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早川秋沉静地走了进来,说:
“姬野前辈,烟还有剩吗?”
纪杨替姬野回答道:
“很遗憾,那是最后一根了。”
早川秋顺着纪杨的视线,看向坐在床沿上的姬野。后者把嘴上的烟摘下来,勉强微笑道:
“拿你没办法啊。要吗?”
早川秋看着姬野灰暗的双眼,犹豫半晌,摇头道:
“不用了。”
姬野无声笑起来,疲惫地吐出一个烟圈。蜷缩在一旁的荒井突然抬起头,用平静而镇定的爽朗声调说道:
“我去上个厕所。”
纪杨看向早川秋,后者略微摇头示意。这是他与纪杨约定的暗号,表示四周暂时没问题。
那个藏在暗影中的敌人,从刺伤了荒井之后,便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只留下缭绕不散的毛骨悚然之感,时刻提醒着众人。
但从那个房间中观察到的痕迹而言,凹陷下去的墙壁被通透贯穿,起码证明敌人是藏在墙的那一侧,并以某种手段逃脱。
而这个房间里没有供他隐藏的空间,因此并没有问题。
“去吧。”
早川秋应允道,顺便关心了一下荒井的伤势:“你腿上的伤还好吗?”
“没问题。”
荒井点点头。一旁昏迷的小小红在此时嘤咛一声,浑身是汗地醒来,哆嗦着问荒井:
“你要去干嘛?”
“上厕所。”荒井简短地回答。
“诶?可是……”
小小红错愕道,双手蜷缩在胸前,扣着衣领。荒井没有理她,径直微瘸地站起来,走进厕所。
“我帮你在外面守着。”
看着荒井进入厕所之后,早川秋关上门,在外面戒备。荒井在里面锁上了门。厕所里传来了哗啦啦的冲水声。小小红显得很是不安,一直不停地张望着厕所的方向,想上前却又不敢。
纪杨感到一阵极轻微的震动,随即是一声细小的碰撞声。纪杨低头一看,西服下摆最下面的一颗扣子,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纪杨略微皱眉。
就在此时,厕所内突然传来荒井惊慌失措的大喊,紧接着是一声高昂的惨叫!早川秋脸色大变,转身飞起一脚,厕所的门却纹丝不动。
众人皆是一惊,迅速围上来,凑到厕所门口。小小红被电次和帕瓦夹在中间,脸色惨白,宛若要哭出来一般。早川秋再度猛踢几脚,终于将厕所门从中间破开。
马桶上,荒井翻着白眼,歪倒在马桶上。他的西裤滑落一半,一只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张,舌头外翻出来,似乎在死前遭受了什么大恐怖,脸色已然泛青。
众人看着死状凄惨的荒井,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的沉默。恐惧以及愤怒如同肆虐的洪水,迅速在空气中无声蔓延。有什么冰冷而滑腻的东西,轻柔地抚慰着心脏,在一无所觉中慢慢绞紧。
“啊啊啊!”
小小红突然尖利地大叫一声,双手抱着脑袋开始崩溃大哭,泪水与鼻涕滚滚而下,将那张娇美的脸庞扭曲地不成样子。
但没有人有心情去安慰她,都神色凝重地看着荒井的尸体。没有外伤。没有血液流出来。而且他的手虽然卡在脖子上,但是根本看不到勒痕,也就是说,并不是被掐死的。
再者,以荒井的体格,有谁能令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掐死?
这么一来,荒井的死因,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是谁,或者说是什么,杀死了荒井?
众人感到背后一寒,宛若有一双隐秘而尖锐的眼睛,正藏在某个角落,满怀恶意地窥探着这里,湿腻滑痒的感觉在背后游走,令人如芒在背。
有人轻轻咽了一口唾沫。
早川秋上前,翻看荒井的尸体。姬野喉咙里滚动一声,似乎想提醒早川秋,但没有出声。早川秋的动作一滞,缓慢地掰开荒井紧攥着的另一只手。
一颗黑色的纽扣。光滑浑圆的样式,中间有着三个小孔,方便线穿过来,众人都十分熟悉。
正是制服外套上的纽扣。早川秋慎重地俯下身,挨个查看·荒井外套上的纽扣,但是无一缺失。也就是说,这是属于除荒井外的某个人的。
早川秋失神地看着荒井手中的那枚纽扣,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用晦涩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怎么了?”
姬野询问道。
早川秋向众人展示荒井手中的纽扣,以及他身上完好无缺的外套。空气似乎悄悄地凝固了。更阴暗而堕落的情绪开始在眼神中传递。那是猜疑。
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突然在众人心中显露出腐烂的轮廓,如果将之诉诸语言,那是:
并非藏在暗影中的敌人,而是在场的某一个人,杀死了荒井。
他的西服上少了一枚纽扣。
纪杨心神一震,低头看向身上的西服外套。姬野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向西服下摆望去,然后不可置信地望着纪杨,眼神中缓缓地流露出悲伤。
帕瓦也顺着姬野的视线看去,同样发现了纪杨西服下摆上缺失的纽扣,瞪大了眼睛,反而咧开嘴笑。
“香织小姐,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早川秋的话语宛若凛冬寒风,夹杂着砭骨寒意,向纪杨袭来。纪杨低头想了一会,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然后歪头道:
“你们似乎遗漏了什么。”
说罢,下巴一扬,指着早川秋的西服下摆。早川秋皱眉,看向自己的下摆,然后震惊地微微张嘴,又将视线挪向旁人的同一位置,发出干涩的声音。
每个人西服的最后一颗纽扣,赫然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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