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与本尊有冥冥牵挂,都晓得苏景在行转一门新法术,也都抓肝挠肺地想去看个热闹。可人在恶斗中,虽说己方大占上风、他们暂时离开无虞,但是就这么走了未免显得太不仗义。
三尸都是讲究人,要来开战场去看热闹,还不能让小相柳戚东来说出什么来。
雷动对着赤目把眼神一飘,赤目向着拈花把眼睛一眯,拈花低声说了句‘瞧我的’,跟着自己的左脚绊上右脚,哇呀怪叫扑倒在地,阵势立刻破了,附近两头正做俯冲的迦楼罗,一直被打得苦不堪言,忽见三个矮子显出破绽,哪肯放过大好机会,催运余力速度暴涨,一划而过将三人抓死......三个浑人如愿以偿,回到苏景身边去了。
现身禅房,拈花才一打量就甩手道:“这不错了么,不是要请火?怎么下起雨了。”
雷动愁眉苦脸,显然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唯独赤目真人,那一双红眼睛不是白长的,眯起眼睛仔细端详雨滴清露,口中‘嘿’地一声叹:“好家伙!”
肉眼难查,非得动用修家神目辨尘入微:浮尘微小的朵朵白莲,居于雨滴正中...哪里是什么雨水,所谓清露,是那小到不能再小、却精致到无以复加的白莲花散起的剔透荧光。
至于莲花——灵火结形!
火化莲,莲即火,凝结成莲花模样的灵火。
灵火飘飘,向着苏景蜂拥而去,行途中遇到三尸,火莲儿会轻巧绕开。
三尸好打发,看过禅房一眼他们就心满意足了,雷动喊一声:“戚东来相柳莫慌,本座来也!”手中殷天子舞成一片光。带上赤目拈花又冲回战场去了。
......
苏景心思空明,收敛莲花灵火入体,同时金乌正法行转开来,焠炼火灵化为阳火真元。
莲花灵火裹含禅味、饱蕴佛香。比起苏景曾炼化的烈火世界、老蝎地煞,纯烈更盛,另外却有多出一道柔然气韵,平和而宁静。
火之一道。向以奔放炽烈著称,普通火行修家在炼火中大都会追求‘霸道’两字,在他们看来火焰本性便是如此,唯有将其发挥到极致才有成大器。
殊不知真正火焰。恶为表善为本,烈于外柔于内。于人间火之馈赠远比火之所夺要多;于世界火之匡扶也远比火之毁灭来得更甚更重。
眼前的,火能煮饭蒸食能冶炼铸器;高远的。东升西落但永不爽约的那一轮骄阳。光拂乾坤温暖世界!
能在凶猛中添入一份柔善的火焰,才是火中上品,便如现在的莲花灵火。也是因为如此,灵火之韵与阳火本性颇有相似,苏景莲花起来事半功倍。
莫道那白莲小到看不见,但‘须弥芥子’、小中藏大,点点滴滴却厚重十足!
相由心生。苏景笑。而这个时候,他以前修行的另一桩好处也完全显现:多开出的千零八十道阿是穴,让他敛气行功快出几倍!
正法行运、火灵入体被层层炼化做阳火精元,随即汇聚一起,如浩浩雄川自经脉流淌而过、灌入五大纳气之窍。
苏景是风火双修,身怀两道正法,‘玉露金风’是蓝祈专为配合阳火所创的法术。当初就和苏景说得明白,五境之前两门法术要兼顾修炼,但自‘冲煞’开始,阳火生而金风起,双法合一,再不用刻意修风。
此刻便是如此,随着火元入体阳火渐增,玉露金风也一起变得雄浑起来。本是当然之事,不用太过惊诧,可这其中出了一件让苏景十足意外的状况:
佛香蕴于莲花之火,既是气韵也是灵性,可莲花火被淬炼做阳火后,那份佛香禅味便被剥离了出来,苏景不修释家,本是要把这些灵光气韵散出体外的,不料玉露金风行转而过,将其尽数融入风元。
苏景想不通内中道理,不过这肯定是好事,高兴就是了。
禅房内,苏景行功不停;古刹废墟间,那场恶斗也渐渐无聊起来。
三尸已经收手了,但小相柳和戚东来都打出了兴致,前者是妖性暴戾越打越收不住手;后者则将此战当成试炼法术的好机会。
比着初到时,十七迦楼罗早都变了样子,人身伤痕累累、鹰身羽毛斑驳,个个鲜血披身。拈花躺在地上,腿搭二郎、头枕双手,看着天空乐呵呵道:“迦楼罗果然是神物,血可真多,流了这么多还能飞。”
“也快飞不动了,”雷动天尊躺在拈花身旁,一样的姿势、枕手望天:“挨打也是个力气活。”
现在迦楼罗哪还有来去如风飞扑如电的气势,穿梭飞舞的速度比起普
通禽鸟也快不了多少了。
赤目则开声提醒:“相柳,戚东来,手里掂量着些轻重,莫打死了!死一头你们谁也赔不起!”
戚东来笑道:“放心!我都没再砸他们的脑袋。”
小相柳不理,不过手下的力道稍稍放缓了些。
又过好一阵,十七迦楼罗终于失了力气,陆陆续续被打翻在地,一场鏖战前前后后总有个十余天的光景。怪物的力气再如何大,于相柳等人的法术强攻下,也都消耗得涓滴不剩了,摔落地面犹自不甘怒吼,可又有什么用处。
戚东来把大袖一抖,哗朗朗的乱响,一道紫色长链飞出,把十七迦楼罗穿成一串、绑了个结结实实。
北冥还鞘、十六乘龙辇欢喜凯旋,三尸起身来到迦楼罗面前挨着个的大骂‘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小相柳摇身变回冷漠青年,跟着身形微一模糊,同时下个身影出现半空、再模糊、再跃升,分光化影不停、从地面直冲摩天古刹那白蒙蒙的天空......不久后他又返回原地,对其他人摇摇头:“白色天不受冲击也不受法术。”
拈花不明白:“啥意思?”
“走不了。”小相柳应道。古刹平和,除了从‘反面’扑过来的十七迦楼罗外再无危机,可是如何才能离开此间实在是个大问题了。
这不奇怪,西海底莲花收敛,护寺法篆又告行转,外来人谁也别想离开了。
三尸闻言变色,各自放出小棺材,排成一排登天去探索了。
不知是信任小相柳还是心思懒惰,戚东来没去试着找出路:“离开的事情,等苏景行功完再商量吧。”说完,他盘膝坐倒也做行功调息。
但才坐下片刻,戚东来似是察觉到什么异常,猛地张开双目昂首望天。小相柳眼中也闪过寒光,同样抬头向着天空望去......半空之中,一片艳艳红光无声浮现,正做氤氲、蠕动。
小相柳冷声道:“装神弄鬼,什么东西!”掐诀扬手,对着那片赤色霞光遥遥指点,一道海蓝巨漩凭空而现,轰轰旋转巨力迸绽,想要把赤霞吞没,那霞光却不为所动。
相柳手一翻,手诀变化,法术也随之而变,巨漩猛炸裂,一只乌青夜叉自内中冲出。海夜叉纵声大吼,托海钢叉脱手,向着霞光激射而去。
赤霞只是浮光,全不受力,钢叉穿过、飞远。
海夜叉不依不饶,青色双翼展开,自己也扑进霞光,拳打脚踢荡漾巨力,可又哪能把光打散,凭它再如何卖力也只是徒劳。
小相柳五指收拢,微一攥拳,夜叉就此消失不见。小相柳似是宁定了,试过两次后不再施展法术,负手站于禅房门前,面上没什么表情,静观霞光变化。
片刻后,瑰丽再起,红色霞光中,又多出了一道橙色光芒。橙色光芒闪烁不久,黄色霞光又起,接下来绿光、青霞、蓝芒......不长功夫,半空中、十余丈方圆一片七彩迷离!
戚东来与相柳对望了一眼,轻声道:“你守在此间,我上去。”言罢,魔家弟子迈步。
脚下似有无形天梯,戚东来一步一步登高而去,人到半空、绮丽光芒三十丈前停步,跟着他抬起头,对静静悬浮高处、正注目古怪光华的三尸微微点头。
三尸会意,殷天子再度出鞘......高处、半空、地面,五个人分作三处,稳稳站住位置、隐做包围之势。
那片光彩继续氤氲着,对众人的戒备全无反应,自顾自地流转着、蠕动着,好半晌过去也不见其他动静。
不知不觉里,三尸握剑的手心中尽是汗水了,拈花剑交左手,把湿漉漉的右手在赤目身上抹了抹,嘀咕道:“还得等多久?”
不用再等了,就在此刻,七彩霞光之中,突兀绽放一道金色光芒,裹挟着风雷轰动,狠狠打向人在半空的戚东来!
金光之内,煌煌赫赫一柄降魔杵。
戚东来早有防备,十指相扣双手猛震,黑色巨钟突显身前!杵撞钟,不闻钟声响亮,而是淬厉雷鸣。
钟响、雷动!九道黑色雷光自巨钟绽放,反攻突然出现的强敌。
一口大钟摆放身前,看似守御的宝贝,但无论神通、法宝,只要砸上这钟,立刻便会有魔家雷法逆袭反攻,戚东来的好宝贝。
奇光中的来者应变奇快,金色巨杵倒转,顷刻扫灭雷光,下一刻半空之中光明大作,金甲银冠、披红挂彩,右手抱杵左手托瓶,威风神将显身,面容愤怒而目光轻蔑。
地面上,小相柳一见此人便皱起眉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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