了皇家颜面,让两母子隐姓埋名住在皇宫外,宣德十年,朱瞻基病重,派人将吴氏母子召进宫,正式承认他们,并托付张太后善待吴氏母子。
宣宗驾崩后,张太后没有食言,正统二年,给十岁的朱祁钰行及冠礼,封郕王,奉藩京畿,并修建王府。
再然后就是土木堡之变。
所以说朱祁钰的这一生也充满了故事。
恐怕也是这些经历,让朱祁钰感同身受,才会习惯朱见济的无法无天。
朱祁钰登基后,向礼部尚书胡濙提出两宫并尊的想法,母凭子贵,此举有前例可循,何况当时又刚打完北京保卫战,朱祁钰声望如日中天。
没人敢反对。
十二月初四,孙太后被尊为上圣皇太后,初七,吴氏被尊为皇太后,地位在孙太后之下。
如今孙太后薨天,吴太后就是后宫最尊。
罪臣之女完成了华丽逆袭。
但她还是没什么存在感。
看到朱见济来了,吴太后笑眯眯的,道:“太子不去操持幼军,整日瞎跑作甚。”
你皇祖父当年是太子的时候,天天逮着幼军折腾。
朱见济行礼,笑道:“孙儿有事。”
吴太后笑得满脸都是皱纹,她打心底里喜欢朱见济。
因为和儿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性情也一样。
当年住在皇宫外,儿子朱祁钰也是这般无法无天,上树掏鸟窝下河捉乌龟,顽劣的很,后来封郕王了,被太皇太后张氏逼着读书,朱祁钰才渐渐转了性子。
可惜孙儿太跳脱,整日忙个不停,很少来寿康宫。
倒也欣慰。
孙儿如此优秀,能继承儿子的江山。
笑道:“太子是想要钱扩充幼军?皇祖母这里有一些,等下我让人送东宫去。”
朱见济大为感动。
看看,看看,什么叫亲生的,关键时刻就是靠得住。
哪像孙太后那老妖婆。
笑道:“皇祖母,孙儿不要您的钱,孙儿自己会挣,今天来这里,是想请皇祖母走一趟宗人府,去核实一件事。”
吴太后乐了,看看周围,示意宫女下去后,笑道:“现在才反应过来?”
朱见济讶然,“皇祖母知道是什么事了?”
吴太后从旁边桌子上拿起剥好去了籽的枇杷,递给朱见济,“你是不是觉得皇祖母只会在寿康宫打盹,不关心家国大事?”
朱见济接过,道:“孙儿可不觉得,孙太后也不敢这么认为,皇祖母不关心家国大事的话,郝义也不会成为石亨动乱时的奇兵了。”
吴太后:“哦?”
朱见济笑眯眯的道:“孙儿一直在想,孙太后在后宫一手遮天,御马监刘永诚又是她的心腹太监,按说,堡宗归来,她完全有能力帮助堡宗复辟,为何一直迟迟不动?”
吴太后颔首,期翼的看着孙儿,“继续说,祖母听着呢。”
朱见济道:“因为后宫还有皇祖母啊!”
“孙太后一直不敢动,因为她也不知道,皇祖母究竟掌控多少腾骧武骧四卫的兵力,直到石亨动乱,她才不得不破釜沉舟。”
吴太后轻轻一拍膝盖,笑着问道:“不是你让兴安帮忙勾连郝义和东宫之间的么。”
朱见济摇头,“严格来说,郝义是听从您的懿旨,而和孙儿暗中联系。”
吴太后假意恚怒,“郝义这奴婢该打!”
朱见济笑意灿烂,将枇杷丢入嘴里,嘟哝着说:“其实孙儿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孙太后这等妖后,如果没人钳制她,早把父皇踢出去局了,哪会等到石亨叛乱才里应外合,所以孙儿才据此大胆猜测。”
这里面的曲折,还真是事后揣摩出来的。
吴太后愣了下。
小兔崽子,还会诈哀家了。
反而更乐呵。
天子没心机会被群臣玩得团团转,孙儿连自己都能忽悠,很好!
郝义是自己心腹这件事,别说孙太后不知道,儿子朱祁钰都不知道,倒不是不想告诉儿子以减轻他的压力,主要担心郝义暴露,失去对腾骧武骧四卫部分兵力的掌控。
真以为哀家平日里不说话,在后宫就是无用之人?
可能乎。
哀家若没点能力,岂能请太皇太后张氏在儿子十岁就封王,若非封了王,咱母子早被孙氏生吞活剥了。
笑道:“还对皇祖母玩心机,你爹说的没错,真就是个属兔的小崽子,呵呵呵……宗人府就不去了,你想知道的答案,皇祖母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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