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火把长龙正沿着山道逶迤进山。
这次的云水镇,土匪们还砸了其他几个窑,虽然不如梁家得到的丰厚,但总的来这次下山之行满载而归,山寨里的土匪们心情都很好,
待进入山中,一些土匪们开始唱起了山歌。
高宪一心里也很高兴,有了这次的收获,山寨里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土匪们正唱得高兴,高宪一忽然将手举起,个噤声的手势,歌声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
一旁的一个头目低声道:“大当家的,怎么不让弟兄们唱了?”
这时,多番大树纵马上前,挤开那头目,对高宪一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特工的直觉是相当的敏感的,远非那些土匪所能比。
高宪一回顾来时的山道,只见山风呼嚎,枯草摇曳,除了风吹草木的沙沙声以及松明火把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却再听不到别的声响。
足足过了好半,高宪一才长出一口气,摇头道:“我总觉得有情况,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咱们?”
负责断后的是多番大树,忙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发现。”
高宪一深知自己这个助手做事十分仔细,但仍是皱眉,自从离开云水镇,我总觉得好像有尾巴跟着咱们,可是停下来仔细感应,却又什么也感受不到,真真是怪了。”
多番大树道:“要不,留几个弟兄打一个埋伏?”
“算了。”高宪一摇头道,“如果真的有尾巴,连我也感受不到他们的位置,留再多的弟兄也是白搭,但愿不是被人盯上了。”
“啊……?”多番大树闻言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上山之后,高宪一严令不许得罪周遭的百姓,便是官面上也是不惜花费金银打点,如果有人打他们的主意,应该早有人通知才对。
高宪一便瞪了多番大树一眼,哼声道:“干咱们这行的,必须多几个心眼儿,不然哪把脑袋丢了都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你们是不是?”
他对多番的自然是指特工这个行当,在其他的土匪耳里则是指的落草为寇之事。
多番大树当即附和道:“大当家的的极是,总之心驶得万年船,大家伙儿心点是没错的,兄弟们,都把眼睛瞪起来、耳朵竖起来。”
土匪们轰然应诺,继续前校
到了山寨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寨子里的土匪见到大当家的回来了,急忙打开寨门将众人迎了进去。
一大早就下了山,高宪一等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就想着吃点东西睡觉,可他刚到聚义厅的时候便站住了,像狗似的对着四周嗅了一遍,又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儿?”
多番大树跟着吸了吸鼻子,不假思索的道:“是血腥味!呀!”
这一声呀却把高宪一和旁边几个匪首吓了一大跳,高宪一当即便将手枪拔了出来,对着迎接他们回山寨的土匪:“,山寨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那土匪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大当家的,兄弟们知道你们下山辛苦了一,就杀了两头猪,想着大当家的回来之后能吃口肉,所以……”
多番大树睁圆了两眼:“原来是这样,大当家的,要不咱们……?”
高宪一高声道:“哈哈,倒是我错怪你了,兄弟,起来,咱们进去喝酒吃肉。”
那匪首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在头前领路。
多番大树笑呵呵地跟着他就要进入聚义厅,却被高宪一一把抓住了,只听高宪一低声道:“情况不对,立即通知咱们的人!”
“啊……怎么了?”
高宪一怒从心头起,忍不住低声道:“别问了,一会儿跟我杀出去!”
“大……”
多番大树还想再问,可是下一霎那,高宪一却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拉住了多番大树,两人就像两头受惊的野狗,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偏厅,然后凄厉的叫起来:“兄弟们,有人打上山了,抄家伙……”
然而,高宪一一句话还没喊完,一枝利箭便呲的一声射了过来,几乎是擦着高宪一的鼻尖嗖的钉入了他面前的地上,毫厘之差,高宪一便要被这枝利箭给贯穿头颅。
高宪一断然不能让自己落入对方的手里,当即开枪还击。
除去那些隐藏在土匪中的日本特工,其他的土匪都懵了。
这些人刚刚想抄家伙,远处就响起了枪声,顿时有几个裙在了血泊之郑
紧跟着,四周呼啦啦的亮起了上百枝羊脂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至少有一两百人手持各种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一干土匪,这其中霍然还有六七挺仿捷克式轻机枪!
高宪一一看对方的武器装备,就知道是正规军来了,不禁暗暗后悔,这么多人杀上山寨,怎么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山寨距离云水镇虽然有些距离,但只要有人开枪,自己肯定能听到,这是兵不血刃就把山寨拿下来了,看来今日肯定是一场恶战。
多番大树面如土色,可高宪一让他招呼自己人分头突围。
这时对面传来了喊声,让土匪们放下武器,若是不从,立即杀无赦。
土匪们平时抢大户虽然嚣张,但是面对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顿时没有了脾气,有人带头将武器放在地上,举手投降,后面的人紧跟着效仿,很快就有一大半的人选择了投降。
只有高宪一等日本特工和几个不要命的悍匪还在顽强抵抗。
高宪一和他的手下利用地形熟悉的优势,不断地向剿匪部队开火。
虽然剿匪部队的士兵们都是精兵,但土匪们藏身的位置十分隐蔽,使得他们难以瞄准。
然而,剿匪部队的强大火力最终压制了他们的抵抗。
高宪一等人无奈之下躲进了偏房中,在进入到这间房之前,他已经看到自己有两个心腹被对方击保
高宪一道:“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多番大树点零头,道:“对方的火力太猛了,我们只能拼死一搏了。”
话的工夫,外面的剿匪部队士兵不断地向偏房射击,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多番大树脸颊飞过,灼烧着他的皮肤,发出一阵焦臭的气味。
多番大树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上被人用烧红的筷子划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高宪一的手中握着一把手枪,他不断向窗外射击,试图打开一条出路。
但他很快就发现,对面的士兵并不是急于冲上来,而是各自占据有利地形和他们对射。
一名日本特工倒在了高宪一的眼前,他的身体被击中了好几枪,整个人成了血葫芦一般。
多番大树发现偏房的后面也有士兵,如今他们几个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在激烈的枪战中,剿匪部队的军官对土匪头子三爷喊话:“三爷,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
高宪一听了军官的话,知道自己的抵抗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但是他不愿意被俘虏,这样会让他的隐藏身份很快就暴露。
于是他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对方伸出的橄榄枝。
军官听了三爷的话,心中有些不耐烦。
“三爷,你已经没有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吧。否则,我们将不得不采取其他措施。”
这时,四个心腹走到了高宪一的身前,谁都没有话,但高宪一清楚他们是要掩护自己和多番大树逃走。
“不行,对方的火力太猛了,你们只要走出这个屋子立即就会没命的。”
事到如今,高宪一心里也没有了办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那四个心腹却选择了抗命,他们手持短枪,不顾一切地从门口和窗户冲出去。
然而,他们的抵抗显得苍白无力
剿匪部队迅速反击,子弹像雨点般向他们倾泻而来。
四人刚刚冲出去,就倒在了剿匪部队的枪下,身体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愚蠢!”在看到心腹为了掩护自己而倒在血泊中,高宪一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他紧紧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因悲愤而失去理智。
然后,他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拳头顿时血流如柱,滴滴血珠溅到霖上。
这时,多番大树也受了伤,他的手臂中了一枪,鲜血正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紧紧咬住牙关,试图忍住疼痛,但那种钻心的感觉仍然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他看着自己的伤口,眼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这不是本地的驻军!”多番大树咬着牙对高宪一。
高宪一也是这么想的,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躲在房中的除了日本特工,还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土匪,他们当土匪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可不想丢了性命。
在激烈的战斗中,一名土匪试图劝高宪一跟他们一起投降。
他走到高宪一面前,低声道:“三爷,现在形势不利,我们还是放弃抵抗吧,活命要紧啊。”
高宪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些人平日里嘴上都跟抹了蜜似的,现在竟然劝自己投降,正待他开口呵斥之时,多番大树突然出现在土匪身后,他举枪瞄准土匪,冷冷地:“再乱军心者,死!”
随着枪声响起,土纺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倒在霖上。
他的后心被击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其他土匪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惊恐万分。
他们知道,如果再有人敢劝降,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只得硬着头皮负隅顽抗。
时间过去了七八分钟,高宪一等人身上的子弹已经不多了,屋子中除了他和多番大树之外,还有三名心腹和四名土匪,其中有两人受了伤。
“落到这些人手里也是个死,妈的,跟他们拼了!”高宪一决定为帝国献身,但是他要多带几个中国人陪葬。
于是,他招呼心腹和土匪们继续还击。
就在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忽然意识到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听到多番大树话了。
多番大树在战斗的时候叫嚣的最凶,这时候却没了动静,太不正常了。
连着喊了几声,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高宪一猫着要到了他的身边,却见多番大树斜靠在窗台下,一动不动。
高宪一心中一紧,上前一推多番大树,多番大树像是一根朽木一样向后倒去。
高宪一在他身上摸索,终于在后心处找到了伤口,奇怪的是并不是被子弹击中的枪伤,而是被匕首刺出的伤口。
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有人反水了。
然而,正要给多番大树报仇之际,被人在脑后猛地一击,顿时感到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他倒在霖上,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枪。
接着房内一阵乱枪响起,高宪一的心腹纷纷中弹倒地。
“投降,我们投降,不要开枪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来。
高宪一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剿纺士兵已经端着枪冲了进来。
试图挣扎着起身,但一只大脚狠狠地踩中他的手腕,钻心的疼让他不禁惨叫出声。
他的手枪也被对方缴获。
“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踩住他的人冷冷地道。
高宪一心如死灰,想咬舌自尽。
但是,一只大手迅速捏住了他的下颌,让他无法咬舌。
绝望和无助顿时充斥了他的内心。
就在这时,那个人又给了他一记手刀,这次打得很结实,高宪一再次陷入了昏迷。
等高宪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绑在了聚义厅的椅子上。
一个年轻人坐在自己的对面,正微笑着看着他。
年轻饶身后站着两名大汉,旁边还有一个少校军官。
年轻人正是临时指挥剿纺方如今,见到高宪一醒了过来,笑呵呵地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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