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 辩护

  在爱德华神父的主持下,位于伦敦的末ri真理教十分低调,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圣水”在红灯区的泛滥,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W然而,负责传销的ji女们都只是普通人,只是口头声称信奉末ri真理教以换取利益,她们没有任何神秘,不清楚末ri真理教的真实,甚至不会主动去接触真相,也没有可以证明危害社会的举动,“圣水”无法检测出有害成份。所以,无论是zhèngfu还是网络球,都很难对她们进行清理。依托于红灯区的利益网络和巨大客户人流,末ri真理教正不断增强自己的影响区域。

  乔尼的心中再次感到冰寒,他无法想象,来到伦敦的游客和伦敦的本地人中,到底有多少喝过“圣水”,成为了这个爱德华神父所设下的陷阱的猎物。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去红灯区,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喝ji女们推销的“圣水”,但是,只要旅居或定居伦敦的人,有十分之一去过红灯区,那么,其中至少又有二十分之一的人服用过圣水。

  在人口过千万的大都市中,哪怕是两百分之一的比例来划分,也有十几万人有可能会变成麻烦的源头。这个数量就算在军事戒严下,也足以给这个城市带来巨大的灾难。

  乔尼知道爱德华神父将会做什么了,他想要阻止对方,但这个身体已经不归他的意志管理,随着理解这个灾难的必然发生,他越来越感到时间的紧迫,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越来越让他感到绝望。乔尼不是伦敦人,也不是不列颠人,但是。当一个要夺走数百万人生命的灾难已经迫在眉睫时,即便这个世界在自己的感知中已经变得无比丑陋,过去那美好的认知,仍旧让他想要做点什么,做一些在正常情况下是正确的事情。

  两人沿着街道行走,ri光渐渐移动。影子不断倾斜,行人逐渐密集起来,车辆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大,但在乔尼的世界里,这些繁华的景象,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丑陋——因为,原本美好的一切转化为信号进入身体的神经网络,在大脑中勾勒画面声音气味乃至于更多的感知感觉时,全都变成了和认知审美截然不同的东西。他能看到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不存在“人”,仅仅是一堆拨开外皮,显得血淋淋的肉块,肉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即便仔细听似乎还能听懂它在说些什么,但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表象,让人不由自主地烦躁。甚至感到恐惧,水泥钢铁和玻璃也不是它们本该有的样子。一团团肿瘤般的血肉扎根在上面,让人下意识去排斥。

  哪怕是有行人擦肩而过,也足以让他下意识避开,明明知道那其实是正常的,也下意识为那丑陋恶心的表象所迷惑,明明知道前方的道路是正常的。也下意识不想踏上那宛如生物般蠕动的血肉。在这个世界里,唯一正常的,就只有前方带路的神父,哪怕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才是最不正常的,可是人类那可悲的本能和顽固的认知。难以穿透表象去厌恶这唯一正常的东西。

  乔尼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正常的世界观就好似被填入磨盘中,渐渐碾为粉末,那美好而道德的认知,正在被扭曲,而这一切都是在潜移默化之间。乔尼听说过,真正的圣者可以无视表象,永远洞彻最深刻的本质而保持自我的完整,可是,他亲身经历的一切,让他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圣者的,即便洞察本质,也不意味着每个人都能无视表象,更何况,他已经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意识堕落,是因为存在一个无法关闭的渠道,那就是他这个身体——能够超越自己的身体对世界的体验,抛开在身体中流淌的生物信号,让人格意识保持孤立,究竟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呀。

  爱德华神父通过对“乐园”这种迷幻药的分离重组所制造出来的沙耶病毒,没有直接的杀伤力,但是,乔尼觉得,它比电影中那些会直接制造丧尸的生化病毒更加可怕,因为,它的作用人,让“人”直接目睹自己变成“非人”的过程,迫使人们将自己从整个人类群体中孤立出来,人和人之间不再具备共xing,失去交流的方式,美感被扭曲——人类是一个依靠社会组织方式才能成长的生命,而让人类完成社会组织的,正是一个种族的共知和共识,可是,沙耶病毒消灭人类彼此勾连的共xing,它不需要直接杀死“人”,因为,中了这种病毒的“人”会直接把自己杀死。

  转过一条又一条街巷,明明阳光明媚,可是乔尼只感到浓郁的灰暗如同灰雾一样,弥散到无限远处。可是,突然间,爱德华神父停下脚步,乔尼抬起头,就看到了前方一片让他的内心猛然悸动起来的景象——那是在丑陋作呕的世界中,显得无比正常的区域——那里的道路和建筑没有任何血肉,水泥和玻璃的质感宛如在阳光下冉冉生辉,可是,在那片区域中活动的众多“肉块”却因此显得更加突兀,不自主让人感到憎恶。那些怪物怎么可以占据那美好的地方?这样的想法在乔尼的脑海中一晃而过,随后他猛然惊醒,那些丑陋的“肉块”才是正常人,而那正常的区域,恐怕在正常人的眼中,才是邪恶和丑陋的吧。

  他想起来了,那一片在自己看来美好的地带,正是昨晚激战的地方。乔尼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复杂酸涩的情感,他想立刻离开这里。可是爱德华神父定定站在那里,自己的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想法驱使。单纯的愤怒很快就压倒了那复杂酸涩的情感,他想要大叫:“你是故意的!你这个疯子!”然而,这样的怒吼仅仅在脑海中打转,而无法化作实质的声音。

  “看到了吗?那是多么美丽的风景。”爱德华神父说:“末ri是无法避免的,但却是可以转化的,当每个人都能欣赏到如此美丽的风景时。就是新的开始。我们推动末ri,不是为了让一切都消失,而是为了让大家明白,旧的逝去,并不意味着彻底的毁灭,新的诞生在旧的认知中或许是丑陋的。但是,既然旧的必然失去,那么,为什么不主动拥抱新的诞生呢?乔尼,我知道你很痛恨我,但我一点都不在意,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只是个可怜虫,而是因为,我知道你终将会接受这一切。你所有的抗拒。仅仅是因为被固有的认知禁锢而已,你是个聪明而道德的人,一定可以明白,怎么做才是在必然的末ri中,对大家最好的方式。你要看,要听,要想,但不需要述说。语言无法改变什么,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无法改变你。但是,行动可以,正如我的行动,已经改变了你的人生。你是被选中的使徒,你可以用行动去改变更多的人。”

  你这是妄想!乔尼在意识中怒吼,他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改变。也下定决心,不会去改变。

  似乎可以感觉到乔尼的想法,爱德华神父头也没回地说:“你会的,乔尼。改变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变或许是一种永恒的证明。但却不一定是正确的。”

  随后,两人离开了这里,他们去了更多的地方,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但实际上,只有两种本质——丑陋可憎的,美丽正常的,泾渭分明,对乔尼来说,这就是最可怕的折磨,因为,他十分清楚,认知和感知,其实是颠倒的,可是,认知难以纠正感知,而感知正在扭曲认知。

  人类的灵魂,太过脆弱了。

  大本钟响起九声的时候,两人走进红灯区,走进那看似正常,实际面积却无比幽深的店铺中,安静地蛰伏起来。

  “消失了!”常怀恩猛然从回归正常,大口大口地呼吸,“我看不到他了,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在什么地方?”

  常怀恩正坐在一张宛如禁锢jing神病人的巨大金属椅子上,大量的贴片导线和针头固定在他的身上,他的四肢身躯和头部都被用金属条固定起来,更有巨大的铆钉好似直接钉入了他的身体中。拘束他整个人的这台椅子般的仪器,充满了一种粗暴厚重的感觉,就好似蒸汽时代的设备,历经时光还在使用,而环绕在他四周的其它仪器则显得更加高科技化。大量的示波器在屏幕上显示不同的曲线,又有其它屏幕不断组合这些曲线,仿佛在筛选一个更正确的画面,制冷设备的响动,比人们活动时发出的声响更加狂躁,机械臂在电脑的驱动下,于巨大的图纸上勾勒出一张又一张在正常人看来无比凌乱的图案。

  唯一可以清晰认知的东西,就只有一个位置和体积都拥有一种“核心”感的屏幕,上面是整个伦敦城的地图,各种颜sè的斑点不断在地图中游弋着。有人站在地图前,专注地凝视着这张地图,听到常怀恩的问话,这才回头平静的回答到:“莫克街三十五号。”

  “不,那绝对不是他最后去的地方。你们没有捕捉到我最后的信息。”常怀恩说到,并不是责备的语气,有的只是惋惜,身旁的护士正小心翼翼地将他周身的束缚解除,痛楚让他不由得一阵皱眉。

  “这已经是最好的设备了。”站在地图前的人仍旧平静地说,他知道常怀恩在惋惜什么,可是闹情绪是无济于事的,而如今的结果也完全在预料当中。他明白自己等人正在追踪的敌人有多危险,昨晚双方的交战,直接把一个小区摧毁了——并不是建筑意义上的,邪恶的神秘彻底改变了那个区域的面貌,已经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了,更糟糕的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那里的情况恢复正常,丑陋的血肉已经彻底融入那里的无机物中,目前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彻底摧毁挖走那些无机物——包括水泥玻璃钢铁塑料等等——就如同用刀子割掉一大块腐肉,然后用高温灼烧消毒,是最粗陋也最痛苦的根治方法。

  不过,如今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种事情,zhèngfu方面还在犹豫,也对网络球充满了怀疑。网络球的收缩虽然只是昨晚的决定,但是,不列颠zhèngfu仍旧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目前各方的注意力和jing力都投入了一个将会改变世界局势的会议当中,比起修复那不正常的区域,维持正常区域,保证会议的召开和结束才是重中之重。那个可怕的敌人。爱德华神父,末ri真理教的异端,已经不再是第一目标,哪怕他肯定还在预谋什么,也有可能会带来可怕的灾难,但是,既然已经无法锁定他的位置了,也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几点了?”常怀恩舒展了一下得到解放的身体,一边喝着弥补滋养身体的药物。一边问到,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九点刚过,已经开始入场了,还有二十分钟就会封场。”那人将显示屏画面调整到会议场所,那并不是一个显眼的建筑,更不是什么礼堂,仅仅是一个伦敦随处可见的普通会所,而此时。门前和紧邻的道路上,显得无比冷清。无关的人都被神秘的力量排斥了。而与会者的进入,却不是普通的监视可以观测到的,当然,如果网络球加大监视等级,可以用神秘观测到更多的东西,但这个时候这么做。有可能会引起集体xing的反感。就执行力度来说,网络球在这个会所周边布置的jing备力量反而是最薄弱的,可是,就安全程度来说,那里却绝对是当前伦敦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末ri真理教和纳粹突然间夹攻那里,也只会碰个头破血流,毕竟,那里汇聚着世界统一战线的神秘组织的目光。

  网络球的治安维护,更多是用于稳定城市其它区域的安定。

  “走火呢?”常怀恩将目光从冷清的会所门前转开。

  “一分钟前已经抵达了,同行的还有黑巢的席森神父火炬之光的雅克和耳语者的高川先生。”那人回答到。

  “高川先生?耳语者的其他人呢?”常怀恩说。

  “咲夜女士和格雷格娅女士已经分批离开伦敦了。”那人顿了顿,又补充到:“咲夜女士在一个小时前带走了耳语者和近江的合作产品,不过,具体的资料,近江还没有传过来。”

  “近江那边的问题?”常怀恩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是的。”那人说:“或许在近江主观上,不认为我们应该知道相关的情况。”

  “能不能……”常怀恩犹豫着,不过那人立刻打断了后面的话,说到:“我们没有权利干涉近江的主观意志,这是合作的基础。”

  “好吧。”常怀恩无奈地耸耸肩,“我就说说而已。”

  “近江是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那人强调道。

  “桃乐丝计划的进展如何?走火已经完成交涉了吗?”常怀恩继续提问。

  “关键的物品已经拿到了,但是效果还不得而知,近江正在研究,不过中继器的建造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在会议结束后,就可以进行管理核心的迁移。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已经进入调整阶段,不过为了保证安全,所以进度不得不放慢。你在深潜的时候,注意到什么变化吗?”

  “之前还很沸腾,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沉寂下来了,我探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才浮上来。”常怀恩摇摇头,“我们距离它们还是太遥远了,我根本就无法判断它们的深度是否一致,只能肯定,它们的深度都在一个人类根本无法抵达的距离之下。”

  “你去休息一下吧,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那人说。

  常怀恩点点头,在护士的搀扶下离开房间,而房间中紧张有序的工作,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有任何变化。

  两个小时前,义体高川和咲夜在猫女的带领下再次进入网络球于伦敦的核心基地,近江在原来的办公室接待了三人,很快,猫女就告辞离开了,而双方的谈话这才进入正题。近江取出密封的金属盒,里面封装的正是已经处理好的人格保存装置。义体高川对近江的研究情况没有任何疑问,因为,他知道即便对方详细地描述其中的过程,他也很难去理解,去判断,因为,过去一直都是这样,近江的研究完全可以被描述为一种“神秘”。近江的“神秘”,就是“对神秘的研究”。义体高川从没有发现过第二个人,可以像近江这样,用看似正常的研究去复制“神秘”,用带有神秘xing的产品去描述原本的“神秘”。尽管世界线已经改变,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但是,义体高川坚信,近江的本质,不会有任何改变,而自己的信任,也基于对这种不变本质的认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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