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军营外,猛烈的狂风席卷着黄蒙蒙的沙土翻滚。两位军团长忘我的站在外面,正喋喋不休争论着一些事。
“把军粮收回来就行了,把民怨整的沸腾,难道对我们就好吗?”
“只有以当奴才为荣的败类,才会怨恨我们。他们心安理得的吃下贼子们赠予他们的粮食,不见一个向我们检举汇报。甚至审问了一大堆,还互相庇护,这种种现象还不足以说明这些愚民的本色吗?”
“你,我家境虽然也算不上贫困。可到底也不是王公贵族,家里没有人当官,父辈也不是可以染指权势的富贵商人……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们?他们在慢慢等死。”
“对待敌人,你怎么能这般愚仁,包庇同情呢。咱们家乡闹瘟疫那些年,可也都不敢出门,比现在此时眼下的状况还严重。可你我有去偷抢吗?有去与那些打着劫富济贫七号的匪徒们为非作恶吗?我知道兄弟你是个好人,正因为如此,我才劝你不要被那些小人们惺惺作态的可怜样蒙蔽了。”
“把人杀了,把军粮连同他们原本剩下的粮食一同夺过来,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正义吗?”
“收取盗窃军粮,包庇盗贼本就是罪该万死。你想让那些剩下的粮食腐烂发臭,还是分给其他居民,鼓励他们包庇犯罪?这座城市的居民大多已经无药可救了。心怀坦荡的正直之人也许会饿死,那确实是我们力不所及,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之后自然筛选出来的人大多都是可以在新时代昂首阔步的人!”
“现在这座城市是什么情况?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上帝吗?是谁给了你,这样判断是非的权利?王可是说要解救饱尝领主们迫害的百姓与奴隶。”
“理想需要向现实适当的妥协。对待敌人,我们绝不留情。对待朋友,我们有时候难以相助。我希望能够帮助没有被洗脑,拥有自我意识的善良百姓,但我们是人,不是所有人都能拯救的了,总会有无辜的人间接因为正义之举受害。”
这时,不远处依稀闪过一个人影。随着那人缓缓靠近,隐约可见他手里好像拖着红黑斑驳的物体。
在沙尘中,艾洛平和的走过来。他拖来了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头发漆黑的男子,却不是先前同他交过手的那位。两名军团长知道他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赶忙上前询问那尸体的来历。
“这是那狗盗贼吗?你有把他杀死?尽可能是得活捉的。”其中一人说着,露出惋惜的表情。
“这真的是头领?你没有伤害那些百姓,对吧?”另一人除了此事外,仿佛还有其他的担忧。
“具体的事宜,等我汇报完后再与你们细说。”艾洛依旧平和的说着,然后跨步走进了营帐内。
过了大半个小时。艾洛走出来后,两名军官已不在这里了。
天气逐渐转凉,风沙就像是冰刀子一样,刮着艾洛的皮肤,让他感到有些生疼。盗贼们的首领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艾洛在于他,他们的战斗过程中,格外轻松。但一个人要想死,再强的人也拦不住。
盗贼们不只有那些。艾洛处理的只不过是目前其中最为恶劣,最为棘手的一伙。盗窃未遂的百姓数不胜数,而处刑他们几乎都要变成了最为日常的活动了。
这座城市是封闭的。现在已经不存在购买粮食这一行为了。城市之间的往来断了。虽然随着援军的到来,粮食也不断运来。但军队却仍应做好打持久战的艰苦准备。
艾洛返回自己的军帐。一旁有两个士兵正在牢骚。他们觉得,如果狡诈的奴隶主们跑的再晚一些,此时就不至于面对困境了。
撩开帐帘,划开火柴,点燃烛灯后。帐篷内的潮湿环境,仍让艾洛感到不舒服。对于民变,他有些担心,却也有想过那种事情可能只是杞人忧天。
城门口,有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富翁带着一车队的粮食援助。这是一个善于投机且立场异常灵活的人。他曾坐拥过上千名奴隶,贩过毒品,同众多地方主教相交甚好。可这些早已是过去式,他现在没奴隶,只有手下的工人与农民,他不再染指毒品,和那些地方的主教们也是要么绝交,要么疏远。
可也有些事情是不变的。他手下的工人与农民大多曾是他的奴隶。他们没什么工钱,仍旧是缺衣少粮,甚至大多数就连基本的生育权利都仍然需要向他汇报后决定。
对于他的善行,王国军很是欢迎,甚至有人提议为他举办宴会。
艾洛回忆起一路上经过的大小乡镇。他见过不少执迷不悟的恶人,以及所谓弃恶从善的好人。
原本的奴隶主,只要主动交出一定的权力,捐赠一部分的财富,明面上按照规矩行事,就可以继续合法的掌控地方。
早已对他们怀恨在心的百姓,并没有迎来他们期盼的未来。其中,过早指着奴隶主的鼻子辱骂,自信宣称胜利的“白痴“也就自然慢慢的消逝了。而自作成熟的聪明人们则仍旧骑在他们的头上。
种种坎坷浮现于脑中。艾洛的心头涌上了一股无力感。他越是细想就,越是隐约觉得,倘若要尽快获得彻底的胜利,就必须要做不彻底的妥协。这其中众多事件的复杂性令他难以判断是非。也正因如此,他为自己的前景焦虑。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即使分清了是非对错,所要做的事也几乎没有差别。
在这种几乎没有选择的环境下,他万分压抑,甚至感到绝望。
每个人都在为了崇高的未来,做着中庸,以及必要的妥协……可多年后的复辟,就是由此催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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