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胡三正在收拾东西,看到苏城醒来,把手上的一块干饼递了过来:“李大人给你留的,吃吧。”看着胡三递到自己眼前的干饼,苏城接过来小口咀嚼。按照自己在模拟器里的经验,外面该响号了,自麻峪口退回的都指挥使郭懋开始聚集左翼明军,准备防备瓦剌人袭击。“嘟……”沉闷的牛角号在营地内响起。土木堡前,很快就聚拢了成阵的明军,五军营、三千营各呈阵列向前,神机营反倒是处在了最后。土木堡被围困数日,水源被瓦剌人截断,大半明军已经断水两日,能成阵,已经是督军的勋贵得力了。后阵,有远见的官员们都已经暗中动了起来。李贤带着胡三过来拉拢苏城:“今日若是被破阵,希望苏城你能护我而走,他日若能重返京城,我李贤必有厚报。”胡三也凑过来说着:“城老弟,咱俩这一路上相互扶助,定能保李大人回返京城。”苏城:……不同意好像也不行啊!苏城点了点头,目光里瞧到石璟正从三人身边走过,于是开口朗声说着:“好,现在号令不明,等会儿我军必然溃散,瓦剌轻骑冲阵,你们务必要跟着我走,我保你们能活。”说着,苏城看了远处的石璟一眼,这孙子是驸马都尉,可要跟着我走,你也是我升官发财的保证。胡三惊讶的看了苏城一眼,苏城老弟说话这么自信。李贤却不管别的,几次拉拢,终于让苏城向自己靠拢了,这就行了。这时,左掖军的孙把总抛了盔甲,鼓噪着冲向河边,整个左掖军都被他带动。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苏城所在的右掖军坐营官未归,几个副都督弹压不住,鼓噪喝骂之声不绝,旗幡乱七八糟,整个儿乱了起来。明军一窝蜂的奔向前方的十五里河,只余下郭懋统领的卫所兵被郭懋强力弹压,暂时未动。苏城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老将,老将迟暮,可惜跟了一个不靠谱的皇帝。李贤突然问着苏城:“苏城你想跟郭指挥使说点什么?”说着,李贤向未曾乱了阵型的卫所军而去,胡三跟了上去。苏城脸色微愕,我没有跟郭懋接触过?李贤行至卫所兵军阵之外,郭懋拨转马头,疑惑的看向李贤一行:“这位大人有何指教?”李贤抱拳:“郭指挥使客气了,我没有什么指教,只是我身边的这位勇士与郭指挥使有些话说。”苏城一愣,因为我?不过下一刻,几百道目光都看了过来,看向苏城。苏城上前,向郭懋行礼:“老将军,我军阵型崩溃只在须臾之间,望老将军早做打算。”说完,苏城向郭懋行了一礼,退回到了李贤与胡三身旁。郭懋惊讶的看了苏城一眼,看装束,这小子应该是京营兵,小卒一个,但是眼光却是不差,是个可用的。摇了摇头,郭懋语气嘶哑:“多谢小兄弟提醒,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郭懋现在没有指摘战局的权力,那就为君前驱,奋力拼杀,若战不谐,唯死而已。”苏城闻言,向郭懋又行了一礼,转身,跟着李贤一行,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鼓声震天,铁蹄声声。斜刺里,瓦剌轻骑如一道洪流,拦腰截断了明军,铁蹄翻飞,血泥飞舞,明军彻底大乱。苏城引路,轻车熟路的避过了正面战场。躲过了三次瓦剌人的哨探,避过了两处屯兵地,一行人逃到了桑干河上游,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累的走不动的文官老爷们一屁股坐了下来,口渴的蹲在河边捧水喝,口不渴的就开始高谈阔论。“我意走宣府,杨洪镇……”“还是大同稳妥,我等离开大同不过六七日……”……关乎逃命大事,文官们各抒己见,唾沫星子乱飞,争论不休。苏城喝了几口水,缓解了一下胸中的饥渴,气定神闲的坐下,舒缓一下身体。胡三在苏城旁边坐下,边撩起水喝着边说:“城老弟,你小子这回吃了药了,跑这么远也不见胸闷气喘的,小体格子比老子还能跑。”旁边上气不接下气的石璟也附和着:“苏城厉害,不愧是五军营的精锐,一路上带着我们轻而易举的避开瓦剌人,就连这体力也是军中拔尖儿的。”苏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有点儿不大正常,比往日里能跑了很多啊。郭懋的武力对自己的加成,似乎有点大。自己只是增加了郭懋十分之一的武力,也就是说郭懋的武力是80左右,老将军战功赫赫,杀敌无算,这样的老将才80武力,不知道90、100武力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过自己现在武力也才14,脱离了单位数,不知道现在算是处在什么水平。百户、总旗、副千户,还是其它,可惜明军不是以武力划分军职,要不然现在自己应该能升官了。桑干河两侧都是沙石,河流蜿蜒平坦,在下游的极远处,已经可以见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四散的败军开始出现在这个方向上。苏城想着需要在关隘下埋伏追敌,于是开口打断了争论的列位大人。“瓦剌人追来了,既然诸位大人无法达成统一,不如各走各路,生死由己。”李贤第一个站了出来:“苏城说的对,既然如此,列位大人,咱们各走各的生路,再争论下去,死于瓦剌人屠刀之下,就可笑了。”在场的既有吏部的郎中,也有礼部的员外郎,品级都差不太多,自然是谁也压服不了谁,各自商量了一会。做鸟兽散。苏城四人重新踏上了通往小隘口的路。道路崎岖难行,四人行进的速度很慢。石璟虽然是勋贵出身,但当了驸马后养尊处优,体力就差了。李贤出身清贵文官,更是身娇体弱,刚才更是磨破了脚皮,速度更慢。胡三不忍,屡次提议休息。四人翻过一处山岭,在胡三再一次提议下,开始休息的时候,太阳开始西斜,天开始变的暗了。苏城站在高处,目光向左近扫了一遍,想要看看模拟中那阴魂不散,缀在身后的瓦剌兵在何处。周遭山岭起伏,地势崎岖难行。距四人休息之处有几百步远的山脚下,有条地势不太平坦的蜿蜒小路,应是人走出来,虽然不宽,但匹马慢行应当是没有问题。在道路的尽头,隐隐约约有着不少人影。“我们被瓦剌人缀上了。”苏城跳下山梁,开口说着。三人立即站了起来,李贤还算镇定,石璟与胡三已经慌乱起来了。苏城目视三人:“来的瓦剌人不多,约莫一二百人,我知道前面关隘守军有三百人左右,现在必须遣人前去,如果能通知守将,埋伏这些瓦剌人。”“我们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李贤跟石璟都是贵人,好不容易从土木堡逃了命,这会子正是惜命的时候,闻言脸都白了,忙不失迭的表示了赞同。“好,赶紧通知那守将,拿我的官印……”李贤在怀里摸了个寂寞,官印远在京师,能证明自身并且调动守将的符节还是要看石璟。石璟从腰侧锦袋里拿出一枚令牌,递给苏城:“这是我身为驸马都尉的腰牌,你拿去知会守将,他自然会听命于你行事。”苏城接过被打理的干净的腰牌,这是勋贵身份的代表,在军中就是通行证,在这个时候指挥下守将问题不大。李贤突然拦住了苏城:“苏城有勇有谋,后面与敌周旋,离不开苏城,还是麻烦胡三壮士走一遭吧。”石璟闻言连连点头,把腰牌夺过来丢胡三手里。“对对对,我等能不能活下来,要靠苏城你了。”石璟也不是傻子,知道现在的情况下,留下苏城在身边,才是最好的保命法子。胡三走了。三人不敢再停留,也起身向关隘行去。不过李贤跟石璟体力不足,前行的速度很慢,眼瞧着太阳落下了山坡,三人还没看到关隘。原本平坦的小道,逐渐变成了羊肠路,渐渐的,马匹也不能通行了。石璟一身疲惫,小腿如同灌铅了一样,他喘着粗气问了苏城:“苏兄,敢问这里距关隘还有多远?”李贤也同样目光迫切的看向他,逃难一天,李贤脚下的鞋子都磨烂了,再走下去都要起泡了。苏城打量了一下四周,地形与记忆中不差,是最理想的伏击之地。“哇哩哇啦……”身后,响起了瓦剌人的怪叫,这伙瓦剌人终于忍不住了。苏城目光扫过左近,这里与模拟器中的地形相同,伏兵应该就在山坡两侧,冲过去,就死不了了。伸手一指前面的山坡,苏城声音响亮:“爬上山坡,我们就到了。”说完一手扶李贤,一手拉石璟,三人跌跌闯闯的向山坡跑去。“哇哇哇”瓦剌人发出哇哩哇啦的怪叫声,挥舞着弯刀,沿着羊肠小道,冲上了山坡。战斗,在刹那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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