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节过后。
北方的天气,渐渐有些暖意。春风吹在这初春的季节。杏树吐出了粉嫩的花蕾,有极个别的已经迎着春风打开了粉红的花苞。在这初春的季节,杏花是第一个开放的,给没有色彩的季节,增添着美艳的色彩。
一阵冬季没有刮尽北风,吹在初春的季节。
有着凉意的北风,吹在杏花上。杏花被凉风吹打着。飘落在杏树下花瓣,洒满蚂蚁筑的新房之上。剥开洒落在新房的花瓣。杏花带来的芬芳,香气四溢,围绕着蚂蚁的新家,四处蔓延。几只蚂蚁拖拽着一个粉白的花瓣,努力着向新家走来。并不知道自己的房门太小,不能让花瓣顺利抬到家中。然而,天空中又刮起一小阵北风。拖拽着花瓣的几只蚂蚁,被这小小的北风,随着花瓣吹出好几米远,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费。被花瓣的香气迷倒的蚂蚁们,并不为这样的事情烦恼,组织起来,拉的拉,推的腿,继续向新家运送着美丽的花瓣。忙碌的忘记天黑,忘记休息。
春雨滋润着大地。
春风吹得万物复苏。
春雨却不能滋润苏月的心。
春风也不能吹走苏月的烦恼。
离开学校的苏月,一直待在家里。
对于农民出身的父母,并不知道苏月为什么回来。
苏月的父亲想过:“女孩子嘛!早晚是要嫁人的,不想学,也罢。”
母亲更是这样。从小家中姊妹多,没有上过两年的学,就辍学回家。过起和大人一起忙碌的生活。
父母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希望女儿继续学习。向苏月这种能考上大学的女孩子,在村子里并不多见的。虽然父母没有什么文化,至少知道学的多一点是有益的。
苏月很少出门,多半是躲在家中不肯出来。
父母有时也会说几句舒心的话,她也只是听听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村子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不多。有的初中或者高中还未毕业,就打工去了外地。有几个也早早出嫁,也抱上了下一代。
整个村子里,读书读到大学的没有几个。向苏月这种女孩子,就更是少的几乎没有。和苏月一同考上大学的也只有两个,现在一个在外面打工,一个已成为人母。同样都是大一没上多久,就中指了学业,停下了美好的学习时光。行走在人生道路,对那好不容易考入的大学,那么美好的学习时光,渐渐的越走越远。
苏月内心没有想过,如果放弃大学生活,以后的她该如何选择。向其他同龄人一样,打工,嫁人,或是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整天躲在家里,没有一点乐趣。
有时苏月也会想着,去外面的世界逛逛。大城市中,也许会容纳自己,给自己不一样的生活。可终归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想去。
在家呆的时间长了。苏月开始烦闷。
只是走到村里,看着没有同龄人的村落,没有一点意思。
匆匆的走过村中的闲话中心,一个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这天。
从村子里传来一个消息,同龄的山花从外面回来了。还带着男朋友一起来的。听说那男的长得好看。
山花和苏月是一同考上大学的,只是山花在大学待了三个月,就离开了学校。
这次山花出去打工已有五个多月的时候。竟然还带个男朋友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苏月的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一种莫名的滋味。
苏月出了家门,想去看看。
山花家在村子的东头。
站在正街里向东望去,有着铜黄色的大竹门的一家,门前有着一颗大梨树,就是山花的家。
苏月去山花家,就要路过正街中的闲话中心。
苏月经过闲话中心,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在哪里坐在闲聊。
长时间不再家中的苏月,没有和老大爷们搭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们,并不一定认得苏月是村里的姑娘。
向东走过三四家,离山花家还隔着两户人家,苏月站住了脚步。
苏月躲在一颗大楝树后面,望着山花家门口。
山花家的门口。
一个高高瘦瘦的,绑着马尾辫的女孩,右手拉着行李箱,左肩上挎着一个很红的小包。隔着两户人家,苏月看的很清楚,虽然已有一年左右没有见过山花,但山花那高高瘦瘦的身材,令苏月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一会,从院子里出来一个妇女,看装着打扮,和跟在后面的小女孩,很容易就能断定,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
这个妇女,苏月没有见过。
妇女迎上前去,接过山花手中的行李箱,嘴里说着什么话。站在楝树下的苏月,并不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妇女看了看山花身边的男孩,笑了笑,就一同进了大门。
站在楝树下的苏月,用手扣着楝树皮。心里却想着刚才的事情。
山花带来的男孩,中等身高,却没有山花高,却稍微有点胖胖的。
至于,脸庞长的怎么个好看法,站在楝树下的苏月没有看到。
扣了一会儿楝树皮苏月没有去山花家,她现在突然不想去了,她不知道去了山花家,见了山花应该说什么,又或者做些什么。
在楝树下,苏月静静的待了一会儿,转身回家了。
回到家中的苏月,站在院子中。
看着院子里。
长在北房窗台下一颗桃树,在这初春的季节里,没有一点颜色。光秃秃的枝条,向窗台方向延申,已经遮挡着窗台三分之一的阳光。
小桃树的旁边,长着一颗极小的皂荚树。极小的皂荚树,主干也只有中年男人大拇指粗细。从土面向上五六十公分高的主干,弯曲的没有一段笔直的,那怕是十公分的长度,没有,左右前后弯曲的生长着,在桃树的庇护下,没有方向的胡乱的,肆无忌惮的,慌长着。
挨着桃树的北屋,在北方这个平原地带,以北方人的习惯,坐北朝南的房子,习惯性的称之为上房。
这上房是八十年代的产物,三间五米深的小瓦房。屋脊是木制结构,上面瓦着当时很被村里人认可的“张门瓦”,也就是一种由张门村烧制的土瓦。
五间被称为“明三暗五”的西屋,是苏月的父亲,在家里有些富裕的时候兴建的。
苏月家的门楼,建的也很漂亮。
呆在家中的苏月,无所事事。
有时也会想起在学校时美好的光景,想到学习给自己带来的快乐,想到高兴的事情,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呵呵呵”的笑上一会儿。
坐在院子中。
苏月沐浴着这春天的阳光,脸庞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有时也会躺在这躺椅之上,紧闭双眼。想着自己都不知道想的什么事情,只是紧闭着双眼,思绪万千。
山花回来已经三天了,苏月还是没有去找山花。
苏月还是整天呆在家里,很少出去,没有去街中闲逛的心思。
又过了几天。
苏月终于没有忍住,还是想去找山花。
来到山花家的门口,苏月没有进去的意思。
站在山花家门口,苏月:“山花,山花”,的大声呼叫着山花。
大概等了有十几秒,山花从屋里出来。
“哟,这不是苏月吗?寒假还没有结束啊!什么时候开学啊?”
从屋里出来的山花,已经没有学生时期的装扮。打扮的以完全的融入了这个现实社会之中。穿的衣服正是当下流行风范,完全褪去了学生时代的润色。
说这话,山花来到了苏月的跟前。
“没有开学呢!我是年前没有放假就回来的。”,看到来到身边的山花,苏月明显有些心胸开阔,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怎么,听你的话音,好像另有它意哦?”,苏月从学校回来,山花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下午有时间吗?一起走走?”,苏月很诚恳的问着山花。
“没什么事,陪你一起走走呗!”,在家呆了几天的山花,现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很自然的答应了苏月的请求。
“去后山怎么样?”,苏月提着建议。
“嗯”,山花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满脸的微笑看着苏月。
山花和苏月并肩漫步着,走在去后山的街上。
路过街中的闲话中心。
闲话中心的大爷大妈们在忙碌着。
两个老大爷坐在石凳上在下棋,周围站着一圈的观看着。象棋摔在木制棋盘上,”啪啪”的响。山花不用上前便知,一定是村里的两个老棋手。山花十岁的时候,就经常来闲话中心,很早就见识了两位棋手的棋艺。两人下棋,离老远就能让人感受到。向来都是棋子乱飞,棋盘“啪啪”响着,从开始到结束,响声不断。
一旁坐着几个四十岁左右的,穿着打扮稍显些年轻的大婶。
大婶们在唠着家长里短,有说有笑的,看上去甚是开心。
经过这闲话中心,山花和苏月并没停下脚步。
过去正街里,向北一个很窄的胡同,笔直的通向后山。
经过这狭窄的胡同,她们走出了村子。
来到了,童年时常来的地方。村北的打麦场,那里还保留着一些童年时东西。打麦场边上放着的石磙,在这里已经有些年月。苏月和山花是都见过的,孩童时候,每逢小麦收获,她们都会来这里,看叔叔婶子们辛苦的忙着,打下卖穗上饱满的麦子。
从这石磙旁边走过,看着石磙表面,经过多年的使用,再加上多年的风吹雨淋,已不再完整,有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坑洞。
山花回忆着孩童时在打麦场上玩耍的情节,不免的又回头看向那石磙。一同并肩漫步的苏月看着山花,也会头看起这已经荒废的打麦场。
看着这打麦场。她们回忆到了很多,有一起打闹的开心与快乐,也有打闹中被打哭的孩童,哭丧着脸向家的方向奔跑的场景。
一起玩耍玩累的她们,爬上麦秸垛,平躺在麦秸垛上,完全不顾夏日炎炎的烈日。
满脸的汗水流过的痕道,夹杂着空气中的尘土,使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像开了花似的。
但,那时的光景,是快乐的,是充实的,是无忧无虑的。
山花和苏月一同转过头来,不在留恋。
继续漫步,向着平原地带那座土山。
她们只是慢悠悠的走着,都没有说话。像是一对相亲对象,都不了解对方似的,没有话语可说。漫步在着春天的午后暖阳之下。
早春的天气,虽然有着午后的暖阳,时不时刮来一阵微风,还是有一些凉意的。
她们来到这土山脚下,一颗很大的楝树只有光光的枝干。枝条上驮着黄色的楝豆,分布在整个偌大的楝树身上。
楝树下一块八仙桌大小的石头,山花和苏月坐在上面。
她们坐在这八仙桌大小的石头上,看着生养她们的村庄。看着这片熟悉的土地,这片从小到大一直守护着的土地。
土山里村子不远,大概从村北口,直行三百步左右就能到达。
平原的土山并不多,说山吧!也不完全对的。
对于村子里的老人来说,这种稍微高点的土岗,被老一辈的先祖们称之为土山。
平原地区没有什么大山。
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从她们出生到年老,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朴素的平原小村落。自然,村北这样高有七八十米的土岗,从小到大,永远的被他们称之为“土山”。
坐在石头上的苏月,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苏月和山花说了自己的初恋。
自己的初恋,是简单的被终止的。
苏月被韩枫无情的抛弃。
这种没有一点心机的女孩,生活在大学校园,被现实无情的摧残,没人心疼。
诉说了自己的哀愁,苏月的内心舒缓了很多。没有了以前那么多的忧虑,没有了无头绪的忧伤。心情好了很多,也开阔了很多。
苏月诉说了很多。
一直聆听的山花,静静的依靠在苏月身旁,只是点头感慨,没任何语言。
苏月内心许多的忧伤,顷刻间,像泄洪似的排出。
心情缓和许多的苏月,现在也可以感受到早春微风带来的些许寒意了。
苏月和山花静静的坐在这里,大概已有半晌的时间。
午后的暖阳渐渐西去,没有了太多的暖意。
苏月和山花背靠背的坐着,一直坐到夕阳西下。
望着夕阳的余晖,她们有漫步的向村子走去。自从和山花在后山诉说心事之后,苏月在家里开心的过了些日子。
但,苏月并没有想好,想以后自己该如何,走出不一样的生活。
苏月想和山花一起去外面看看,最终还是没有走掉。
自己的学业就这样了吗
不去学习更多的知识吗?
就此走向现实的生活吗?
或者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想到自己的初恋,自己那样不明不白的被抛弃。想起那个令自己伤心的地方,苏月内心很迷茫,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又过了些日子,正值六月份。
小村子里的农民们开始忙碌了。
都在忙碌着收获。
黄藤藤的麦穗成片成片的长着,围绕着整个村子,呈现出一片丰收景象。
苏月家和村子里其他庄户人家一样,拥有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
“小月,一会儿和你妈去麦场去,翻翻晾晒的小麦。”,说着话,苏月的父亲拿着把镰刀走出了院子。
“嗯,知道了。”坐着院子里的苏月,回答的声音很小,可能只有经过她身边的父亲能够听清她的话,在厨房刷碗的母亲不能听到苏月着弱小的声音。
苏月站起来,走到厨房。
“我来刷碗吧。”,苏月走到母亲的身边,想要为母亲分担一些家务。
“歇着吧闺女,妈马上就刷好了。”,苏月的母亲站在那里,洗刷着手中的碗筷。
苏月的母亲今年四十五岁了,已有些显老。
对于农村的这种生活环境,让人风外的显老,同比城市的人们,就更显老了些。
苏月的母亲有着很好听的名字,“陈文香”,苏月的父亲娶陈文香的时候,也非常喜欢她的名字。
陈文香为这个家已经操持了二十五了,从以前的一无所有,到现在衣食无忧,一直为这个家默默的奉献着。
那是一九九零年腊月初六的一天。
大雪从初四早上一直下到初五后半夜,大雪掩盖了大地。
村子里,田野中,一眼望去,白茫茫的,铺天盖地的,堆满了厚厚的雪。
就连村西口,路北的那颗很高大的楝树,枝干上也是厚厚的雪,压得枝干向下弯着腰,像极了在向大地弯腰鞠躬,以感谢大地滋养着它。
初六这天是个好日子,是苏家娶亲的日子。
苏三在院子里来回走着:“这可怎么办。”,心里在发愁着。
苏三家提前向亲戚家的朋友那里,问道的BJ小四门车子,因为这两天的大雪,路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车子买有办法来苏三家里。
就连村子里唯一的一辆拖拉机也走不了道。
一连几天的低温,拖拉机在乡亲们努力了三番五次之后,终于还是不能启动起来。
实在没有了办法,只能用马车了。
苏三驾着马车,前面两个人探路。
雪深的地方,莫过成年人的膝盖,浅些的地方也有半尺厚。
两个探路的在前面艰难的寻找着。
去向苏月母亲村子的路白茫茫的,被厚厚的积雪压着。
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很难找到哪里是路,哪里是庄稼地。
走走停停,依照着路边参照物寻找着雪下的小土路。
赶着马车的苏三突然叫住前面探路的三叔。
待三叔回过头来,看到马车一侧的车轮已经陷入路边的沟中。
“怎么办啊,三叔。”,苏三急切的问着来到马车旁的三叔。
“没事的,想办法出来就是了。”,苏三的三叔一脸的冷静,是个很稳重的人。
“看看前面还有深沟没有?”,和三叔一同探路的邻居,年纪稍微比三叔年轻一点,问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苏三。
苏三接过三叔手中的木棍,顺着马车陷落的地方,用棍子戳着厚厚的雪,像前面探寻的有五六米的距离。
“没有了,前面都是麦苗。”,苏三回来向三叔回答着前面的情况。
“哦,看来是没有掉到沟里,那就好办了。”,三叔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以及这有些熟悉的小路。
“你牵着马用力向前拉,我和苏三在后面推,应该是个不大的土坑。“,三叔向站在马车前面的邻居说着自己的安排,同时招手示意苏三一同和自己向车位的地方去。
“一二三用力推。”,三叔吆喝着,为他们和马儿鼓劲。
“一二三用力。”
“哟哩个三呐。”
马车向前走出不到一米,又应为很滑的积雪,滑了回来。
三叔的猜测是正确的,正是庄稼地边的的一个土坑,大约又一米左右长,二十公分左右的坑,不过并不是太深。
“三儿啊,你去找找又没有石头或砖头什么的东西”,三叔向站在马车左侧的苏三说着。
苏三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原地环顾着四周。除了白茫茫的积雪,和远处被染成白色的几颗大杨树,不能看到有一点其他什么东西。天空上,格外的安静,连一只麻雀都没有,只有那刺眼的日光。
“三儿,别看了,这情况什么也不好找,休息会儿,再试试,兴许就出来了。”,三叔让大家稍作休息。
休息了片刻,人和马都卯足劲儿了。
还是邻居牵着马,三儿和三叔在车后推着。
“一二三”
“一二三”
人和马开始努力的走出土坑。
“三叔用力啊!”,苏三用力过猛,憋的满脸通红通红的。
“小崽子儿,三叔我用力不小啦”,苏三看看三叔,也是憋的满脸通红通红的,就没好意思让三叔再用大力。
“把吃奶的力气用上”,前面牵着马的邻居吆喝着。
听得这声吆喝,苏三和三叔“噗嗤”的笑了,笑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马车有再次的失败,安静的站在土坑里。
“我说老赵啊,我这用力的推车呢,别整些让人发笑的话呗!”,三叔依靠在马车上,呵呵的笑着,怨起老赵的酸话。
老赵也从前面来到马车尾部,一脸兴奋的表情。
“我不也是给你们加油,助威嘛!”,来到三叔跟前的老赵说着,正像常言说的话,“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在老赵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好吧!老赵,一会儿你和三儿在后面推车,我去牵马。”,三叔对老赵说着话,眼睛并没有看着老赵。
“可以呀,哪都不是事。”。老赵爽快的答应着三叔。
“还接着努力吧。”
“走着”
三叔拍了拍身上沾的雪,向大马走去。
老赵准备好后,看了看苏三,又看看三叔,示意自己准备妥当。
“都准备了哦,听我口令”,三叔来着马的缰绳,看了看后面他俩。
“一二三用力,不要停”
“好好,在加把里,快出来了”
“好好,不要停,”
苏三和老赵听着三叔的指挥,用力的推着马车。
苏三还是年纪轻,没有太大力气,憋得嘴中:“吭吭哧哧”的,脸色也是比之前几次更加红润,红的发铁。
然而,老赵正是有大力气的年岁,自然有些轻松。
“吁吁吁吁”,三叔来着缰绳,吆喝着让马停下。
刚才用力过猛,大白马拉着马车从土坑硬是出来,并不能立即停着脚步。
三叔没有放开手中的缰绳,硬是跟着马车向前跑出十多米远。
苏三和老赵,快步跑向马车。
“总算是出来了”,三叔嘴里嘟囔着,手却死死的抓着缰绳。
马车拉出了土坑,去苏月母亲家的路也进了许多。
过去一条小河,也就能够看到村庄了。
苏三继续赶着马车。
三叔和老赵眼前的路也越发的好找。
来到三支河,路也就更容易走了。
三支河上还有着一座小桥,虽然桥很小,但是桥面是完整的。
木制的小桥栏杆虽然很破旧,但能够清晰的看到。
有些发黑的栏杆,在这白雪的衬托下,更显得黑的发亮。
三叔借着前不久经过过这里,心心十足的确定桥面是完整的。
三叔牵着马,大步的跨在被厚厚积雪掩埋着的桥面上,脚下的雪被踩得“吱吱”作响。
过去三支河,一眼就能望见苏月母亲家的村子。
路上的雪也少了许多,就好像这里没有下那么大的雪似的。
按理说,苏三的村子和陈文香的村子离得并不远,也就有着一条三支河,也就二十多里路。
不管怎样,这边的雪下没有苏三村子的雪大。
远远望去,依稀还能看到裸漏着的柏油路面。
越向前走,那条乡镇与乡镇联通的柏油路越发的清晰可见。
却也离村子越近。
坐在马车上的苏三,看着眼前的村庄越来越近,心里开始越发的紧张。
真可谓是,“激动的心,颤抖得手”,形容在苏三身上也是稳妥的很。
越是走近,苏三的心中越是的紧张,颤抖的手抖的越是厉害。
到了村头,一些勤奋的人们在打扫着街里的积雪。
一行人走到了陈文香的家门口。
一个漂亮的姑娘正和几个孩子在门口玩耍,玩着孩子们喜欢的“打雪仗”,玩的是不亦说乎。
这个陪孩子们玩雪仗的姑娘,正是是苏三前来迎娶的新娘陈文香。
一直和孩子们玩的很开心的陈文香,忘却了今天是自己出嫁的日子。
当看到苏三驾着马车站在家门口时,陈文香看到驾车的苏三,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的跑向院子中。
站在门口的三叔,看着跑着的陈文香,脸上露出了可亲的笑容。
心想:“这马上就出嫁的姑娘,还跟个孩子似的,竟想着和孩子们玩乐了”
马车站稳,苏三下了马车。
东西的街道,被这雪白的雪掩埋的很是干净,没有其他任何杂的东西可以看到。
坐北朝南的五间大瓦房,正是陈文香的家。
这时从大瓦房的院子里走出几个人。
一个头发已经苍白的男人,漫步走到苏三三叔的跟前,上前拉着三叔的手。
“亲家,来来家里请”,男人拉着三叔的手,引着苏三他们向家里请。
“迎亲的客来咯。”,走到院子里的男人大声的吆喝着。
听着男人的吆喝,屋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妇女,迎头接上新女婿。
苏三跟着年轻妇女,进入堂屋。
坐在铺着新棉被的椅子上的苏三,内心的激动劲到达了巅峰。激动的苏三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手再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好了。平时爱抖腿的毛病,在此刻却好像完全的治愈了。
苏三面前,桌子上摆着的盘子里放着饼干,糖果,瓜子之类小点心。苏三颤抖的手伸向放着糖果的盘子,想要拿个糖果来缓解内心的激动,却被堂屋门口来看新女婿的妇女们的一阵偷笑,羞涩的连忙收回那颤抖的手。苏三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点心。
“这新女婿长得的还怪帅气勒!”。门口不知哪个妇女说的话,引得门口妇女们连忙四处寻找说话的人。
站在门框边的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揣测着坐在屋里的苏三。依着门框的长发妇女拍了拍身边的短发妇女,“赶明儿,给你闺女也找个这样帅气的女婿哦!”。短发妇女看了看长发妇女,没有回答长发妇女的话,只是回过头看着坐着的苏三。
等了大概大半个钟头,新娘也准备好了。
苏三起身走出堂屋,走过那些来看热闹的妇女身旁,走去三间小瓦房的东屋。
不一会儿,苏三牵着新娘的手,走出了东屋,来到院子里。
苏三和新娘站在院子里,深深的给站在堂屋门口的父母鞠了一躬。
谢过父母,苏三牵着陈文香向大门口走去。
新娘坐上了马车,苏三架着马车走向回家的路。
三叔和邻居老赵坐在娘家送亲的马车,跟在苏三赶着的马车后面。一同向走在回去的路上。
回去的路显然好走了许多,不用再发愁找路了,顺着来时的车辙,很是顺利的行走着。
苏家这边的家人们忙着安排酒席,在苏三的院子里亲人们高兴的都是满面的笑容。
正直晌午十分,等着娶亲回来的亲人们有些按耐不住,已经都在大门口等待着。
“来了来了”,一个小男孩吆喝着从村口跑来。
回来的速度比去的时候快多了,只用了大半个钟头。
马车来到苏三的家门口停下。
按照当地的习俗,新娘做的轿子停稳之后。两人伙夫会来“燎轿”。
“燎轿”
前面的伙夫左手拿着一个前段带有钩子的铁棍,挑着一块烧红的铁块,右手端着一碗的醋。后面一个伙夫左手提着一挂小鞭炮,右手拿着一个烧火棍。后面的伙夫用火棍对着鞭炮,开始追赶前面挑着铁块的伙夫。前面的伙夫一面跑一面向铁块上泼醋,后面的伙夫是紧追其后。左三圈,掉头右三圈。左右各三圈,前面的伙夫挑着铁块拿着碗走向火棚,后面的伙夫将剩余没有燃尽的鞭炮向轿子后面一扔,“燎轿”,这项习俗也就结束了。
“燎轿”一结束,轿子周围就围满了人,都是来看新娘子的。
几个调皮的孩子,扒着轿子向里面看,一旁的大人们催赶着:“一边儿玩儿去,孩子们”,可孩子们并不听话,依然围着轿子不肯离开。
这时院子里出来两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抱着一个“斗”,里面装满了剪碎的彩色花纸。
小姑娘站在轿子旁准备着来搀扶新娘子。
新娘子接过一个中年妇女递到面前的红包,就是当地的习俗下车礼后,下了轿子。
两个小姑娘在新娘子两边搀着新娘,前面的小伙子向新娘的前上空抛洒着彩色花纸。
漫步的走进院子。
经过简单的拜堂仪式,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以及娘家来的亲人,在苏家人的招待下,都落座好了。
人们都高兴的吃着酒席,都忘记了大雪给人们带来的寒冷。
入秋后的一段时间里,天气还是闷热的很。
正月初六来到苏家的陈文香,二月里就有了身孕。
秋季的庄稼在田间疯狂的长着。太阳给了庄稼合适的温度,农民用井里的水灌溉着饥渴的庄稼。得到了太阳的沐浴和井水的滋润,花生和玉米长势格外喜人。
陈文香的肚子就像田间的庄稼。肚子一天比一天的大起来。
每次进门,苏三就能先看到陈文香的大肚子先进去屋子。
苏三每天晚上都要听听陈文香的肚子,听听里面孩子是不是又再调皮。
陈文香坐在床沿上,苏三单腿跪在地上,耳朵贴在陈文香的大肚子上,脸上兴奋的笑容再也不能停止。
进了腊月,陈文香生了,是个男孩。可把苏三给高兴坏了,不管每天有多忙,抽空就会从田间地头回来,看看自己的儿子,看过儿子又高兴的去田间劳作。
自从有了儿子,苏三干什么活,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觉得累过。
苏三给儿子取名“苏有志”,意义就是让儿子长大后长的有志气。
到了儿子有志将会走路时,陈文香的肚子又大了起来。
陈文香的第二次挺起的大肚子,苏三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表现的很平常。
又是一个冬季,苏月出生了。当苏三看到苏月的时候,看到是个可爱的闺女,又再次兴奋起来。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属实给苏三带来了太多太多,激动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小鹿乱撞似的,想要涌出心头。
一儿一女,让苏三和陈文香内心满足感爆棚。
这样的四口之家,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子里,引得街道邻居很是羡慕。
每当苏三走在村子里,碰到过往的同龄人,都会听到:“苏三,你命真好,一儿一女的,真是不错的好命啊!”,听到这样的赞许,苏三不以为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苏三并不能体会两个儿子或两个女儿的家庭的感受,不能理解别人的困惑。
这样的四口之家,苏三和陈文香过得很是惬意。
苏月也因为有个哥哥,童年过得也很快乐。
在苏月内心,有个哥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童年的回忆,时不时的都能让苏月想起来。
依稀记得,小的时候,苏月,有志,山花,明杰,一起玩耍的情景。
有志六岁时带着他们,一起去后山玩。
有志和明杰同岁,带着山花和苏月。
在村后的土山上,捉蝈蝈,摘野果,玩沙土,每次玩的都很开心。
回想起来,苏月内心有些愁绪。童年时的简单快乐,现在的自己却做不到,迷茫着将来的生活。正向现在的苏三,并没有二十年前,苏月出生时那么激动,那时的贴心小棉袄,和现在的贴心小棉袄有所不同,苏三只知道现在的闺女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和自己这样一个父亲身份的人有更多交流,有些年长的父亲,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和闺女交流。
时间走着
苏月还是在家里呆着,完全忘却自己的大学生活,忘记学习的事情。
在这个小村子里面,向苏月这样上大学的人才并不多,如果苏月就这样下去,好好的学业不去完成,岂不可惜。
忙着生计的苏三,并没有因为闺女从学校回来停下自己的脚步。
现在的苏月一直迷茫着,并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还如何是好,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在家里,还是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苏月每天想着这样的事情,想的头昏脑涨,想的不再想要去想,整日的处在这迷茫之中。
苏三依然忙着收割冬小麦,以防天有不测风云。收获的季节,很难有一直的晴天。可能现在还是晴天,一会儿来了一片乌云,就能下起大雨。一场大雨过后,农民又是忙的不能停歇。
苏三看着眼下的天气很好,自己的麦子也熟透了。加快速度收割,以免天气突变,给自己带来多的劳碌。
麦收季节的天气里,苏三拿着镰刀现在田间,闷热的天气,使得苏三站在那里一下不动,就是满身的汗水。苏三的胳膊被夏天的烈日暴晒,晒的黑不溜秋的。本来就不白的脸庞,也是越发的黑,就好像苏三就没有白的地方。
苏三手中的镰刀在挥舞着,割着地中间电线杆的周围的小麦,割下一把放到站着的小麦上面。把地里有障碍的地方,都用镰刀弄好之后,苏三站在地头,等待着收割机来收割自己的麦子。
打麦场上。
苏月手里拿着“木掀”,一种用来翻弄麦子的农具。跟着母亲的步伐,用手中的农具在翻着打麦场上晾晒的麦子。
这是村子北边的打麦场,也是前些日子和山花去后山经过的那个打麦场。场边的石滚依然在那里没有挪动,还在经历着炎炎夏日里的阳光暴晒着。
经历的麦收季节的时节,临近九月份。苏月还是没有重返学校的念头,没有想过在去学校学习,可能她就这样的放弃了。
苏三和陈文香两口子,一直也没有催过苏月,没有说非让苏月去学校。毕竟在这样的农村背景下,女孩子上学走出去的并不多见。老一辈的思想又是那样的保守,想着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有太多的知识,也不能在这样的农村施展开。
苏月的同学经常打开电话,但她从来就没有接听过,特别是韩剑的电话多一些,苏月也同样一直没有接听过。
每当看到,韩剑他们打来电话,苏月不想接听,只是也不变直接挂断,只是听着铃声一直响到结束,才把手机从床上拿起来,顺手放到口袋,去忙其他的事情。
这天,午休过后。
起床洗了脸的苏月,又听到床上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苏月从西屋客厅走向自己的卧室,来到卧室,当苏月拿起床上的手机,屏幕上“韩剑”的名字再次映入苏月的眼中,看到又是老同学的电话,苏月坐在了床上,把手机扔到枕头边,然后,拿起枕头,抱着枕头,立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这样的电话,不知道打过多少遍了,但苏月没有想过怎样去接听,怎么回答电话那头说出的问题。
走来走去的苏月,内心深处很乱。
然而是越乱越想,越想越乱,越是不知道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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