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朱祁钰顿时恸哭起来,撕心裂肺……
朱见济反而要淡定些。
默默的起身,对戴义、舒良和张让道:“着人安排诸事,另外,皇祖母不愿意葬入景陵,迅速着人先为皇祖母修陵。”
之前以为皇祖母要葬入景陵。
因为孙太后没有入景陵。
但不曾想皇祖母竟然不愿意和宣宗陛下合葬,这个想法出乎朱见济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皇祖母竟然还怨恨着宣宗。
其实也可以理解。
毕竟当年皇祖母剩下便宜老爹朱祁钰后,朱瞻基迟迟不认,反而把皇祖母和朱祁钰放在宫外,都直到选择快要驾崩了,才把便宜老爹和皇祖母接回宫里。
恸哭的朱祁钰拉住朱见济,哽咽着说道:“不用修。”
朱见济:“这是皇祖母的意思。”
朱祁钰眼泪哗哗的看着他娘的遗体,哽咽着说:“你祖母只是说说气话罢了,其实早些年她就明白了你皇祖父的良苦用心。”
朱见济愣了下,“这时候了,皇祖母还会说气话吗?”
朱祁钰点头,“她其实已经不计事了。”
朱祁钰擦了脸上的泪水,道:“当年你皇祖父不把我和你皇祖母接到宫里,是知道孙皇后太强势,而那时候朱祁镇还没登基,如果我入宫,不管怎么说,都对朱祁镇存在一定的威胁,而孙皇后是后宫之主,只要她敢,我和你皇祖母都活不长,所以你皇祖父直到驾崩前,知道朱祁镇的登基无可阻挡后,才把我和你皇祖母接回宫里,其实如果不是你皇祖父英年早逝,等朱祁镇坐稳太子之位,他也会把我和皇祖母接回宫的。”
朱见济恍然,也相信便宜老爹的说辞。
因为这才是老朱家的正常感情。
朱祁钰道:“你皇祖母因为出身的缘故,加上孙太后一直被你皇祖父瞒了多年,所以孙太后一直看不起你皇祖母,从正统到景泰,十四年,你皇祖母受了太多孙太后的气,而那时候大家都知道,孙太后要葬入景陵,所以你皇祖母心中从景泰年间就开始坚守信念,那就是不葬入景陵,所以她才那么说,其实这些年我和你皇祖母聊过很多次,提起你皇祖父,你皇祖母已经没了怨恨。”
朱见济恍然,这应该是实情了。
既然现在孙太后不在景陵,那皇祖母自然是可以入景陵的。
难怪父亲从没怨恨过皇祖父。
因为作为男人,父亲是最理解皇祖父的人!
所有的委屈,都是为了求全。
深呼吸一口气,“那就忤逆皇祖母的遗愿,葬入景陵罢,传朕旨意,有司迅速准备,布告天下和诸多邦国,再传钦天监监正、国师李华过来,为皇祖母测算吉日。”
大明的吴太皇太后薨天,这是全世界的大事。
诸邦国都得来派使臣前来吊唁。
地方藩王和封疆大吏,也要进京奉孝。
……
……
宫中忙成一团,但消息还没扩散。
兵部尚书府。
于谦今日没去大朝会,也没去工部,中午时分,养子于康回家,情绪高涨,对于谦道:“父亲,你知道朝鲜的消息了吗?”
于谦笑眯眯的放下书,“兵部昨日就通报于为父了。”
于康乐道:“当浮三大白!”
于谦乐了,“你同意了?”
现在上了年纪,儿子于冕在外出仕,如今于冕早已经不在锦衣卫,是中南半岛的一位都指挥使同知,常年在外。
女儿英也早当了祖母,有她自己的一家人。
现在照料于谦的就是养子于康和养子媳妇儿,以及于冕的媳妇儿,至于几个重孙子和重孙女,哪敢在于谦面前指手画脚。
好在于康两口子和大嫂都还孝顺,不过于康两口子加上于冕的媳妇儿,总要因为年纪的问题,限制于谦喝酒。
于谦也听儿子和儿媳妇们的话。
但他这个年纪了,其实还是有点喜欢每天都喝那么一两口。
于康笑道:“浅酌,浅酌,儿子已经让你儿媳妇亲自下厨,整几个小菜,还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咱们父子俩喝两杯,两杯啊,不能多了。”
于谦哈哈大笑起来。
起身,来到书桌对面的墙边,拿起笔毫,再那张万邦堪舆图上,把朝鲜两个字划上一个叉,然后写下一个大字:明!
退后几步,端详了片刻,笑着说道:“等陛下再把日本和吕宋岛打下来,那么我大明的疆域将形成一个闭环,从今以后,除非我大明从内坍塌,否则将永远屹立在宙宇之巅!”
大明周边,再无隐患。
于康笑着上前,指着漠北之北,道:“父亲是不是忘了这个地方?”
罗斯公国。
于谦笑着摇头,“此地贫寒,威胁不了我大明,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都担心这个地方,广安帝陛下会忘了它,看着罢,这个地方迟早也是我大明的承宣布政使司!”
又道:“你有空,就上一封章折,请求广安帝陛下注意罗斯公国罢,此地太过贫寒,就算我大明不将之将入疆域,也要打压此国。”
于康乐了,“何须儿臣上奏,父亲不心知肚明么,陛下外扩之意图,早就昭然若揭了,连朝鲜都未能幸免,又何况区区罗斯公国。”
自打下漠北后,漠北那边的锦衣卫可是由秘密任务的。
一直在对罗斯公国进行渗透工作。
于谦哈哈大笑,“喝酒喝酒!”
人生快意。
我于谦此生,力挽山河于将倾,又辅佐景泰和广安两位圣君,为大明开创未有之局面,男儿大丈夫有如此一生,再无憾也!
情绪高涨的于少保,吃了很多红烧肉,又喝了不少酒。
于是……
在宫中来人通报吴太皇太后薨天的消息时候,宫中的太监恰好撞见匆忙出门的于康,而于康豁然也戴着孝帕。
于少保也薨天了……
朱见济在寿康宫看着跪在地上的于康,听他说了详情,顿时无语到了极点,“于少保这个年纪,你还让他吃那么多红烧肉,还让他多喝了两杯酒?于康啊于康,你让朕怎么说你好?”
于康跪地无声,泪如雨下。
朱见济深呼吸一口气,“于少保走的时候,痛苦吗?”
于康道:“父亲是大笑而阖。”
朱见济心里万般失落。
最疼爱自己的皇祖母走了,最支持自己的于少保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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