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木之变开始模拟天下
远处的洛阳城在落日余晖之中泛着金光。
朱祁玉看着沐浴在金光中的城门,左近的道轨、农田、商贩、路人、马车,长途坐车的疲累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笼罩。
呵,能够远行实在是一件高兴的事儿。
他喝止了舒良对侍卫们的喝骂,声音里都是高兴:
“你个舒良,有什么好骂的,坐在那种没有遮挡的车厢上,被风吹了一路,是很不舒服的。”
“苏城,你说是不是,坐这么快的车,颠簸一路,能站起来已经不错了。”
苏城在旁边笑着说了:
“都不容易,就这样吧,咱们在洛阳城游览一圈,看看洛阳是什么样子的,再去吃顿好吃的,在洛阳住上一晚,明日回去。”
苏城指着洛阳城说了。
朱祁玉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城,看着洛阳城内的一切,满眼都是好奇。
这时候,临近城门的一处酒楼上,靠窗位置的一个食客无意间向外一瞥,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苏城,和他身旁的舒良。
食客被吓的一个激灵,手里的水杯都扔了。
他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确认正是舒良跟苏城,他放下杯子,招呼了一声同食的人,一熘烟的窜下了酒楼,追上了队伍。
“下官洛阳同知范文渊,见过宁王殿下,见过舒公……见过陛下。”
范文渊这才认出了朱祁玉,麻熘的跪下,向朱祁玉行礼。
苏城一把将范文渊提熘起来,呵斥着:
“瞎跪什么,你小子倒是眼尖,正好,陛下缺一个向导,就范大人吧,给我们引路,看看这洛阳城。”
范文渊吓的要死。
“我的王爷啊,您微服私访也就罢了,怎么陛下他老人家也出来了呢?”
朱祁玉眼一瞪:
“怎么,我还不能出京了?”
范文渊被吓得要死:
“我的陛下啊,您是咱们大明的陛下啊!”
“您若是出了事,咱们大明就要大乱啊,陛下。”
说着,范文渊就朝身后跟出酒楼的一个食客吼了:
“孙捕头,你去府衙传令,调集所有三班捕快来,再派人去卫所,调一个百户所过来,要快。”
被呵斥的孙捕头有些懵逼,啥情况,同知大人好好的吃着饭,怎么就突然要调兵入城了呢。
他刚想张嘴问一句,就见满脸怒色的同知大人朝着自己踢了过来:
“赶紧去,速速调人过来,发什么呆,若是慢了,小心本官诛你的九族。”
一脸懵逼的孙捕头屁股上带着几个鞋印,连滚带爬的去了。
朱祁玉笑着对范文渊说了:
“范文渊,你也是进士出身,一府的文官,如何能如此野蛮。”
“朕身边有宁王在,有舒良在,谁人能伤的了朕,范文渊你大可放心。”
范文渊向苏城行礼:
“下官范文渊见过宁王,见过舒公公。”
“陛下如此大胆出宫,宁王不但不劝,反倒同行,是何居心?”
“舒公公是内廷大珰,当知陛下出宫之危险,若陛下有难,范某必当行文朝廷,参奏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舒良一脸苦笑,看了看朱祁玉,倒是没说什么。
苏城上下打量了范文渊,这位是洛阳府排序第三的高官,若是皇帝在洛阳出了事,他这乌纱肯定是保不住了,保不齐连小命都没了,也难怪人紧张。
“陛下出巡洛阳,是我的建议,我为何要劝阻陛下,范大人。”
范文渊须发皆张,手指苏城:
“宁王,汝……”
朱祁玉制止了范文渊:
“若是迁都之后,这洛阳府就是京兆府,范大人的官职品阶最少要提升到五品,相比以前,这官职有了提升。”
范文渊闻言,不解的看着朱祁玉,不大明白皇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祁玉继续说了:
“有得到就要有付出,朕以后会时常出巡洛阳,直至迁都,这就是汝等需要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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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渊不说话了。
苏城指着洛阳城,对范文渊说了:
“范大人,你来给陛下介绍一下,这洛阳的名胜古迹吧。”
范文渊点了点头,引着朱祁玉一行人向城内走。
“这里是我洛阳最繁华的状元楼,向南去,就是唐时太液池的遗址,工部在太液池旁修建的宫殿已经起了五处,不过还没有完工。”
范文渊介绍着道旁的建筑,同时目光在人群中飞快的寻找,语气里都带着忐忑。
很快,孙捕头领着的捕快们先到了,将街上的人群赶的人仰马翻,很快就清出了大片的空地,将人群与一行人隔开了。
朱祁玉有些不悦,责怪范文渊说着:
“扰民了,范文渊,你让这些捕快退去吧。”
范文渊摇了摇头:
“不成,陛下您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苏城也劝阻了朱祁玉:
“就这样吧,陛下你是来看洛阳城的,有人无人都没有关系,只要看到洛阳城就是了。”
后世朝廷的官员出行,清理街道是常事,苏城并没有觉着有什么不对的。
舒良也笑眯眯的劝了朱祁玉:
“人已经到了,陛下且容他们维持秩序吧,也能给那些个晕陶陶的侍卫们减轻些负担。”
朱祁玉想到那几个趴地上吐的侍卫,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啊。
这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了马蹄声音,卫所的官兵赶过来。
不过颇让苏城无语的是,来的卫所兵竟然连盔甲都没穿,手里拎着的,也是缺了枪头的木杆,竟然连武器都不齐备。
众人看了一路,天渐渐黑了。
朱祁玉提议去住驿站。
范文渊制止了,他指着不远处的府衙说着:
“陛下就住府衙吧,这儿是咱洛阳府最安全的地方,捕头安排起关防来也容易些,驿站就太不安全了。”
朱祁玉看了看苏城。
苏城摇了摇头,范文渊这人是个狠茬,敢犯言直谏,为了个住所,自己可不愿触他的霉头。
朱祁玉无奈的进了府衙,在后衙坐定,将要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今日似乎没见到洛阳知府啊。
手里拿着快子,朱祁玉问了旁边的苏城:
“这洛阳没有知府吗?”
苏城看了狼吞虎咽的范文渊一眼,这事儿得问他啊,我又不是吏部的,怎么知道。
舒良在旁边回答着:
“皇爷,这洛阳是有知府的,按制,这知府应当过来见驾了,知府不来,得问范大人了。”
范文渊嘴里塞满了馒头,闻言喝了口粥,将馒头咽下去,语气有些无奈:
“知府大人这几日饮酒出了点事,回乡下的庄园静养去了,确实不在洛阳,我已经命人去请了,想来明日知府肯定能赶到。”
朱祁玉眉毛一挑:
“一地知府,因为喝酒出事就下乡静养,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朱祁玉对苏城说了:
“我想要把范文渊提拔为知府,原来的知府就地免职,苏城你以为如何?”
苏城啃着鸡腿,无所谓的说:
“那就免了,陛下金口玉言,说免自然要免。”
“范大人,自此刻起,你就是洛阳城的知府了,你通知老知府,回京待勘,陛下撤了他就是,擅离职守,也不是什么能吏。”
吃饭的范文渊目瞪口呆,这吃了顿饭的功夫,知府的官就没了,自己反倒是要当知府了。
我是谢主隆恩呢,还是不谢呢?
总觉着不是个事儿,好像是我进了谗言,让陛下免了人官职,让我当上了。
哎,平白无故的,又多了一个政敌啊。
不过你问范文渊愿不愿意升官,那当然是愿意的。
……
一夜无话,第二日,朱祁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日上三竿,院子里传来苏城与人说笑的声音。
屋子里服侍的侍女听到响声,急忙过来服侍朱祁玉穿衣。
穿好衣服,朱祁玉走出正堂,就看到苏城正在与范文渊说话,旁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
员外脸色焦急,不断向范文渊说着什么,却都被范文渊举手拦住了。
苏城看到朱祁玉出来,于是对员外说了一句。
员外向朱祁玉看了过来,抬脚走了一步,却又不敢动了,求救似的看向范文渊。
范文渊故意扭头,不搭理他。
员外无奈,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苏城。
朱祁玉不等苏城开口,就问着了:
“苏城,这人是谁?”
苏城嘿嘿一笑:
“就是昨个被你免官的洛阳知府,康平,今儿一早就来了,哀求了半天,想要不被免官。”
朱祁玉闻言嫌恶的看了康平一眼:
“行了,你是收拾收拾,与朕一起回京,算了,你还是自己回京,到吏部待勘?”
康平闻言脸如死灰,皇帝金口玉言,既然这样说了,那这个洛阳知府自然是干不成了。
哎,都怪自己,贪杯误事啊。
原以为能稳稳当当的当一任京兆府府尹,现在看来是白搭了,就算是走通了朝堂上的关系,这未来的京兆府府尹,自己是不用肖想了。
委委屈屈的应了。
“臣领命,收拾了东西,择日就上京。”
康平索性放弃了挣扎。
这时候,舒良大踏步的进了院子,手里拿着一个信奉,看到朱祁玉,他快走几步,到了朱祁玉面前:
“陛下,岷王朱楩薨于武冈州,这是当地官员上报的奏表。”
朱祁玉闻言一愣,岷王薨了?
接过奏表,仔细看了一遍,朱祁玉脸色阴沉下来,直系宗室辈分最高的岷王薨了,现在辈分最高的就是襄王,真晦气啊。
襄王朱詹墡这人跟朱祁镇亲厚,娘的,前些日子还想着上奏折要自己让位,被老岷王收拾了一顿,这事才算了了。
现在没了岷王压制,朱詹墡怕是还要闹妖。
尤其是有个不省心的哥哥在后面撺掇着,朱祁玉可以想到襄王的闹腾。
不过幸运的是,自己开始执行宗室降阶袭封的制度,有了这个利器在,襄王敢闹腾,我就敢收拾他。
他将信递给苏城:
“岷王薨了,襄王那边,需要你来压制了。”
苏城接过奏表看了一遍:
“无妨,襄王是亲王,臣也是亲王,他又不是臣的长辈,他若是再敢胡乱写奏表,臣不介意堵着门揍他一顿。”
朱祁玉心中的不安去了,他吩咐着舒良:
“准备回京吧,岷王过世,朝中肯定要闹起些波澜。”
苏城对旁边的康平说了一句:
“康大人可以跟着咱们一起走,今日就能到京城。”
康平原想拒绝,不过听到苏城说今日就能到京,立即就瞪大了眼睛:
“王爷莫开玩笑了,洛阳距离京城有几百里远,就算是快马加鞭,今日也是赶不到的,陛下御驾是不可能赶到的。”
旁边的范文渊出言嘲讽了:
“陛下昨日吃了午饭自京城出发,天将晚时就赶到了洛阳,难道今日早些出发,还能赶不到京城吗?”
康平梗起脖子:
“又说大言,这可是京城到洛阳!”
“若真是真如此,本官与你范文渊的恩怨,一笔勾销。”
范文渊眼睛一亮,这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好啊,若是康大人今天跟着陛下回京,到了京城,本官与康大人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
朱祁玉坐上蒸汽机车的时候,看到正在几个侍卫的推举下,艰难的攀上车厢的康平。
“这也是个庸官啊。”
苏城跟着坐上了车厢,却反驳了朱祁玉一句:
“这是个聪明人。”
朱祁玉闻言皱眉看着苏城:
“跟范文渊打了那样的赌,明摆着就是把自己坑了,这不是个庸官是什么。”
苏城笑了:
“陛下觉着一日从京城到洛阳,可不可能?”
朱祁玉自信的一笑:
“昨日就走过了,当然可能。”
苏城笑了:
“既然如此,熟知洛阳政务的康平,又岂会不知这蒸汽机车能够半日往返。”
朱祁玉笑了:
“这个老家伙,原来是故意的。”
“也对,迁都之后,这洛阳就是京兆府,若是康平在那时还未能被吏部重新分派官职,范文渊念着今日之事,少不得要照顾这老家伙一二。”
“既解了恩怨,又能留下香火情,这个康平,倒也是个不简单啊。”
窗外响起呜呜咽咽的声音,蒸汽机车开动,向着京城驶去。
朱祁玉担忧的看着窗外:
“岷王薨了,岷王一脉的爵位当是朱徽煣承继,这个朱徽煣手段强横,怕是其余几位郡王要不得善终了。”
舒良点了点头:
“皇爷担心的是,据东厂番子传回的消息,广通王、阳宗王因被逼迫太甚,已经闹着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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