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之中,老吴半夜从梦里醒来,一直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
昨天下午,他又和田野秘密接头了。
田野告诉他,尽管这几天多方打探,可仍然没有找到秦俑的下落。
这个消息让老吴很是沮丧。
这些天他也是派出人到处寻找,也是同样没有任何的收获。
另外,组织上也派人到秦俑的老家去过,可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回过老家。
秦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上级的指示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找到,就得继续找下去。
作为同志,老吴当然希望秦俑平安无事,但同时他也担心秦俑已经落入了特务手中。
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
除了秦俑的事,老吴也通过组织上证实了火车上被杀的那个人的身份——交通员吴志民,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叛徒吴志民。
此人老吴听说过,吴志民在临城曾经工作过一段时间,对临城地下组织的运行和人员情况极为熟悉,此人若是活着到了临城,对临城的地下组织绝对是一场灾难。
幸好内线提前侦知了吴志民被捕及被押送回临城的消息,及时上报组织,再有组织安排了锄奸小组。
最终,吴志民还没有来得及踏上临城的土地,就一命呜呼了。
老五还了解到,当时执行锄奸任务的小组成员,除了留下一人另有任务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安全地撤离了。
老吴猜测,吴志民被锄奸队清除掉,一定会让彭浩良大为恼火。
他们很快就会猜到,能够制定并成功执行如此周密细致的刺杀计划,一定是有内线提供情报。
上海、两地的调查室都会进行内部的审查和甄别,组织上安插的这名内线将面临着严峻的形势。
这次接头,田野还向老吴通报了一个重要情况。
据田野说,临城调查室行动队队长刘海阳突然开始接近他,想和他交朋友,但此人接近他的目的除了想为自己在上海铺路,应该还有其他的缘由。
老吴对田野的疑虑深以为然。
他叮嘱田野一定要多加小心,因为刘海阳这个人很难对付,手上沾满了同志们的鲜血。
这次两人接头,除了通报相关情况之外,老吴还给田野带来了组织上的最新指示。
田野的组织关系在上海,上级的一些最新指示都是通过老吴传递的。
老吴递给田野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上海来的密电。
田野读完纸条之后又交给了老吴,老吴将其塞到烟斗里,压上一斗烟丝。
指示的内容是经过加密的,只有田野能看懂。
老吴猜测,田野此番来临城,除了协助查找秦俑的下落,另有使命。
只是出于保密纪律,他并未多问。
在老吴接到上海来电的同时,他也接到了自己上级的指示——
如果田野需要的话,务必请他配合。
随后,两人又聊到了杜金星。
老吴告诉田野,此人是临城调查室主任彭浩良手下的头号干将,心思缜密,精于布局,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他提醒田野在临城活动,一定要尽量避开这个人。
之后,两人各自离去。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老吴仍是瞪着眼睛,心事重重地望着天花板。
明天中午他还要和见舒志诚接头,舒志诚那里也该回信了。
……
在方如今将汪广汇抓捕归案的这天晚上,刑讯组组长孙大彪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回到了办公楼后面的宿舍。
临城站的工作性质,让他们这些人注定不能像那些政府官员一样按照正常时间上下班。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孙大彪在宿舍里和张腾飞就着一盘猪头肉喝了一瓶白酒。
酒的后劲很大,张腾飞将剩酒剩菜收拾干净没多久,孙大彪便迷迷糊糊地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耳边骤然响起。
孙大彪猛然惊醒,他光着膀子抓起电话不耐烦地道:“谁啊?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组长……”
听出是一名手下的声音,孙大彪随即“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帮兔崽子,不知道老子正在睡觉吗?
刚刚翻身,电话铃声又固执地响了起来。
这次孙大彪可是真的生气了,他接起电话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什么?”
“那姓方的小子又抓了人进来……几个?”
“好,我马上过去!”
挂上电话,孙大彪睡意全无,他在脸上狠狠地揉搓了一番,这才起床穿上裤子,又将衬衣混乱地搭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地走出宿舍。
到了审讯室的门口,刚才打电话的那个手下早就在恭候着了。
“组长,您可来了!”看到孙大彪走过来,那名手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要知道,孙大彪的脾气十分暴躁,他们这些手下都是十分惧怕。而半夜打电话给孙大彪,是有相当大的风险的。
孙大彪在他肩膀上用力地一拍:“干得不错,这小子审讯,老子是一定要到场的!”
孙大彪并没有直接走进刑讯室,而是迈步走进了隔壁一间。
在这里他同样可以看到审讯的情况。
方如今所使用的那间审讯室,是一间特殊的刑讯室。
虽然没有审讯观察所用的单面镜,但刑讯室里的一面墙体进行了改造,墙面上开凿了两个观察孔,经巧妙伪装,加上灯光因素,被审位置很难注意到这个窥视孔。
孙大彪将头探过去进行窥视,他想看看方如今抓来的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审的。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他脸上便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隔壁相对“清爽”的刑讯室内,方如今与一个女人相对而坐。
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还算标致,但眼神中透出惊恐之色。
孙大彪低声问一旁的手下:“什么来头?”
手下摇头:“不知道,除了这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半大小子,行动组那边的人口风很严,什么也不肯说。”
“男人用刑了吗?”
“没有,看样子像是已经招了!”
孙大彪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叮嘱了手下几句,便背着手走出了刑讯室。
隔壁的刑讯室中,方如今已经对女人介绍了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对于汪广汇犯下的事,却是只字未提,他问道:“石亚梅,你认识一个叫作闫建波的人吗?”
刚才,他得知了女人的名字叫石亚梅。
石亚梅双手戴着手铐,神情紧张地点点头:“认识,偶尔会去回春堂抓药,好像跟我们家老汪很合得来!”
回答很汪广汇说的一模一样。
方如今又问:“你回忆一下,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说,你有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许多事情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有很多真相隐藏在平时根本不被注意的一些细节当中,不用心去发现就会被蒙蔽。
这也是方如今继续提审石亚梅的原因。
“长官,我们家老汪他……”
“先回答我的问题!”方如今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语调斩钉截铁。
石亚梅忙点头,思索一会儿才说道:“一件西装算不算?”
“西装?”方如今诧异,他并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
石亚梅道:“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过他,还打了招呼,当时就看到他拎着一个袋子,错身而过的时候,我发现袋子里装的是一件西装。”
一件西装而已,方如今还是没明白。
“那件西装很贵!是用纬成缎裁剪的,款式也很新,看着像是三元坊的手艺!”石亚梅说道。
女人对于衣服有着天生的敏感,她和闫建波见过多次,唯有这一次印象最为深刻。
方如今终于听出了一点眉目。
搜查闫建波住址的时候,他也看过衣柜,里面的服饰都很普通,并未发现这样一件名贵的西服。
“你怎么确定是三元坊的手艺?”
石亚梅说道:“我曾经要给老汪去做一件西装,三元坊那里师傅和面料都选好了,尺寸也量了,可老汪说他一个中医大夫,穿洋人那身衣服别扭,而且价钱太贵,最后就没做成!”
方如今敲敲桌子提醒:“回答我的问题!”
石亚梅这才想起自己的回答确实不尽如人意,忙道:“哦,是扣子,那西装的扣子跟当初我选的一模一样,而且据三元坊的老裁缝说,这种扣子在临城就他们家才有。”
方如今点点头,这算是个待查的线索。
闫建波定做一套与自己平时的穿衣风格极为不相符的西装,确实有些可疑。
初步推断,要么是闫建波自己穿去重要的场合,要么是送给别人,明天派人去三元坊一查,应该会有收获。
随后又问了其他一些问题,方如今感觉石亚梅已经无法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了,便要起身去提审另外两个伙计。
石亚梅试探着问:“我们家老汪是个本分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方如今眉头一皱。
如果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魔鬼,不知会不会受刺激。
另外一间审讯室里,两个小伙计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方如今只好结束了审讯去看汪广汇。
汪广汇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椅子的两边扶手嵌有活动的半圆铁制扣件,他的双手则固定于铁扣件之中。
“汪广汇,想起点什么来没有?”方如今问。
汪广汇慢慢地摇了摇头,一丝苦笑浮现在嘴角。
“见到过闫建波穿着一件质地考究的西装吗?”方如今观察着他的眼睛。
汪广汇并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回答:“没有!他很节俭,衣着也很普通!”
方如今看了看汪广汇的神情,感觉他不像说谎,而且说谎也没有意义,毕竟他已经罪无可赦,没有理由这么做。
接下来,方如今亲自给汪广汇录了口供,临走前道:“如果你再想起什么,立即找人通知我!”
他并不想和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多待上一会儿,即便此人真的没有被闫建波策反,就凭着他手上的四条人命,自己也不会饶了他。
来到了院子中,方如今深深叹了口气,仰起头来望着满天星斗悠悠出神半晌。
繁星满天,低压苍穹,亘古时便已存在地它们,亮亮的就在眼前,似乎踏上房顶伸手便可摘下。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
可是,这样宁静的夜晚还能持续多长时间呢?
他扭头看了看办公楼的方向,吴剑光和张鑫华的办公室都关了灯,想必都去休息了。
只有师兄的办公室是开着灯的。
方如今见到王韦忠的时候,这位师兄正端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本记录了情报的笔记本。
方如今简单地将闫建波做西装的事情说了,王韦忠答应明天一早就派人去查。
距离天亮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两人索性办公室里对付一会儿。
第二天天还没亮,方如今和王韦忠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吵醒了。
方如今将门打开,一名行动队员匆匆地闯了进来,急切地说:“队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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