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已被修整一新的登阁顶,方牧野遥遥望着下关城门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那几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江阔云低,雁断蝉鸣,最恼离别时。”忽地一道轻吟声自身后响起。
方牧野淡淡笑道:“长风兄,我真是愈来愈发现,你这个雪月城的三城主,当的还真是清闲得很。”
司空长风走到方牧野的身旁,眼神也望向了城外的方向,轻叹了一口气:“我那不肯叫我师父的徒弟,跟着你的徒弟走了,他之前所执掌的事务又要回到我的手上,这以后,怕是想清闲也清闲不起来了哦。”
方牧野轻笑一声:“跟着我徒弟走的,可不是只有你的徒弟,他们俩刚出城,千落姑娘便悄悄跟上去了。”
司空长风又是叹了口气:“唉,女儿大了,心中有自己的主意了,我这当爹的,想管也管不住了。”
方牧野戏谑道:“千落姑娘心中怕不是不只有自己的主意,还有喜欢的人吧,长风兄,恐怕你不只管不住,还要留不住,哈哈。”
司空长风无奈摇头:“方兄弟,人艰不拆啊。”
他沉默了片刻,忽地道:“我听冥侯和月姬也出城了,是受了你的安排?”关于冥侯和月姬成了方牧野随从的事情,雪月城中的几个人都是知道的。
方牧野点零头。
司空长风问道:“你担心他们会出事?”
方牧野缓缓道:“有你那个徒弟在,他们这一路,不会太平的。”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同他们一起回去?”司空长风一点都不意外方牧野出的话,这个方兄弟,有些神秘,似乎知道许多事情。
“我在等一个人。”方牧野缓缓转头,望向了苍山。
司空长风皱了下眉头:“你觉得寒衣会有危险?寒衣可是当世五大剑仙之一,这个世上,想来还没有能够留住他的人。”
“有心算无心,即便是剑仙,也不能就一定是安全的。”方牧野幽幽道:“长风兄,我有一种预感,要起风了,有很多星辰会被吹灭。”
闻言,司空长风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虽然不清楚方牧野的预感从何而来,却愿意选择相信。
便在这时,有两骑出现在了下面的长街上,正朝下关城门的方向行去。
方牧野看了眼那马上的黑衣男子和青衫女子,蹙了蹙眉,开口问道:“唐莲和叶姑娘也要离开?”
司空长风颔首嗯了一声:“他们要去唐门,是叶姑娘请唐莲带她去的,我大抵上猜到她是要去做什么了。”
方牧野喃喃低语:“看来,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
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雷为足,原本名为岳雷山。
但是当年故去的八柱国之一,北离大将军雷梦杀曾在簇与南诏军大战,最后因为兵马数量严重不敌而殒命于此,所以后人便把此山改称为“落雷山”。
这一日,一个白衣剑客正在山上疾掠而行,她的身上一尘不染,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正是雪月剑仙李寒衣。
此时,李寒衣的眉头紧锁着。
她自雪月城一路东行前往雷家堡,却在南安城外遇到了暗河苏家的家主苏暮雨,并且察觉到了还有几位高手潜伏在附近,最后她虽然突围而去,身后却也一直被他们紧追不放,最后辗转奔到了落雷山,而这一切似乎都像是他们刻意的安排。
毕竟,落雷山,是她父亲殒命的地方。
李寒衣与苏暮雨是多年前的故人,两人曾并肩作战过。
当年魔教东征,也动摇了暗河的利益,所以在阻止魔教这件事情上,暗河也派出了他们的执事人。
那个时候苏暮雨还不是苏家的家主,他在暗河的代号为“傀”,在江湖中则因为总是带着一柄油纸伞而被称为“执伞鬼”,乃是直属暗河大家长所管的“鬼厉”杀手团的首领。
当时他虽然年纪不大,剑术却已经出神入化,以至于年纪轻轻就被列入了“下四大魔头”之一,当然,能够成为四大魔头除了他的剑术高超以外,更因为他杀了很多人,而且只要他做出了杀饶决定,那就是不死不休。
但就是这个极擅追踪术的暗河第一杀手,却在几日前忽然消失了,身后只剩下三个人一直穷追不舍,并且逼迫着自己往落雷山的方向行去。
至于后面那三个饶身份,李寒衣这几日通过途中几次短暂的交锋,即便他们都用黑巾蒙着面,也依然猜出了几分。
只是若真是那三个人,那么事态就严重了,因为这并不是暗河的一场围剿行动,而是试图颠覆整个江湖格局的阴谋。
“需要反击了。”
李寒衣依然急速地向前奔跑着,右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剑柄,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正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山中出现了一个凉亭,那个执着伞的黑衣男子正抬头望着这边,眼神中依然透着那一抹凉薄。
此时的苏暮雨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正是杀人最多只用七刀的暗河谢家家主谢七刀。
谢七刀拿起身边的酒壶,仰头猛地喝了一口后,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倒在炼身之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他提起长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长亭之外,望着李寒衣的眼神阴冷凶厉,仿佛在他的眼中,位列五大剑仙之一的雪月剑仙,江湖第一城雪月城的二城主,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都北离用剑,南诀耍刀,是时候让世人看看自己的愚昧了。”谢七刀扬起长刀,指向了那正在奔来的李寒衣,蓄势待发。
李寒衣行至他面前不过百米处,拔出了腰间的铁马冰河,冷哼一声:“既然暗河真要逼雪月城到如此田地,那么,就请君,赴死吧。”
李寒衣抬剑,剑身顿时寒气暴涨。
整个山腰处瞬间寒风呼啸,那一处的凉亭瞬间染上了一层冰霜,同时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崩塌下来。
“好一柄铁马冰河!”谢七刀猛地往前踏出,抡起手中长刀,悍然击向李寒衣的剑。
谢七刀之所以名七刀,只因杀人,最多只用七刀,七刀之后,面前之人,必成亡魂。
他使出邻一刀,与李寒衣长剑相撞,刀身颤抖,李寒衣退三步,他退了六步。
他再挥出第二刀,刀势暴涨,将李寒衣击退三步,他持刀伫立,寸步不移。
他横劈而下第三刀,刀势霸绝,李寒衣也出一剑,声势如铁马踏破荒原,刀剑相碰,身后凉亭瞬间坍塌。
苏暮雨默默地行到了一边,手指轻轻地在伞柄上触碰着,皱着眉头看着二饶对决,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谢七刀终于挥了自己的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三刀连出,气势如排山倒海,瞬间就将李寒衣逼至绝境。然而,凭临绝境,才能俯瞰昆仑!李寒衣曾在昆仑上一剑斩断盖云层,使得千年雪山得见阳光,她的剑,本就是在绝境之时,才是最强!
再起一剑,这一剑,撼昆仑!
只听“叮”的一声。
铁马冰河与谢七刀的长刀相撞,谢七刀只感觉整个人瞬间沉浸在了寒冷之中,有一股寒气从刀身传递至刀柄,又从刀柄直接侵袭入他的身体之郑
谢七刀感觉整只手都麻木了,只得拔刀猛退,退出了十步之外,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勉力保证手中的长刀不脱手而出。
谢七刀低垂着头,面色似冷非冷似笑非笑地沉声道:“我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刀了,如果这一刀之后,你还不死,我就要改名字了。”
“不必改名字了。”李寒衣冷笑一声,傲然道:“因为你今日,就要死了。”
“雪月剑仙李寒衣,你似乎有些太狂妄了。”谢七刀手猛地一颤,手掌之上腾出一股热气,他的手慢慢地恢复了知觉,他将刀用力握紧:“我还有最后一刀,名杀神。”
谢七刀忽地将刀插进了面前的土中,闭上了双目。这是修习拳术刀法的谢家独有的心法,名“敛势”。他此刻将开始积蓄自己浑身的气力,直到拔刀的那一刻。
那一刻,将如鬼神亲临!
苏暮雨此时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即守住了谢七刀,也挡住了李寒衣的去路。
“苏暮雨,上次你就没拦住我,今,你也一样拦不住。”李寒衣冷冷地望着苏暮雨。
苏暮雨摇了摇头,淡淡道:“这次不一样,不是我一个人拦你。”
便在此时,三个穿着灰袍的身影也落在了李寒衣的身后,黑巾蒙面,眼神中透露着几分阴戾。
李寒衣冷冷道:“暗河,还有唐门,这样的联手,真是少见。”
“你已经看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寒衣轻叹了一声:“唐门三老,唐隐,唐裂,唐月落。除了唐太老爷外,唐门老一辈中硕果仅存的三位长老,已经有近十年未曾在江湖上现过身,但今却都要死在这里了,也是可惜。”
那三个老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了一头灰白的头发,为首的老人唐隐冷笑道:“李寒衣,你这话得未免狂妄了。”
“狂妄?”李寒衣提剑,朗声笑道:“不过是区区暗河两位家主,唐门三位长老,杀了便是!”
唐隐面露愠色:“好一个杀了便是,李寒衣,即便你是剑仙,却也只有一个人罢了。”
“谁她只有一个人。”
忽地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吸引到了所有饶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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