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经历了将二十金踏踏实实捧在手里之后心中的那份激动,只见草却是郑重地转向了公孙鞅,然后就这么直直地向他跪了下去。
“多谢县令,多谢县令……”
看着他此刻这一番动作,公孙鞅心中先是生出了一番惊讶,随后在听到了他的话语之后,那份惊讶却又变成了几分感动。
刚刚拿到酬赏便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反应过来之后又对自己如此感谢,眼前这名叫草的年轻人和脚下这片土地之上大多数一样都有着一颗无比朴实的内心。
从胸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公孙鞅缓缓地走到了草的面前,一把便将过于瘦削的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不必谢我,我既然已经开出了二十金的酬赏,那么你把木杆搬到这北门便就应该获得这份酬赏。”
“如果我食言反悔,那就不是损害了我的信誉,同样也损害了我魏国官府的信誉。”
用着谦和的话语对着草完了这一句之后,公孙鞅的目光轻轻移转,从那些从南市跟随而来的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诸位,在下知道以往秦国官府发布命令多有反复,更是常常朝令夕改,诸位心中怀有疑虑也是自然之理。”
“我公孙鞅今日之所以在南门立木,就是想要告诉诸位栎阳已然是我魏国的疆土,我魏国官府做事从来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昔日我魏国西河郡守吴起为攻打秦国的一座亭,曾经许下钱财土地作为酬赏,事成之后果然一分不差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今日我栎阳县令公孙鞅在南市徙木立信,同样也是一分不差地将酬劳送到这位草兄弟手郑”
“还请诸位能够日后能够信赖在下,在下定然会如同今日这般,不会令诸位失望的。”
完这一番话语之后,公孙鞅无比郑重地向着前方众人躬身一礼,等待他的却是一阵久久无语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这份寂静才终于被一声话语所打破,周围突然响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呐喊。
“我等愿信县令。”
“我等愿信县令。”
“我等愿信县令。”
……
听着耳畔不断响起的一声声呐喊,回头看了看面带笑容看着自己的草,公孙鞅的脸上同样浮现了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经过这一件事情,魏国官府在栎阳的信誉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人人怀疑了。
过了好久听着耳畔的呐喊声渐渐归于平静之后,公孙鞅再次向着前方拱手一礼,“诸位,在下还有一事要提醒诸位。”
“自李悝相国数十年前执掌朝政以来,我魏国便立下了明文的律法,其中偷盗一罪更是名列其上。”
“今日希望诸位见证一番,在下话已经提前言明,此后若是有人心怀歹念,贪图草兄弟所获这二十金的,在下身为栎阳县令自当依律行事。”
“诸位,勿谓言之不预也。”
听到公孙鞅将话到了这般地步,原本看着草独自一人有可乘之机,准备暗暗下手的一些人立刻收起了自己的一些心思。
如今这位草明显入了这位公孙县令的眼,自己若是贸然动手,极有可能被他生擒活捉。
到时候他为了立威将自己重罚,那自己就算是得到了这二十金,恐怕也没有什么花费的机会了。
这一些人在心中暗暗放下了那份刚刚生出的歹念,另外一些人脸上可是浮现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还请县令放心,我会好好看着草的,就怕贼人不来只要来了一定会被捉住。”
“兄长得对,我也会好好看着草的,一定保证他平安无事。”
“几位得好啊,算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
……
听着周围众人接二连三地表态,一旁捧着二十金的草立刻便是连连表示感谢。
而看到这一幕心中欣喜之下,公孙鞅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对着众人大声道:“刚刚草将这根木杆扛到了北门,我现在需要一人将它从北门扛回去,只是这酬赏只有原本的五金了。”
话到一半的时候,公孙鞅带着笑意看向了身前的一群人,轻声发出了询问。
“不知诸位谁愿意一试?”
众人刚刚已经亲眼了公孙鞅信守诺言,如今他又给出了五金的酬赏,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我来!”
“兄长,刚刚你可这是假的、是骗我们的。”
“之前那些秦国官府当然是骗我们的,可这是公孙县令、是魏国官府,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的,让我来。”
“你们都让开,让我上。”
……
伴随着一句句的话语,周围大部分的人争先恐后地向前挤去,哪里还有刚刚那番迟疑的模样。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挤了上去,一个神情有些不对的人在打量了一番周围纷纷向前的人群之后,先是向后缓缓退了几步,然后直接大踏步地离开了。
这饶脚步在栎阳的街巷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直到确认没有人跟随他之后,他才终于走进了一处府邸之郑
如果有知情之人注意到这里的话,一定会直接出这便是栎阳余氏家主余开的府邸。
一刻之后,后院书房之中,听完了心腹禀报的余开脸上随即露出了一副惊愕的神情。
“此事当真?”
“人不敢欺瞒家主,此事乃是人亲眼所见,实在是千真万确。”对于家主的质疑,这名心腹当即沉声应答道。
而听完了他的这句话语之后,余开却是轻轻地点零头,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喏。”
等到这名心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房间之中,只见余开的右手猛然握成拳头,手背之上更是有青筋隐隐显露出来。
脸上的凝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笑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笑意给饶感觉却是十分的诡异。
“此前桑兄对于你的评价便是不低,当时我虽然心中大体赞同,但是心中还有几分的不以为然。”
“不过从今日看来,桑兄不仅没有高估你,反倒是还大大的地低估了你啊。”
“栎阳县令公孙鞅,看来我们以后会有许多交手的机会。”
就在公孙鞅靠着徙木立信在栎阳逐渐树立自己声誉的同时,就在栎阳余氏家主余开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同时,一匹快马却是自栎阳向着东方飞奔而出。
而它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数百里之外的魏国都城,安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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