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千山一行人便到达漓城。
明依依随着张千山住进一户大宅院,本以为要住下来给他的师兄治病,却被告知今日只是停留休整,隔日还要再出发。
如今的漓城,已经易旗换主,物是人非。这一户宅院原来应该是个富商的住处,虽比不上都督府的气派,却也宽敞干净。
张千山指挥军士把他从仓夷族带回来的东西搬到主屋,安置明依依住下来,又命人送来吃食茶水,把负责府中事务的管事老仆召来见了主母,安排了几个事务兵听候她差遣,之后便说有军务要处理,径直离开。
张千山走后,那老管家恭敬地道:“娘子一路辛苦了,府中原没有女眷,大小事务都是一群男子在料理,如今娘子来了,可需要寻几个丫鬟来,好伺候娘子的起居?”
南盛国军攻破漓城后进行了一番洗劫,城中的青壮百姓几乎都被屠杀,剩下的一些老弱妇孺也被抓去为奴。
明依依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好奇地问道:“丫鬟是什么?能吃吗?”
“这……”老管家一时语塞。
井英芳忍住笑,“一脸耐心”地解释道:“圣女,丫鬟就是家里养不起,被父母卖给别人当奴仆的女孩子。管家是怕那些当兵的粗手粗脚伺候不好您,要去买几个女孩子来呢。”
明依依一副又惊讶又怜悯的样子:“我们仓夷族的女孩子,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这里的人怎能这么残忍,把它们像我们养的蜈蚣蝎子那样煮熟晒干了卖掉呢?”
那老管家几乎要吐血:“不不不……不煮熟,我们又不吃人,煮他们干什么?都是活人,留着他们干活的。”
明依依“似乎懂非懂”:“就是侍女吗?在我们仓夷族,侍奉我可是莫大的荣耀,一般人求都求不来呢。”
管家满脸堆笑:“娘子说的是,能伺候娘子,是莫大的荣耀。老奴定好好挑选,让娘子满意。”
躬身退出去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衣袖一甩,用他以为明依依听不见的声音道了一句:“切,什么莫大的荣耀?还不是靠的我们郎君的脸面!”
明依依虽听在耳中,却也并不介意,只风卷残云将台面的点心一扫而空,将空盘一指:“再来几份!”
是夜,元帅李文义设宴为张千山接风洗尘,贺他新婚之喜,明依依作为新娘,也在受邀之列。
军中饮宴,不比寻常官宦人家的宴会,没有笙歌燕舞,只有几位高层将领各展才华,舞剑唱歌、纵酒猜拳。
明依依仍旧是一身仓夷族女子的打扮,没加入众人的热闹中,只悄悄撩开面纱一角,巧妙地用衣袖遮住脸,埋头进食。
酒过三巡,各人都有几分醉意。一名将官拿着酒坛来到张千山面前,却将酒坛“砰”的一声放在了明依依面前:“新娘子,怎么不来敬大家一杯?”
明依依抬头,扯了扯身边张千山的衣袖。
张千山忙过来解围:“娘子身体不好,不能饮酒,我替她敬大家一杯。”说完,自己斟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那将官却不放过他们:“诶,先锋这就小气了,娘子跟你成亲,便是自己人了,怎么还叫她遮住脸?难道是怕兄弟们嫉妒,抢了去不成?”
张千山赔笑道:“兄弟这是什么话?只是娘子害羞,我们一群大男人,为难一个小女子也不像话不是?”
那将官摇头道:“嗨,什么为难不为难?人道是丑妇终需见家翁,让咱们见见又何妨?咱们还能吃了她?”
“你!”张千山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刚要发作,明依依却站了起来。
“你想看我的脸?行啊,喝了这杯酒,我就让你看。”她眉眼中满是笑意,白皙的手轻握酒杯,递到那将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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