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秀才定睛一看那张纸,顿时明白过来。这正是自己写给黄掌柜黄顺的收据。他急忙辩解道:“这都是黄顺和他东主的主意,我们也只是拿钱行事啊。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等。在下可带你们去找那黄顺算账。”对方头目冷笑道:“用不着你们带路。我们已经和他们算过账了,现在轮到你们了。”他说话的时候,已有人将一个包裹打开。里面赫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黄顺的脑袋。谢秀才等四人见了,已是大惊失色。有个人还小便失禁,当场尿了裤子。谢秀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的说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啊!我等都是猪油蒙了心,赚了这不该赚的钱。小的愿意倾家荡产赔偿,只求好汉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其余三人,也跟着跪倒在地,连连向这几名黑衣人磕头求饶。对方又冷哼一声道:“留你们的命也可以,也不需要你们倾家荡产。但你们得将此事挽救回来,消除这些谣言的影响。至于怎么做,用什么办法,那是你们的事。最多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做不到,你们的脑袋只能是和这颗脑袋一样的下场。别以为能逃的掉。即便你们抛家逃亡,哪怕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们。至于报官,那就更没用了。报官当天,你们就得到阎王爷那报道。”谢秀才等四人忙应道:“我等定会遵令行事。绝不会报官,也不会逃亡。谢好汉们饶命,谢好汉们饶命…”四人等了半天,发现对方再没说话,方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那几人已无影无踪了。他们离开和进入一样无声无息,这更让四人心惊肉跳起来。……一个多月后,紫禁城乾清宫。一名少年在一名太监的陪护下,来到龙椅宝座前。少年一屁股坐到龙椅上,而后从那太监手中,接过几个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偌大的乾清宫大殿中,只有这两个人,显得十分冷清。这少年正是十六岁的朱由检。旁边的太监是他的亲信王承恩。由于皇嫂张嫣此前嘱咐他不要吃宫内食物。这一个多月,他都是吃王承恩的人从宫外带来的食物。王承恩开口道:“皇上,如今这御用监,尚膳监管事的,都已换成对皇上绝对忠心,绝对可靠之人。皇上不需要再吃这宫外带入的陋食了。”朱由检没应他的话,只是兀自一个接着一个的吃着包子。等他吃完最后一个方才说道:“大伴,现在是不是可以将那尊活神请走了?”王承恩沉吟片刻道:“除掉他,无非就是皇上的一道诏令而已。别看他权势滔天,党羽众多,诸臣畏惧他的威势。但这都是先帝给他的。只要没有天子支持,他就是个普通阉人。忌惮惧怕他的人便不会再怕他。他的党羽也会做鸟兽散。因为他的绝大多数党羽只是趋炎附势之辈,并非真的忠心于他。”朱由检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那朕近日就动手,但要先找个臣子参他一本,朕才好有理由。”王承恩摇头道:“如果按照这流程,怕是不妥。因为此前陛下对此獠韬光养晦,彰显恩宠。天下人并不知陛下真实心意。他的威势不减反增。仅少数几个人参他,不仅很多大臣因为惧怕不敢跟随,甚至还会有趋炎附势之人为其辩护。此獠若万一狗急跳墙,以余威召集党羽,铤而走险,殊死一搏,那后果也难以预料。”朱由检皱皱眉道:“那该如何办呢?”“奴婢认为,可先剪除其某支羽翼。如此,天下人便能看出陛下心意。因为只是针对他的党羽,所以此獠也难以下决心狗急跳墙。另外此举还可能让他们团伙提前内讧分裂。这一步做完,再铲除此獠,水到渠成。所以陛下要先从他那些党羽中,找个突破口。”“那谁合适?”“这个…,奴婢暂时也不知道挑谁好。不过,明日就是陛下第一次正式朝会,我们可以先在这朝会上仔细看好了,再见机行事。”东厂府衙。魏忠贤歪靠在案前,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他吃不准当今这位十六岁的新君,对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段日子来,朱由检对他确实尊崇有加。开始,他以为朱由检会和朱由校一样相信他,依赖他。但到后来,他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发现,对方这种态度只是在提防他。他立刻感觉到危机正在迫近。魏忠贤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别看他已权倾天下,号称九千岁。可他知道大明不是大秦。赵高只要掌控几个枢要,森严秦法便能助他握有天下权柄,为所欲为,指鹿为马。而在大明,暗中毒杀个皇帝或许能做到。但像赵高软禁胡亥一样软禁朱由检,他能做到吗?他真这样做,别说朝堂诸臣,天下士子了。他那几百个死党中,就会有贪图从龙救驾之功,而投机反正的。而且数量肯定还不在少数。同样,大明也不是从汉到唐的各朝各代。那些朝代的权臣或有自己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或有绝对听命于自己的兵马。他们不是门阀就是军阀。而他魏忠贤有什么?他只有先帝朱由校的宠信。他的所有权力,所有党羽都来源于此。没了皇帝支持,他什么都不是。新君朱由检的一纸诏书,就能将他打回原形。曾经对他惟命是从的锦衣卫,东厂番子会毫不犹豫的遵从圣意,将他押入大牢。就在魏忠贤思绪万千时,一名小太监前来禀报道:“禀九千岁…”魏忠贤眼一瞪道:“不是交待过你们,不要再叫这个称号了。”小太监马上改口道:“禀厂公,少傅崔呈秀求见。”魏忠贤露出厌烦的神情,暗自嘀咕道:一定又是来说杨重那事。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去惦记别人的产业?命保不保住都难说呢。续而他又想到了杨重和那六十多万两银子,心里顿时宽慰不少。幸亏当初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新君若真容不下自己,自己还能逃亡海外了此残生。想到这,魏忠贤冷哼道:“不见。”小太监提醒道:“可是要称厂公身体不适?”“不用说什么理由。就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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