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飞鸿道:“你仔细感受下这里残留的妖气!然后你再跟我说,她没有问题。”
陆子清散去蜃无妖雾,浮云舟飞入湖面的雾霭中,就近感受着谢无双散落在雾霭中的气息。雾霭甚至被谢无双喷吐出的龙息给凝成了紫色的芝状,有些地方甚至紫得发黑。确实有些怪异,跟妖气很相似。
但妖气这种东西如何定义呢?反常的不合乎常理的现象便是妖。谢无双吐出的这些气很显然有毒,但不是那种会让人立刻抽筋送命的毒。
陆子清稍微感觉了一下,忽然觉得一阵心神动荡,种种贪念涌上心头,甚至带有许多疯狂的想法,想要占有世间的一切,财富、美女、绝世武功……甚至一切的未来,都是我的!
灵台神光一闪,陆子清惊觉过来,将种种邪念迅速祛除出去,净化心神。
倪飞鸿面色凝重道:“你知道厉害了吧?”
浮云舟快速飞出这片紫色的雾霭。
“她没有问题。”陆子清却立刻便果断地说,“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谢师姐虽然是龙族,但她真的没有问题。你不用再怀疑她。”
倪飞鸿怒道:“为什么?就凭她给了你一点点恩惠?还是说她有天擎宗的身份,你便不会觉得可疑?”
“不是那样的,大师姐。”陆子清摇头道,“谢师姐是有秘密瞒着我没错,可谁没有秘密呢?谢师姐不想让我知道她是龙族,她自然有她的苦衷。我其实也有许多秘密没有告诉她,时常会觉得内疚。”
“但这些都没关系的。”
“因为人跟人在一起,若是对方真的对你好,那么即使没有剑心相连,彼此也可以感受到。”
倪飞鸿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天下最荒谬的事情。
“我想这就是你缺少的凡心。”陆子清道。
砰的一声,陆子清被一只玉脚从浮云舟上踹了下去,掉进冰冷的湖里。
陆子清惊呼挣扎,目送浮云舟丢下自己远去。冬天的湖水真是太冷了!陆子清扑腾着跳上水面,像个皮皮虾一样踏水飞奔。鸿蒙派的法术施展了一下,将衣服里的水气抽干,化作一道雾气丢出去。衣服倒是干了,但是刚才在冰冷的湖水里冻到了,鼻涕都流出来了。
陆子清在一群神瑛武士诡异的眼神中跑进山门,一个没穿外衣而且簌簌发抖的少年。
“你这是?”山门旁边的神瑛武士问。
“我试了试冬泳。”陆子清头也不回地往丝帕馆跑去,“事实证明不好玩。”
谢无双在房间里刚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忽然门一开,陆子清冲了进来,扑进她怀里一把抱紧。
谢无双浑身僵硬,这太突然了,虽然她并不怎么介意。
“你怎么这么凉啊?”谢无双吃惊道,“你怎么啦?”
“我做了个噩梦。我只是好几天没看见你,很想确认一下。”陆子清把脸深深地扎在对方胸口,喃喃道,“我梦见你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忽然飞走了。”
“我为什么要那样啊?”谢无双红着脸把他推开。少年也很快会长大的,很可能现在已经会做春梦了。只不过几天没见而已,至于这么离不开吗?
陆子清缓了过来,谢无双的体温很温暖,闻起来也很安心。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动,在得知了谢无双的秘密之后有点儿震惊,不知所措,或许是害怕跟谢无双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相处。
但是还好,少年依旧可以仗着最后的年龄红利占便宜,这个拥抱让他的心里踏实下来。谢无双并没有任何变化,她依旧是那个可以信赖的女侠,有点儿笨手笨脚,对弱者很关心,对难民和朋友都很大方,只是多了一些小秘密而已。
“双姐我一直很想问你,”陆子清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你既然已经学会了霄云派的功法,治好了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还会回来呢?其实已经没必要再回来了吧?你随时可以走的。”
“不是说好要帮你找出暗害你姐姐的凶手吗?”谢无双说着,又摇了摇头,“被你一问才发觉,其实也不是光为了照顾你,毕竟你也不需要我照顾,才这么几个月你都变得好厉害了。”
“真正的原因是,我喜欢丝帕馆,喜欢跟你在一起像这样生活。我觉得经营丝帕馆是很有趣的事情,这门手艺可以帮到很多人。你看那些在这里提高了修为的师弟们,还有那些摆脱了退学危机的人,他们多开心。”
“丝帕馆不但可以帮大家更健康、提高修为,还可以改变大家之间的关系。你看以前各大院之间的真传弟子,在修行方面都没有任何交流的,现在大家已经可以凑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讨论,关系变得多亲密。”
“我觉得这比当剑术教习要好得多。我很想把丝帕按摩的手艺完善下去,让它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谢无双道:“就是这样。”
“好啊双姐!”陆子清用开玩笑的口气道,“我们一起把丝帕馆做大做强!让全天下都开满丝帕馆,好不好?”
谢无双不禁莞尔,笑道:“好啊,何止天下,我们可以一路把丝帕馆开到天上去!”
“都听你的。”陆子清打个响指,潇洒地走了。
不管谢无双是什么,她都是一个很美好的存在。嗯,胸大就是硬道理。陆子清很庆幸自己能够捡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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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个假,回到宿舍房间里躺了一整天。
这一晚被倪飞鸿折腾得够呛,再加上这些天的疲劳爆发,陆子清感觉有点儿顶不住了,只好请一天病假,调剂一下。
但睡醒之后大脑清晰了,仔细想一想,倪飞鸿的过度敏感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找错了方向。就连鸿蒙老祖也说他知道书院里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自己自然是更为清楚,暗中有妖人想害陆子淑只是一个开始,它们会把书院搅得乌烟瘴气,彼此残害。就像游戏里那些不断死亡的虐心剧情一样,背后都有妖怪在捣鬼。
陆子清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妖怪,该不会那里的封印又出了问题?
不会,就算是鸿蒙老祖为首的九大天尊再怎么笨,在得知真相之后,也不可能忘记确认那个地方的封印吧?九狱魔尊这么大的魔头,自然不可能交给自己这种小虾米来对付,但那个自称无名氏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蝠皇就算是没死也一并被封印了,那个无名氏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消失无踪。她消失后,会不会又出现在什么地方?虽然没有多少力量,但这女子却可以从蜃无妖雾的时空禁锢中消失,实在不可思议。
如果是她的话,隐藏在书院中令鸿蒙老祖都找不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她好像本来就是鸿蒙派的弟子,熟悉书院的每一个角落。而且更大的bug是,这十五年间,她知道未来会有人回到过去阻止她和蝠皇的阴谋,而天尊们却不知道她的存在,直到最近。
陆子清越想越觉得这是有可能的。
但奇怪的是,鸿蒙派并没有一个这样的弟子存在,否则鸿蒙老祖一定知道是谁。
陆子清头疼,妖怪太难找了。
反正天尊们给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带动凌霄院回到正轨,妖怪的事情慢慢找吧,它们总会出来搞事情的。
陆子清睡到下午,南宫志仙师来看望他,听说是被倪飞鸿给坑了,南宫志哈哈大笑。
“女剑仙都很坏。”两人再度达成了共识,找老婆绝对不找女剑仙。
南宫志给他讲了讲御剑的各种姿势,算是补齐他今天缺少的课程。书剑堂那边无山居士还让南宫志来催他好好练字,说越是这个阶段越要早些打好基础,会对提高剑法有莫大的帮助。
于是陆子清也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跟南宫志讨教了一下午各种姿势,又练了好久的字,把那些无山居士交代的字帖全都练完了。
晚上去书剑堂交作业,发现有很多人正在这里研究书法。书剑堂里灯火通明,还有两柄银光闪闪的飞剑悬在梁上,居然是充当照明之用。
有一位面容俊朗的中年文士正在据理力争:“这个应该是放弃了碑体的规范,仅存梗概。你们说这草书纵任奔逸,如龙跳天门,虎卧高岗,我并不反对。但是你说这是你们霄云派的弟子自创的,他连碑体都没练好,全凭一股气势就写出来,我可就真的不信。”
四周一片哗然,争论十分激烈。
陆子清看看屋里的人,竟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衣衫贫寒的文士,也有相貌伟岸的剑客。有非常拘谨注重礼数的人,也有穿着紫色的朝服,却把领口敞开、官帽丢在笔架上的三品狗官。但无疑都是醉心书法的名士,不然也没有资格进到这里。
那放浪形骸的三品大员一副流氓架势,将一支大抓笔像剑一样抓在掌心,叫嚣道:“卓不然,你这样说就很像是输不起啊。”
那俊朗的文士便沉声道:“不然呢?”
四周一片哈哈大笑,所以这位仁兄才会有“卓不然”这样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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