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努尔的虔诚在附近教会是出了名的,极少会有人会怀疑他的崇高,悲悯之心。即使偶尔某些恶行东窗事发被捅了出来,那些也大抵会被收受贿赂的官府掩盖,或者实在别无他法时,他也会令底下忠诚的家仆主动顶罪。
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地发起善心,为国捐款做慈善。
麦克努尔眼中的自己是个崇高的本分人,而在寻常大多数人眼中的形象,还要更甚。
诚然,同其他人般,在他的矿场上,在他的农田中劳作,且终究不堪重负,累死病死的底层百姓数不胜数。
可……在众人看来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接受雇佣,租他的田土,又或者向他借钱,都你情我愿,符合法律,符合道德,符合纲常,符合规范,所以说到底,就连被迫害致死的受害者中,也没多少人怨恨他。
不仅如此,麦克努尔很喜欢像向家奴,还有其他的百姓描绘穷人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地成为富翁的故事,他时常告诫人们,无论再艰难也不能抛下良心,自甘堕落,觊觎不属于自己的财富,为盗成匪。
总之,他是个问心无愧的人。
与之截然相反,艾洛往往陷入愧疚中,他憎恶自己的虚伪,双标软弱以及随着金钱身份与日俱增,愈加无法遏制的傲慢。
但在此事上,他也问心无愧。
“哎,你只干三个月吗?”路易斯倚在床头边,口中嚼着甜美的糕点问道。
艾洛点了点头。
“是吗……”她说着,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寂寞。
“你同老爷之间关系不好吗?”艾洛问道。
“父亲是个喜新厌旧的老头子,娶我母亲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冷落了前面四房太太们,而之后他又爱上别的女人,冷落了我母亲以及其他太太们。自母亲她前些年流产后,他心有怨气,我就不敢同她说什么话了。”路易丝低语道。
“把这些告诉我,没事吗?”艾洛悉心讯问道。
“没有关系啊!我才懒得被管教呢,只要你不说出去,就行了。”
……
麦克努尔年纪大的女儿已经出现了,而年纪大儿子也各有产业,目前这座宅邸内,除路易斯外,他的子嗣中只有最小的儿子桑塔贝还在家居住。
对于这个孩子,麦克努尔很疼爱,而他很路易丝关系,距艾洛观察似乎也很好。两人时常到院子里一起玩,只是路易斯偶尔流露出的表情,时常透露着莫名的奇妙。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够就三天,终于经过了四周,艾洛作为潜藏的家贼,终于寻到机会,趁麦克努尔四下无人之际,略施手段地撬开了保险柜的锁,得知了幕后主谋的身份。
然而,那不是身份,而是一份诱饵!
这天,艾洛陪伴路易斯看了场戏剧,这显然不是穷人能来得起的地方,进出的往来人群基本上都是衣冠堂堂,穿金戴银,满身珠光宝气的的姥爷,贵妇以及公子小姐。
而艾洛本人也并不逊色,他现身着的衣服衣服,早已不是穷人所能奢求的了。
戏剧讲述的是一个因国王驾崩,后宫内斗而被迫流落民间,受尽贱民羞辱,埋汰的公主,在历经千难万苦后,否极泰来,后与一位异国王子相爱,并在他的帮助下重返王宫于母亲团聚的美好故事……
在场的不少人看的连连流泪,艾洛知道这类作品是什么德行,想要全过程都眯缝着眼,直至结束,也浑然不知的混过去。但这种观影态度,让路易斯很不满,她摆起架子来,强制要求他认真陪她观看。
看的自然是很难受,如同上千个蚂蚁在啃食自己骨头,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的闭上了眼,可只听见那扰人的声音,便已然难以忍受了。
路易斯没指望他能喜欢,在闭幕后,拽了拽他的衣领,示意他该和自己该离开了。
他转过身,背后一位肥胖的老妇人还痛哭流涕着,她双脚瘫软,在两名家仆的掺和下,她才勉强站了起来。艾洛,路易斯先行走出戏院大门,没走七八步远,那三人也走出来,路边一个老起乞丐看老妇人有钱,而且很感性,想向他要饭,哀求匍匐着爬了过去。
不料,他的相貌在老妇人的眼里着实像极了那公主落难时诱骗她去妓女的一个老淫棍,老妇人顿觉恶心,刚想扇他一巴掌,又恐脏了自己的手,于是很莫名的叫两名家仆抄起棍棒,打折了他的腿。
寻常路人感到残忍,不安,但很多人也是满怀欣喜的看热闹,舒姐平日的疲惫与苦闷。而看完这场戏剧的大多人却觉得可以理解,只是老夫人不够理智,容易误会。
“嗯,我看反过来写就是正能量作品了。”艾洛虽如此感慨着,但他看穷苦受害者的目光也已无昔日的同情,并不难理解。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富贵人家早已坐在了马车上,去游玩或者是完成任务般的交际,那奄奄一息的老乞丐,用残破的手指顽强地爬着,拖着两条还在渗血的腿,一辆辆拥有富人乘坐的马车匆匆路过,部分车夫担心这情景会扰了主人的心情,那些富贵人也的确有很多感到恶心,在心中暗暗咒骂着这些人是寄生虫,应该快些死去。
自身难保的穷苦人,大多也都麻木不仁。不知过了几小时,总算有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大汉,无偿的背着已彻底昏厥的老乞丐远去。
“抱团取暖,对社会毫无贡献的垃圾,真恶心。”一个衣冠整齐,仪表堂堂的青年管家,偶遇见此景,骨子里深感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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