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力的碰撞,必然是天崩地裂,即便方渔已经飞出近百丈,仍然被二者相互撞击的余波轰到身上。
像丢沙包一样,方渔被甩回镇狱关下,而在刚才他与白鸟战斗的地方,留下一条宽百丈,深度超过三十丈的鸿沟。
这条横向的鸿沟似乎就是划给邪道和正道双方的,就好像之前的两界桥一样。
好在两边的天地之力在有过这样的一次撞击之后,就结束了它们之间的战斗,一切归于平静。
方渔平躺在镇狱关外的地上,一动不想动,这还真不是因为什么“收功静心打坐”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太累了,累到不想动,累到连个防护用的阵盘都懒得拿出来。好在,神念还能探出,起到一定预警作用。
呼呼,喘了许久,他终于长出一口气,起身扭头看向镇狱关的关楼上,璇素和方力渊正从垛口探出头来。
方渔无力的摆摆手,也懒得说话。
看看储物袋中的存货,还有一些灵气护罩符箓,他随意打出几颗,这就是数层灵气护罩。
而后,他静下心来,打坐恢复身体。
此时的他恢复身体,已经不敢再使用灵晶,因为之前的战斗,对他的经脉丹田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以至于当他停下来再次运转周天的时候,浑身上下的酸痛感让他陷入痛苦之中。
虽是痛苦,但方渔知道这是好事儿,因为这意味着他发现了修为上的短处,是他下一步修炼的方向。
这更让方渔明白,为何他的身体修为提升到洞虚期那么难!原因其实是最基本的一些基础打的不牢。
其实这个道理想想也能明白,方渔是在龙遇小世界中泡在浓郁的灵气里提升上来的,根本没有经过太多的磨炼,从小世界中离开后,他同样没经过这种级别的战斗,故而,有今日之事,也属于正常,所谓“英雄自古出炼狱”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方渔恢复身体的这段时间,双方天地之力一遍又一遍的扫过死亡海和镇狱关,因为它们之前也感应到了要渡劫之人,那是白鸟统帅自揭封印和方渔在突破第一层禁制的时候,逸散出去的气息。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下,天地之力又怎么可能再将他们找出?
岂止无法找出,双方天地之力还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发生碰撞。好在此时它们已经颇为收敛,碰撞逸散的少许气息,并不足以杀神,甚至伤人都很难。
如此收敛的碰撞几次,双方天地之力便各自散去。
说起来,千年前的大战,以炼狱走廊为战场,其实占的是蓝星的地方;三百年前的大战之后,老匠用自己的身体将两界通道堵住,就变成双方谁也不占谁的便宜,争斗发生在中间线附近;而这次双方天地之力碰撞形成的鸿沟,占去了太阴星的地方,却是个不小的进步。
这样的话,想必这天地最少应该解除对方渔、璇素二人的惩罚吧?
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还需要他们二人亲身体会一番才行。
不过,现在方渔是没空体会这些的,他并没有因为天地之力的消散而退出修炼,一方面是因为消耗太高,这种修炼唯一可仰仗的就是时间足够长;另一方面则是哪怕不把时间用来恢复,方渔也要趁热将今日战斗的体会刻入自己的记忆,这太重要了,它将会是方渔下一阶段提升修为的关键。
璇素呢?她这会儿也在修炼恢复身体,方力渊也一样。
二人刚回到镇狱关的时候,因为担心方渔,虽然看不到战斗,却也不肯就此沉入修炼。只是临时吞服一些丹药将伤势压住。
一直到刚才,方渔向他们表示没事儿,二人这才放下心来,沉入修炼之中。
此时的镇狱关内外一片宁静,大匠趴在地上似乎陷入沉睡,而老匠只维持着他部分神魂的清醒,大部分依然陷入沉睡中。
白鸟呢?
被方渔的长枪扫飞之后,他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湿漉漉的感觉将他惊醒。
抬眼看时,十几只漂浮在空中的“小人”在欢呼,口中还叫着“醒了、醒了”的话语。
白鸟统帅头脑发昏,双目呆滞,对现在的情况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时一个鹌鹑一样的小人儿飞到他头顶,骂道:“还装什么死?快起来!”
白鸟统帅认出这个小人儿,他脸色一喜,继而又暗淡下来,“爹,你也来到这里了吗?也好,这样咱父子俩又能在一起了,以后还是我来照顾您老!……娘,在这里可以去找娘了!我来想办法……”
白鸟统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汪清水浇在头上。
只听那鹌鹑一样的小人儿骂道:“你说什么呢?你娘早死几百年了!”
“啊!找不到了吗?”
“怎么找?去哪里找?”说着,那小人儿在白鸟统帅的头顶踩了几脚,好在这小脚踩在白鸟统帅的头上根本没什么力道,反而凉凉的特别舒服。
“不……我一定能找到的……”
“咳咳……”一旁唯一的“大人”,阳不阴插话道:“那个……大帅,咱们……咳咳……咱们还没死……”
“呃……”白鸟统帅晃晃脑袋,终于醒悟过来。
“爹,你没死?”
“你……你才死了呢!”鹌鹑大小的老白鸟元婴被气的狠狠在白鸟统帅头上踩上几脚。
白鸟翻身从地上爬起,一把将老白鸟的元婴抓在手中,高兴的不知怎么好。
老白鸟嫌恶的连吐口水,可惜的是,没有肉体的他吐出来的只可能是邪灵气。
白鸟统帅对此满不在乎,失而复得、死人复生的大喜之下,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老白鸟其实也挺高兴的,虽然对这个大儿子他心里一百个看不上,但刚才的确把他吓死了,二儿子刚没,大儿子再没了,最后留下他这个元婴带着还没长大的孙子、孙女,能存活多久都是问题。
无依无靠的元婴在邪修的世界里,就是大补之物。
但跟着,老白鸟的脸就沉下来,他怒道:“逆子,你刚才说要去找你娘?那你弟弟呢?你怎么没想起找你弟弟?你心中果然没有你弟弟……”
这一番话出口,周围马上就有人笑出声来。
笑声最明显的就是和老白鸟不对付的那位将军。
只听他调侃道:“你这老家伙是真不知死活啊,你看你现在都什么样了?还在嫌弃我们大帅?”
老白鸟眼睛一瞪,就要反驳。
那将军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听他以愤怒的语气说道:“若非你们翼人一族前来,这场战争本应该在之前就结束。若能早早结束,最少也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现在死的死、伤的伤,你们翼人一族要负全部责任!”
他这么说,其实也没给白鸟统帅留面子,但事情走到现在的地步,他说的也是事实。
这番话也得到不少将军的赞同。
于是翼人一族残存的一些人和邪修的将军们争吵起来。
总之,战争结束后,失败一方总要有个推卸责任的过程,尤其是这场战争,邪修一方败的太过冤枉,那就吵吧!
至于吵闹之后会怎样,那就看他们背后势力的较量了。
但想想也知道,白鸟统帅的修为地位,翼人一族是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他的,但这背后代表的就是大量无休止的花钱。
死去的人且不说,这些失去肉身的要么选择重修,要么选择夺舍,但若想平息怒火,翼人一族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种代价,让白鸟统帅想起来就头疼,因此他也没管周围的争吵,反而低着头在想自己的事情。老白鸟的元婴还被他抓在手里,此时想挣脱也不行。
于是老白鸟对白鸟统帅破口大骂起来,但这没什么用。
说起来,现在老白鸟的元婴,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动用真元,声音不大,力气更是小的可怜,除非他加大真元输出,但他敢吗?
吵了一阵子,阳不阴说道:“大帅,咱们别留在这里了,我感觉此处天地灵气已经开始变化……”
白鸟统帅抬起头,认真的感受一下这里的天地,而后他下命令道:“走吧!咱们回去!这里,最近几十年肯定不会再发生战争了!”
白鸟说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自然是要求大家回去一起商量应该怎样向上汇报,毕竟一场战争惨败成这样,谁也好不了。
有人能明白他话中的潜台词,有人不明白,但不论如何,现在这个情况下,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
邪修们不快不慢的踏上归途,至于死去的亲人们,等他们回去了,再派人过来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人可以收敛的……”老白鸟突然蹦出来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白鸟统帅心情低落,垂头丧气。
阳不阴说道:“可以建一座碑,将这一战记录下来,说起来我们这次是攻破了镇海关,引得天地之力交锋,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儿了!”
蝰蛇接话道:“就写上我们拼死一搏,引动对方天地之力报复,而后引起我方天地不满,最后两方天地划定原来死亡海的边缘处为分界之地……”
蝰蛇的话得到不少将军赞同,毕竟他们还需要军功养家,不这样做不行。
然而,阴不阳却表示了不同的意见:“若这分界线是天地划定,那以后此处根本没必要驻守,还要我们这些人在此做什么?”
“是啊,如此不妥……”说话的是白鸟统帅,他终于从垂头丧气中恢复了一些,“还是我等回去之后好好商量一下再说,另外,下禁口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谈论此战!”
白鸟统帅如此说着,引来众位将军的侧目。
邪修中的“大嘴巴”也不少,其中尤以老白鸟为最,因为他背后是白鸟统帅,谁也得罪不了,这养成了他狂傲的性格。
白鸟统帅目光看向翼人一族残存的十几人还有自己的父亲。
翼人们没有底气,大多低头躲闪白鸟统帅的目光。老白鸟虽是元婴,却依然脾气不改,当场就要说上两句找面子的话。
然而,他还未开口,白鸟统帅就先说道:“这是军令,在死亡海前线,军令不容亲情!”
老白鸟被提醒,也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讪笑着说道:“我是想说死亡海以前好歹是一块洼地,现在已经变成大沟了,咱们是不是给他改个名字,叫死人沟如何?呵呵……”
“好!就叫死人沟,咱们这一战就叫死人沟之战!这是三百年前的战争后,又一次能载入史册的一战!”
白鸟统帅一言决之,众位将军都知道,对这场战争的包装已经开始,说起来,能引起天地变化的战争,可以有很多种说法,这就是他们这群邪修这次的活路。
死人沟内,一股混合了邪气和灵气的气息终于归于平静,这意味着邪气和灵气都把对方搅和乱了,而并非邪气吞了灵气,又或者是灵气分解了邪气。
自此以死人沟为界限,靠近太阴星一方,天色越来越昏黄,这体现的是邪气充盈的特点;而靠近蓝星一方,天色则逐渐清明起来,这表明灵气开始占据上风,但要想彻底清除邪气不知道还要多久。
方渔的打坐恢复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这里并非他的七曜宗或建安城。
四个时辰后,他从修炼中恢复过来。
内视一下身体各处,胳膊、腿、前胸、后背都有伤,好在没什么伤筋动骨的伤势,淤青而已,即便不运功恢复,过个三五天自己也就好了。
除此之外,主要还是疲劳,五脏六腑、经脉丹田、肌肉骨骼,全面处于疲劳状态,这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至于需要多久,方渔并没有把握,但想来应该比之前要快上许多,这是战斗中新的体悟给他带来的好处。
他的神念扫出,璇素和方力渊都在关楼中打坐,看二人此时面色红润,显然是已经服用过丹药。
方渔起身,走入镇狱关。
镇狱关的大门并没有阻拦,他只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方力渊在方渔到来的第一时间就睁开眼睛,方渔冲他笑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方力渊知道方渔说的是他硬抗白鸟统帅,救下璇素的事情。
他赶忙起身,就要行礼。
方渔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精纯的真气渡入方力渊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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