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杏林巷的一间老宅子里。
听到自己徒弟说外面张贴了一张告示,荣国公府高额悬赏杏林高手的周郎中正在收拾自己的工具,打算去荣国公府碰碰运气,五百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郎中来说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正常坐诊,恐怕就算是几年也挣不到五百两银子。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周郎中瞥了一眼来人,轻声说道:“今天不问诊了,客官赶明儿再来吧~”
听到周郎中的话,只听那人说道:“不都说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吗?我今个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将病患往外头赶得的医馆~”
周郎中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他有继续收拾,并且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客官这是玩笑话呢!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方才老夫看了你一眼,就大致能猜到你身上到底有没有病了,你面色红润,眼中神光不散,步伐沉稳有力,决计不是什么身有重疾之人~”
“若是说你身体不舒服,想要开点儿什么养肾开胃的良药,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今日老夫的确是有要事,若是阁下急于这一时,不妨令寻高名!”
来人听到周郎中的话,哈哈一笑,“不错不错,的确有些本事,仅凭我的面相,就能断我有没有疾病,比起外面那些,自吹自擂的圣手,要好上许多!”
周郎中听到来人的称赞,笑着轻轻摆了摆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夫也只是一个俗人罢了!不妨跟你说,老夫现在却是去荣国公府挣银子了!”
来人闻言,却也没有继续出言讥讽,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有什么?人之常情罢了,又不是说当郎中的就不要生活了,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哪个不需要钱呢?”
周郎中听完这话,心里也颇为惊讶,眼前之人倒是一个明白人,说话也好听,于是他就开口问道:“这位客官,你是感觉身上什么地方不舒服啊?老夫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先给你瞧瞧,我再去~”
只听来人轻声一笑,有些玩味的说道:“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倒是想送先生一桩富贵,就是不知道先生敢不敢接?”
周郎中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有些惊异,对方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来人看到周郎中眼中的狐疑之色,再度开口说道:“荣国公府,重金悬赏之事,我也知晓,应该是为了薛家的大少爷薛蟠,刚才在告示栏那边,我听大伙们说,薛大公子被人下了毒,此次悬赏应该就是为了解毒!
”
周郎中闻言又是一愣,按照对方的意思,对方好似是知道薛蟠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如此好的机会,对方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最少都能得五百两银子呢!若是运气好,真的能妙手回春,说不得能得到五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就是一场大富贵了。
对于周郎中的猜疑,来人,丝毫没有变色,只是沉声说道:“我自小在山里长大,知道山里的一些草药药性,都说毒药不分家,是药三分毒,所以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懂得了几分毒理,但是论人治病救人的功夫,确实粗浅的很,难登大雅之堂~”
“今日,荣国公府重金悬赏,必定是杏林圣手齐聚,我若是去了,必定会贻笑大方,故而我并不打算去趟这一趟浑水,但是对于那五百两银子又心有不甘,便想着与先生合作一番,若是到时候,先生能够妙手回春,解了此毒,得了那五千两银子,我也不多要,只取五百两银子,若是先生不能妙手回春,那我愿意将那五百两仁者与先生平分,你看可好?”
听到对方的话,周郎中,目露思索之色,对方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毕竟此去是为了拔毒疗伤,治病救人,若是对方一点手段也没有,不说对方说的那薛家到底信是不信?到时候就算是信了,却又无法救治,必定会颜面大失,一笑大方之家!
”
犹豫了片刻,周郎中有些狐疑的说道:“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墨了你的银子?”
来人听到周郎中的话,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待他笑完,只听他又说道:“若真的如此,那就算是我识人不明有眼无珠了!
”
周郎中看了他两眼,确认对方并没有开玩笑之后,再度说道:“用不用老夫给你写一张文书?”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我信得过周郎中的人品,就从方才你并没有骗我一样!”
听到对方这话,周郎中心里美滋滋的,毕竟这是自己人品被认可的表现,随后他哈哈一笑,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子,“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一阵密谈之后,周郎中神色有些异样的离开了医馆。
而那位来此看病的人,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没有再从医馆之中走出来。
看着日头已经偏向西的天空,这郎中诡异的一笑,随后他人便背着自己的工具箱,很快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泰和宫,贾赦如愿的见到了太上皇,也就是泰康帝。
“你个臭小子,今儿个倒是胆大,朕没叫你来,你反倒自个儿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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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软榻上,太康帝斜歪着身子,也没起身,就那么一边儿半眯着眼,一边出声说道。
“说吧!有什么事情?”
贾赦站在一旁,弯腰垂头拱手,试探着说道:“皇上,不久之前,借住在府上的薛家那个小子,被人下了毒,已经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瞧了,但是对方却没有确定到底中的是何毒,薛家妹子求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让我进宫求圣人来了!”
贾赦很是老是,一点都没有隐瞒,他很清楚,事情就算是想瞒都瞒不住,还途惹太康帝不快,还不如就直说。
说完这话,贾赦不再言语,他知道太上皇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泰和宫大殿上,也没了声响,忽然就变得静悄悄的,耳边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噼啪声音,是火盆中的木炭,在燃烧的时候发出的微弱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太康帝才重新说道:“你是想让朕派那两个供奉去府上瞧一瞧??”
一身朱袍的贾赦,又弯了弯腰,连忙道:“圣人若能垂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太康帝冷冷一笑,“你这猴崽子,倒也老实,要朕说那小子死有余辜,贾琙就不应该救他!
你倒是有脸来宫里求恩典!
”
贾赦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咽了一口唾沫。
随后他小声说道:“老太太吩咐,我这个当儿子的……”
听到贾赦的话,太康帝嘴角不禁一抽,这个小子就是这样,在他看来就是愚孝,堂堂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混到住马棚的田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性子。
但是愚孝也是孝,对于贾赦这样的孝子他又恨不起来,毕竟身在皇室,他根本体会不到这样的亲情,对他来说,这样的愚孝也是弥足珍贵。
随后太康帝轻轻一叹,“他们两人现在不在宫里,有一些事需要他们去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听到太康帝的回答,贾赦不由愣住了,不在宫里??
在他的印象之中,那两位可不是一般人,素日里呆在宫里的时间居多,现在京城又是这个样子,他们怎么会不在宫里呢?
莫非太康帝并不想让那让人帮这个忙,是在拿话故意堵自己,所以才会那样说。
见贾赦呆愣在那儿,没有动静,太康帝冷冷一笑,似乎是猜到了贾赦的心思。
“君无戏言,别以为朕会小家子气,自从朕登基以来,什么时候说过一次虚言?就算当年那件事,不也如此,下旨赦免你贾家之罪,又何曾见到过朕再去寻你们两府的麻烦??”
听到这话,贾赦连忙跪倒在地,紧张地回道:“圣上天恩,贾赦从不敢忘记,两府也时刻谨记,平日里,也绝不再参与什么争斗之事!一直都……”
太康帝瞥了贾赦一眼,轻哼一声,“朕知道,若非如此,你觉得你们两府还能安安稳稳的到现在吗?”
听到这话,贾赦的头低的更低了,到最后直接贴在了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泰康帝将手里的密折扔到一旁,然后说道:“谁救的人你找谁去,那个小兔崽子,身边就有一个专攻此道的高手,若是她出手,想来查找楚原因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泰康帝话,贾赦愣在原地,这话是在说谁?难不成是贾琙?他身边的那个高手又是什么意思?
“行了,下去吧!朕也乏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问夏呈吧!”
随后泰康里又挥了挥手,让贾赦跪安了。
贾赦跟着,泰和宫的掌宫太监夏呈,来到了宫殿外面。
“贾将军,别来无恙啊!”
听着夏呈阴阳怪气的话,贾赦却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夏总管,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天我还刚来过呢!”
夏呈听到贾赦的话,嘿嘿一笑,“恩,人老了记性没那么好了!”
贾赦尴尬一笑,随后他又问道:“敢问夏总管,方才太上皇他老人家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呈幽幽一叹,“太上皇他老人家说的是冠军侯贾琙,他身边恰巧有一个人精通药毒一道的能人,那两位供奉大人此刻的确不在宫里,要是你想在短时间内帮薛家那个……大傻子解毒,还是去找冠军侯吧~”
听到夏呈的话,贾赦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敢问是哪一位英雄豪杰?”
夏呈甩了一下抱在怀里的拂尘,眼神有些玩味,“不是英雄豪杰,而是一位巾帼娘子,是冠军候贾琙,身边一个叫彩鸾的姑娘!”
说到这里,夏呈呵呵一笑,“不过男女有别,冠军侯不一定会让她去帮薛蟠解毒的!”
听到这个名字,贾赦眉头一皱,一个女人,如此说来的话,到还真的悬了!
随后他又想到一件事,贾琙身边有这么一位女子,从未向外界透露过,自己就这样贸贸然着过去,若是贾琙认为他在暗地里调查过他,那很可能贾府和他的关系就要陷入冰冻期了!
再有一个就是,太上皇居然私下里调查了贾琙,并且还将他身边的人也都查了出来,如此老辣的手段,让他心里一寒。
勐虎虽老,余威犹在啊!
而就在这时,周郎中也顺利地从荣国公府的西北角门来到了梨香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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