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台不赌,随行的佛宗和普通修家弟子自然也一起退出,自然也不会去给青蝉凑数。此外还有不少与天宗素无瓜葛的修者,其中一些觉得离山风头太劲看不顺眼,有些青蝉子卖弄言辞无聊,各有选择......到最后青蝉背后四百余人。
青蝉回头看了一眼,对苏景微笑道:“就算我们一行只有三成人成功采剑,总也有百余柄,道友需得努力了,才能赢下这一局。”
“三成少了些,不如算做人人都能采得好剑,苏景诚祝各位均在剑冢内有所斩获。”苏景笑答,口中说着吉祥话,背后双翼展开徐徐向前飞去,经过之前雷动、拈花胡乱拔剑之处他顺手整理了一下:当时两个浑人拔剑后都将其插回岩石,但只是随手而为,并未自何处出、归何处去。苏景很是仔细,把他们胡乱插下的剑归于出处。
‘整理’过后确定无误,依着中土道家礼节苏景又对那几柄剑合手致礼,谢过适才三尸的不敬之罪。
连串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落在青蝉等人眼中,又何异于苏景施展了一道元神境界的浩**术!
哄的一声,年轻修士们皆尽哗然。
还剑于巢,少不得要拔剑、插剑......青蝉、高英杰、紫霄尚尚同时变了脸色。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见苏景这几下拔剑他们心里便再明白不过:输了。
‘苏景采得飞剑,比青蝉等人加起来的还要更强’。赌局如此,苏景只要在离开剑冢时采到之剑比他们多上一两柄,便稳稳赢下这一局了。
输了宝贝,丢了面子。任谁都不会痛快,但此刻青蝉等人胸中的‘不痛快’比起心中那份惊骇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离山已经掌握了开采剑冢的手段了么?若非如此,苏景怎么可能随意取剑;若真如此,本已强大无两的离山,再得了剑冢这座亘古宝藏......
拈花才不管旁人,手摸着肚皮向身前的烽侨献媚:“离开剑冢后就能拿到赢下的赌注,书生那张纸归你。咳。胖公主的布娃娃也归你!都归你。”
赤目闻言大怒,瞪着红眼睛斥道:“不行,都不给!”
雷动咳嗽了一声,正要老成持重的劝解几句。可转念一想两个兄弟一个为美人儿、一个为宝贝,又没有酒肉美味自己跟着瞎掺和啥,不过他已经出声,身边几个人都望向了自己,不说点什么未免有些尴尬。干脆一抬头瞪向了青蝉,嘿嘿冷笑道:“你以为自己输了也没啥?莫看你用什么‘不违侠义’、‘不悖门规’做了大帽子,三件事里,苏锵...苏景想要祸害死你易如反掌!”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青蝉冷哼一声,全当没听到雷动的话。飞天而起去向了剑冢深处,其他修士也就此散去。遁光四散各去寻自己的飞剑。
只因青蝉子想动‘离山的脸面’,苏景才会给对方一难堪,而赌局本身对苏景来说实在微不足道,由此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欣喜,仍旧是眼睛藏了些困意、神情带了点迷惑的老样子,催动着天都双翼徐徐向前。
三尸各自坐于童棺跟在本尊身后,赤目精神奕奕,头颅不停转动、眯着眼睛仔细搜索好剑。
寻宝辨宝,这是赤目看见的本领,八荒**无人能及,不久后他就开始出声指点,点出所过之处那柄剑更好一些。但暂时也只是‘更好一些’而已,还没有真正的好剑入他法眼。
天命使然三尸都是急脾气,恨不得立刻就把冢内极品找到,苏景则无动于衷,飞得更是奇慢无比:能找到好剑固然最好,可他来剑冢更重要的目的是寻找前阵子剑冢自动关闭的缘由,其中说不定会有关联到‘天无常丹’的线索。
那是陆崖九摆脱困境的唯一希望。
灵识如潮,向着四下里缓缓播散;灵识如须,悄然滑过数不清的长剑,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每寸石崖......不知不觉九天过去,苏景已经把三百里剑冢仔仔细细搜过了两遍,未能查到任何异常;赤目这边也是一无所获。
雷动与拈花志不在宝,在一旁早都等得无聊了,不知何事两个人凑到了一口棺材上,交头接耳好一番嘀咕,跟着雷动问苏景:“我俩四处转转去成不?”
苏景没阻拦,叮嘱道:“不可再胡乱拔剑取乐,对此间藏剑当存敬畏之心。”
雷动和拈花齐齐答应了一声,小棺材翅膀扑棱地啪啪细响,兴高采烈地飞走了......
远远离开苏景,数十多里后,按落棺材拈花和赤目踏足于一方石崖,两个矮子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了一阵,雷动还有些犹豫:“苏锵锵说不可胡乱取乐......”
不等说完拈花就大摇其头:“他说的是不可胡乱拔剑取乐,咱又不拔剑,正相反的,咱们是插剑。”
一边说着,拈花一边弯腰,把自己背后的长剑剑柄往雷动手里送,后者也不再犹豫,把‘宵练’拔出。
......
天元青蝉有些沉不住气了。
整整九天过去,他自己都数不清已经试过多少次,可惜没有一次能够得到藏剑认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再如何不甘心也勉强不来,能做得也只有在时间截止前不停试下去。他刚刚换了一座石崖,正寻找之间忽然觉得不远处一道乌光闪烁,举目望去之间一柄长剑半插于石崖...以他的见识,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柄真正好剑!
剑光耀眼,这也算是一重‘暗示’,青蝉深吸一口气,飞到好剑跟前伸手握住剑柄一拔。旋即大喜过望!明明白白的,那柄好剑此刻就在自己手中!
心中狂喜奔放!
可是还不等青蝉笑出声音,不远处两个更欢喜、更得意、更响亮、更说不出来的难听的笑声就抢先响起。一个瘦骨嶙峋、一个肥胖如梨,俩矮子并肩跳出掩身之岩。瘦的那个一边怪笑一边喊叫:“大胆贼,敢偷你家仙翁的宝剑!”
胖的那个上上下下划拉着自己的肚皮,干脆笑得说不出话来。
青蝉子还不明所以,皱眉望着两个矮子:“你说的是些什么?”
直到雷动天尊一招手,青蝉手中的宵练自动飞回主人手中,青蝉这才恍然大悟:这混蛋把自己的剑插在石崖冒充藏剑......这天下怎么还有如此无聊之人!
欢喜落空、沦为笑柄,青蝉气得俊脸都有些扭曲了,目中凶光一闪再闪......可剑冢内绝禁私斗。青蝉不敢犯忌,留下一句‘离开此地,定当向两位讨还一个公道!’,腾起云驾就走。
雷动反应快。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句:“你若不报仇我便不将此事宣扬出去。”
青蝉身形一顿,稍作犹豫后转回头道:“我懒得与你们两个计较,罢了!”言罢转眼飞不见了。
雷动哈哈大笑,又把宵练插回原处,拈花不忘又来指点:“你别直插剑柄、留出来几寸。要不他们不识货、不过来。”
......
苏景根本都没去想那俩浑人现在在做啥,他与赤目继续搜寻剑冢。
“有奇绝之剑、错不了的!可......他妈的在哪呢?”赤目口中喃喃不休,眼睛愈发地红了。
灵识遍及四周,远处景象尽收心底、近处情形更是细微可辨。苏景忽然回头问身后樊翘:“怎了?”
第三次了,每回樊翘经过这一片地方都会显出古怪神情。苏景回头发问。
沧桑汉子笑了笑,伸手向着不远处一柄剑指了指:“第一次采剑时。就在此处、就是此剑。”那时正年少,意气风发。得藏剑认可时的欢喜雀跃还历历在目,如今虽也很好,但几番波折、几经起伏,心中的唏嘘总是难免的。
现在樊翘的剑,得自公冶长老赏赐,尤适火行道基的法术。单就剑质来说比起剑冢藏剑毫不逊色。苏景却又问樊翘:“之前那把剑,适合是水行基?”
待樊翘点头后,苏景双翅一背、俯冲而下,笑着说道:“试试看,能不能再采它一次!你的修法,最好炼双剑。”
樊翘修炼的《云灼鱼焰谱》,名首那个‘云’字不是白来的,这是火行功法没错,但也有水灵修持。远远比不得苏景的风火双修,不过它的水火共济也别具一格,若樊翘能再炼成一柄水行剑斗战时大有补益。
苏景怎么说樊翘就怎么做,也不多问什么,直接来到旧剑跟前,缓缓伸手握住了剑柄。
似是还识得往昔主人,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鸣响,可也仅此而已,樊翘用上全力还是不能将其拔出石崖。
樊翘摇了摇头,正待撤手时,肩膀上微微一沉,随即就觉得一道不算炽烈、但却纯净异常的阳火真元,自苏景按于他肩膀的手中送入经络、一路缓缓向前,直直传透到樊翘握剑之手。
下一刻,长剑破岩而出,颤了几颤、一抹精光自剑身上一闪而没,长剑就此安静下来......苏景撤回手掌,但那一段精纯火元并未收回,将其留给了樊翘:“助你稳固此剑。”一柄剑或许不算什么,但樊翘却真正开心,这种感觉是不足对外人道,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吧。
樊翘不曾道谢,苏景也不须他谢什么,准备再次凌空而起时,他又停下了身形,对着身前空荡荡的空气一抱拳:“敢问大师,可在此处?”
苏景身后空气掀起涟漪,神光和尚显身而出,合十微笑:“老衲在此,见过苏施主。”
老和尚心中有惊讶、也有嘉许。惊讶的是自己隐身而至,虽然没有刻意敛藏气息,但也不是四、五境的修家能够发觉的,苏景却轻轻松松地找到了他;至于嘉许,少年明知他在身后,却向前探问,谦和之意不言而喻了。
合十问礼后,神光和尚又对樊翘点头道:“恭喜这位施主,采得第一剑。”
樊翘稍显惊愕:“第一剑?”
苏景也随之追问:“如此说来,在他之前,大家还一剑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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