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秋的话语宛若石块,激起千层涟漪。刚才略微镇定下来的众人再度陷入恐慌。唯有电次与众不同,一副轻松的表情:
“牛逼!那样的话,岂不是可以睡个爽!!”
电次的话令众人都愣住了。半晌,姬野愉快地微笑起来:
“不愧是电次君。我们有可能永远困在这里这里哦?”
“可能那样。但也可能不会吧。等搞清楚了再叫醒我。”
他一边满不在乎地嘟囔着,爬上床去,一把扯过洁白的被子,盖在身上,闭着眼睛赞美道:
“有这么赞的床,不睡亏了。要感谢恶魔再睡啊……”
话音未落,他的鼻子里传出均匀而平稳的鼾声,脸少见地恬静地侧向一边。
“睡着了……”
早川秋惊叹似的低声说道。
纪杨微微一笑,上前抓住姬野试图逗弄电次脸颊的手:
“这也挺不错的,方便稳定军心。要是全都惊慌失措的,反而更容易出问题。让他睡吧。”
“哦?”姬野白皙的脸上微微露出酡红之色,揶揄道:
“怎么这么关心他了?难道是……”
纪杨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像是惩罚淘气的孩子般,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但也被姬野的笑容感染,轻轻扯动着嘴角。
“扯淡。”
“哈哈,别在意那么多。”姬野浑如不觉眼下的紧张气氛,眯着眼得意地笑着。
纪杨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姬野见状,眼睛用力眨了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但是从口袋中取出了烟。
“万宝路。”姬野两只纤细的手指夹着那根烟,在纪杨眼前晃动。“MildAsMay.他们当初是这么宣传的来着——可笑不?女性的香烟!香烟还分男性女性么?无非是想赚钱罢了,可我们就吃这一套。滤嘴是红色的,不怕沾上口红——不过我不抹口红。来支?”
纪杨苦笑:
“我可闻不惯烟味。你的思维跳跃地还真快。”
“我宽宏大量,就当是你对我的夸奖啦。可介意我抽一根?”
“抽吧。我去外面透透气,你抽完了我再回来。”
“那便算了。”姬野叫住了他。“我去外面。”
说着,她叼着烟慵懒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奇怪,她经常抽烟,嘴中却没有烟味,或许是常嚼口香糖的缘故。她说了句鲜为人知的广告词:
“像五月天气一样温和。”
说罢,她悠闲地掏出打火机点上,从早川秋身旁掠过,慢慢走到外面。早川秋看她一眼,转身对着众人道:
“我去外面探查一下情况。”
他披上西装外套,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褶皱,提着未出鞘的武士刀离开房间。小小红依旧在低低地啜泣,不时抬头瞄一眼蜷缩成一团的荒井——可后者毫无所觉似的坐在地板上。
纪杨也无破局之法,找了个背靠墙壁的角落坐着,准备以静制动。过了一会,姬野从外面回来,招呼道:
“嗨,看这是什么?”
她手里赫然提着一个皮箱,鼓鼓囊囊地,装着不少东西。姬野心情显得颇为愉快,忧虑仿佛都随着那支烟烟消云散了一般,把皮箱拉过来,摊开在众人眼前。
“外面有间房间,房客逃走了,但是丢下了不少食物。”姬野边走边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还能多等死一会~”
“电次君,电次君!差不多该起来了。”
姬野走到床边,轻戳电次的脸。电次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睁开眼睛。姬野恶作剧似的嘻笑着。
“能离开八层了?”
“很遗憾呐,还不行。更糟糕的是,我们都饿了,一致投票决定要把你煮了吃。这里水电都还通哦。”
“啊?能别吃我吗?”
电次眼睛半睁半闭,惺忪地眨着道。
姬野看了他两眼,又转头看看房间内的众人,突然泄了气似的叹息一声,垂头丧气。
“说真的,大家都蔫了啊——”
“秋君一直在找恶魔,让他休息休息,来说个笑话活跃下气氛,鼓舞一下军心,那人也不会干的吧。他只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你情况很严峻,打起精神来。荒井君也不知怎么了……”
小小红突然抱着头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好渴好渴,走到厕所里,想要去喝厕所里的水。姬野早有准备,在她站起来时就关注着她,见状连忙冲上前,一记手刀把她击晕。
“刚才,你和早川前辈在一起?”
纪杨若无其事地问道。
“他一直想出去探查,但还有个藏着的家伙啊!我怎么会放心?”
姬野避重就轻地说,算是变相回答,动作轻柔地抱着小小红,把她放到一边的床上。
电次发出“咕”的一声意味不明的嘟囔声,翻了个身,总算是睁开眼睛。
“帕瓦呢?”
“本大爷正在思考诺贝尔奖的事!”
帕瓦的声音爽朗地从脚底下传出来。她正侧躺在床下,大睁着眼睛,没心没肺地喊道。
“如果发明了诺贝尔奖的话,人类都会对本大爷佩服得五体投地吧!然后以此为跳板,一跃成为总理大臣!呜……先让每个人都要献血三升吧。”
“看样子状态很好嘛。”
“好事呀。”
姬野转头看向房间里的众人,提议道:
“我们来讲点故事吧。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然就真的陷入绝境了!喂,你们!都给我笑两下!”
帕瓦像是看白痴一般瞥她一眼,低头自娱自乐。电次好歹有点响应,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姬野见状再度泄气,抱怨两声,又掏出了烟盒。
“啊——最后一根了。”
姬野掏出那支滤嘴鲜红色的香烟,径直点燃,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
“算啦算啦。现在有秋君在外面警戒,我慢慢歇着好啦。还有尼古丁的力量~人啊,有依赖的东西就好活啦。人就是要依靠某些东西过活啊。”
电次看她一眼,疑惑道:
“这和那谁的一样啊。”
“那是当然。就是我教秋君抽烟的啊。”
姬野得意地夹着烟笑了起来。她把当初跟纪杨说过的故事又说了一遍:
“我告诉他,恶魔猎人都是活不长的,抽烟烂骨头之类的无所谓啦。结果他非要说,他是不会轻易地死掉的。啊?那就拜托了哦——”
姬野好笑地拉长语调,试图模仿出当时的情景。但纪杨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隐藏在笑容和洒脱背后的悲戚,像是潮湿的水草,紧紧纠缠着她,并以太阳落山般不可阻挡的气势,慢慢地上潜到表面上来。
姬野愣愣地笑了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被曾经搭档的女友打了之后,那家伙居然偷偷地追上去,然后跑回来,跟我邀功说,他偷偷把口香糖粘到打我的那个人身上去了。哈哈,好笑吗?我对他说,师父说过,脑子缺根弦的恶魔猎人,往往是活得最久的。我觉得我会跟你混很久,所以来抽一根嘛——他说……”
她继续机械似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明媚而轻盈地转动着的双眼,最终被无可派遣的落寞与黯淡沾染,透露出死寂的意味。
纪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姬野抬起头,用溺水之人似的声调说道:
“你们……笑一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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