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内,朱祁钰的声音在回响、撞荡。朱祁钰的目光殷殷,看着苏城,想要听到一言,找到一个能让兄弟二人和睦共处的法子,能不伤感情,让兄弟共处的法子。苏城看着朱祁钰,声音无奈:“这是陛下家事,臣本来不该置喙。”朱祁钰闻言眼睛闪烁亮光,看着苏城。苏城继续说着:“太上皇鹰视狼顾,不是甘居人下之人,现在在南宫,他会搅风搅雨,陛下这次放过他,他依旧会搅风搅雨,直到登上御座为止。”朱祁钰闻言扶额,后躺,后背靠上了御座。沉吟良久,朱祁钰试探着问了:“若是我让了这皇位于他,又如何?”苏城闻言神情一震。这个朱祁钰,跟明史的记载很不一样啊,明史记载他苛待太上皇,封锁南宫,连衣食都不供应,让朱祁镇靠着钱皇后的纺织才能活下来。现在看来,如此圣母的朱祁钰,根本干不出来这事。果然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陛下,如果你让位于太上皇,那离死就不远了,太上皇虽然不会明下诏旨,降罪于你,但只需暗里几个示意,就有无数的人为他前仆后继,借着各种名目来杀你。”朱祁钰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何至于此,太上皇能拿回帝位,还会如此苛待于我?我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苏城笑了:“袁彬穿越万里大漠,鞍前马后的于虏营中护卫于他,一俟有事,还不是被他推出来背锅,若是我强要追究此事,他敢杀了袁彬来祭旗。”“若是太上皇重登帝位,我苏城不但要被夺爵灭家,家眷怕是都要被赐给他的那些瓦剌兄弟,蒙古兄长。”朱祁钰脸色有些难看,片刻之后,终于扶着御座扶手,艰难的说着:“为帝有帝君的气度,太上皇虽然……”说到现在,朱祁钰也说不下去了,太上皇勾连虏贼,挑拨勋贵,桩桩件件,锦衣卫与东厂的奏报如何会不提到。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这时候,大殿外响起了脚步声,晨光刺破黑暗,落在殿内,照亮了左近的一切,天亮了,该上朝了。文武大臣们在小太监的引领下,鱼贯而入,站满了大殿。于谦第一个出来奏事:“启禀陛下,昨日五城兵马司传来奏报,于三和坊发现虏贼踪迹,五城兵马司、东厂、锦衣卫联合出动,于三和坊擒杀虏贼六人,逃走两人。”朱祁钰摆了摆手:“此事牵扯较广,于尚书,你退下吧,交三法司合议,宗人府旁听,议罪之后,再行廷议吧。”于谦领了旨意,就退下了。都察院跳出一个监察御史:“臣劾忠国公苏城,擅自调兵入城,阻塞坊路,私自开挖道路,与民争利,其罪当责。”“臣劾忠国公苏城暗夜调兵,有违祖制,存谋逆之心,请陛下明察。”“臣劾奋武营总兵靖安侯范广不得旨意,不得总兵官调令,擅自引兵入城,该当何罪。”……一时间,满朝都是弹劾两人的声音。私自调兵入城,本就是大忌,虽然苏城有正当名义,但是苏城不是五军都督府都督,不是十二团营总兵官,不得陛下诏旨,擅自调兵,本就是大忌。科道言官们,参奏的声音此起彼伏。苏城站在武将班首,闭目养神,不当一回事。不过是罚俸罢了,又不会罢了咱的官。靖安侯范广出班,匍匐在地:“臣有罪,未得诏旨军令擅自出兵,是朝廷大忌,请陛下责罚。”丹墀之上,朱祁钰看了苏城一眼,随口说了:“那好,范广不得调令,私自调兵入京,然事出有因,就罚俸三月,以儆效尤。”一众文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陛下都说了事出有因,就不好追着打了。苏城出班:“启禀陛下,臣昨日出府,在福余巷发现轰天雷无数,为保京城安宁,在不得陛下调令的情况下,紧急调用奋武营入城,堵住了福余巷,将地下埋设的轰天雷尽数起出,靖安侯也算是有大功的。”朱祁钰看了苏城一眼:“既然有大功,那就赐靖安侯银,岁禄一千三百,那就赐一千,调用的军兵,靖安侯自行赏赐去吧。”朝臣们面面相觑,得,陛下您这好,这边刚罚了三月俸,那边就赐了一年,一来一去,靖安侯调个兵,不但没吃亏,还白饶了半年的俸禄。得,忠国公那儿就别参劾了,否则陛下你再给来个罚半年,赏一年,咱这参劾不但没让忠国公挨罚,还让他赚钱了。科道言官们熄火了,朝议进行的就快了。各部院议事,很快就禀报完了,大朝会结束。散朝之后,苏城与于谦走在最后。两人说着南宫侍卫统领的安排。“我认为还是让任礼来吧,虽然勋爵过高,但是太上皇用着顺心。”苏城笼手笑着说了:“于尚书,你确认任礼为南宫统领合适吗?”“陛下刚削了英国公府的爵位,你于尚书就换个勋贵让太上皇祸害,怎么,太上皇吃你于尚书家的大米了,你于尚书如此顺太上皇之意。”“胡同吧,他为京营镇抚官,正合适此位。”于谦闻言有些为难:“胡同此人为镇抚,在公爷麾下惯于目中无人,上至一营总兵,下到小旗兵丁,犯了事,皆不能免,若为南宫统领,则太过苛刻了。”苏城笑了:“若是在此等苛刻之人的包围下,太上皇还能勾连外贼,搅风搅雨,那就真是要置自己于险地,要万劫不复了。”苏城闻言深深的看着苏城,片刻之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好,那就胡同吧,明日廷推……”“不需要廷推,我兵部上奏,陛下核准,廷推什么,难道我苏城在勋贵之中说话不算数了。”于谦看着苏城的背影,眼底升起了深深的忧虑。于今陛下信重忠国公,似乎是过了,擅自调兵入城此等大事,不过是罚俸了事,这样下去,对朝廷,对大明都不是好事啊。想着当日答应苏城的话,于谦心中更加忧虑了。想着近日兵部增加的那些官员,于谦心中就更加忧虑了。都是些武将出身的,新增加的两个清吏司不提,其余四大清吏司,半数都变成了武将出身的官员主政,最少有两个郎中、五个员外郎。想到兵部将要变成武将的兵部,于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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