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从牢里提出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顾清江建议方如今先见见这个飞贼,此刻此人就在门外候着,方如今一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方才都是顾清江的口述,而飞贼是进入过谢友建的宅子里的,对里面的事情应该更加清楚。
人很快就被带了进来,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有些清秀,只是人看上去十分憔悴,走路不太利索,应该是在牢里被人特殊关照过了。
“张志松,这是我们方长官,他有些话要问你,你要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回答,胆敢有半句谎言。我今天就让你脑袋搬家,明白了吗?”顾清江对着张志松厉声喝道。
张志松连连点头:“顾长官,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儿敢有半句隐瞒啊,求求您把我放了,我再也不想回大牢里了……”
顾清江眼睛一瞪:“谁让你说这个了,回不回去,要看你的表现。”
方如今摆摆手,顾清江站在了一旁。
“张志松,我问你,你在谢友建的宅子里除了那些钱财,还发现了什么?”
张志松看看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他并不认识,应该就是顾清江所说的方长官,看顾清江态度恭敬,这年轻人的地位尤在顾清江之上。
竟然这么年轻,但很快张志松就不敢再轻视,因为一种无形的压迫正从年轻人的身上散发开来。
“回方长官的话,顾长官本来就是让我进去取点钱财的,其他的小的也没有注意啊!”
张志松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去瞟一旁的顾清江,顾清江当时确实是这么交待的。
“你再好好想想,不用急着回答,也许当时你没有在意,但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方如今说出的话语气虽然缓慢,可隐然一股摄人的气势。
张志松不敢和方如今对视,耷拉着脑袋,手指头也动来动去,方如今看到他的手指细长,确实适合吃这碗饭。
顾清江在一旁有些忐忑,这些话他并没有想起来问一问,若是张志松对自己有所隐瞒,在方如今面前刚刚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岂不是要大打折扣,当下道:“张志松,你要是在这里想不出来,可以回到大牢里慢慢想,那里安静一些。”
张志松浑身一哆嗦,顾清江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过的,相比之下,大牢里的那些花样简直就不值一提。
“我真没有发现,真的!我发誓,我当时只顾着找那些钱财了,谁会想到他的家里有那么多的钱啊,顾长官让我小心点,不要过多地去碰其他的东西,我就……我就……拿了那些钱就去了下一家。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张志松赶紧赌咒发誓的说道。
“方长官,顾长官,我都已经这样了,哪敢欺瞒你们?”张志松叫起了撞天屈,竟是连眼泪也流出来了。
方如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张志松,那双深邃的眼眸直逼人心,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突然转向顾清江,淡然地指示:“把他带去西边那间房。”
顾清江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颤。
西边那间房子此时已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审讯室。
刚刚王管家就是在那间昏暗的房间里,经历了严酷审问,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血腥与恐惧的气息。
他本以为方如今打算将张志松收入麾下,却不料局势瞬息万变。
顾清江心中疑惑重重,却又不敢多问。
他揣摩不透方如今的心思,但行动上却丝毫不敢怠慢,猛地挥起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张志松的脸上。
张志松只觉得眼前一黑,嘴角随即渗出鲜血,半边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在原地转了半个圈,一时间头脑发懵,难以置信地盯着顾清江。
顾清江却是凝视着方如今,这个年轻的长官此刻散发出的冷漠气息与先前的和颜悦色形成鲜明对比。
这让顾清江深感,此人犹如一头狼,即便偶尔流露温情,但其本性难移,始终潜藏着凶猛与狡诈。
方如今缓缓走近张志松,双眼如冰刀般尖锐地盯住张志松的脸,声音低沉:“我再问你一次,仔细想清楚再回答。除了钱,你还见到了什么重要的物件,或者是直接一点,你还偷了什么东西?”
张志松被这冷冽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他被方如今的威严所震慑,心中虽然慌乱,却只能硬撑,喘着粗气,声音微弱:“长官,真的没有了,我发誓!除了那些钱,那些钱……那些钱一共有三千五百块,我偷偷地留了五百块在……在他家里。”
方如今冷笑,顾清江骂了句混蛋,这种钱都敢私自昧下,简直不要命了。
“五百块放在他家的什么地方了?”
“衣柜下面……”
方如今看看顾清江,顾清江对他摇头,目前针对谢友建租住的宅子都是从外围进行调查的,还没有真正地进入实地去看,毕竟更夫说他搬家也只是推测,也是有出远门的可能性的。
“顾队长,马上带人去搜查谢友建的住处!”
方如今不想等了,他推测,衣柜下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正是张志松无意中将私自扣下的钞票放在衣柜下,才导致谢友建被惊动。
顾清江应了一声就要转身,张志松跪着爬过去抱住他的大腿:“顾队长,饶命啊,小的就是一时糊涂,想着将来有朝一日能够出去,也不至于挨饿受冻,小的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顾清江在方如今面前折了面子,对张志松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将他一脚踢翻:“耍小聪明都耍到老子头上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转身迈步出了门,留下了绝望的张志松。
方如今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张志松在地上磕头。
这小贼的演技的确不错,连顾清江这种老特工都被蒙蔽了,但方如今岂会被他所骗。
他前世在机关工作的时候,就深入研读过关于语言和肢体表现的专业书籍,在察言观色方面很有一套。
事实上,之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试探,方如今关注的重点始终在张志松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上。
而张志松在回答问题时,眼神虽然没有躲闪,但眼睛会不自觉地向左上方瞟,这是编故事的典型表现。
同时,张志松还出现了单肩耸动,这表示对所说的话不自信。
方如今还注意到他的脚会不自觉地抖动以及频繁换脚,这也是紧张或不安的表现。
这些细微的动作或许可以骗过顾清江,但在细心的方如今面前却是无所遁形。
方如今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冽地俯瞰着跪伏在地的张志松,轻轻伸出脚尖,勾起张志松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
张志松的脸上写满了惊恐,鼻涕眼泪交织在一起,此刻的他,狼狈至极,看上去是真的怕了。
方如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冰冷如刀:“你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逼我来硬的!”
稍作停顿,转头看向门口的戴建业:“建业,你知道我怎么看待撒谎的人。现在,你告诉我,你该怎么处理?”
戴建业大步走进屋内,他目睹了整个过程,深知在方如今面前撒谎的后果。
他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张志松,心中暗叹,这家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组长,您的意思是……”戴建业试探着询问,他需要明确方如今的意图。
如果只是要口供,那就可以不顾及张志松的生死;
但如果方如今有其他打算,他必须谨慎行事。
“别担心弄出人命,”方如今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现在就要他的口供。”
戴建业闻言嘿嘿一笑,方如今的小动作已经表明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个飞贼张志松,看来还有利用的价值。
而张志松本人却并不知道这些,以为自己的小命已经不保了,连连磕头求饶,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方长官,求您饶我一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戴建业根本不管这些,一步上前,大手一伸,就像拎起一只无助的小鸡般轻松地将张志松拎了起来。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与张志松瘦小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多余的话语,拎着张志松大步向门口走去。
张志松在空中挣扎着,但他的力量在戴建业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只能任由戴建业将他拎出房间。
方如今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张志松跪倒过的地方还算是干净,没有被吓尿,也算是出乎意料。
戴建业会将张志松带到审讯室,那里有他准备好的各种“款待”。
“审讯室”窗户都被堵得严严实实,灯光昏暗,墙壁上的血迹斑斑,加上本来就闷热的天气,血腥味被蒸腾弥漫,无形中增加了室内的压抑气氛。
张志松被戴建业狠狠地扔到了一张破旧的木椅子上,他的头脑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戴建业站在他面前,双手叉腰,狠狠地盯着他:“张志松,一开始你还有机会,我们方组长也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旁人。”
张志松颤抖着抬起头,迎上戴建业的目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不仅来自于戴建业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更来自于他内心深处对于未知的害怕。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长官不要对我用刑!”张志松结结巴巴地开口,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我不该偷偷留下那五百块钱……”
戴建业眉头一皱,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钱的事情,方如今从来不会吝啬钱财,他要的是张志松的态度。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张志松一些教训。
“现在说这些,终究是有些晚了。”
戴建业随手掀起了张志松的胳膊,隔着他的衣服,用右手的两个指甲在张志松的腋窝里一掐!
“疼疼!啊……饶命……饶命……”张志松被他这么一捏,立刻就是疼的浑身颤抖,忙不迭的让戴建业松开他!
“所谓的拷打,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戴建业松开了张志松之后,笑着说道:“真正的刑讯高手,是不屑于用那些血刺呼啦的笨招数的。”
“人的腋下神经密集,只要用钳子夹住了以后,立刻就会让受刑者感受到巨大的痛苦,而且还不会留下什么外伤。”
这些都是跟着方如今学的,以前的戴建业可不懂这些门道儿。连孙大彪这种刑讯专家都对这种方法推崇备至,戴建业对方如今更是由衷地佩服。
“钳子?”张志松心有余悸地看着戴建业的手心道,自己的腋下,用指甲掐一下都会疼到这个程度,要是用钳子……张志松想到这里,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战!
只见戴建业饶有兴味的看着张志松说道:“如果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刑讯高手,一侧腋窝里的皮肤面积,就可以让他足足玩上一夜……如果要是那个被逼供的人能够坚持一夜的话,嘿嘿……”
戴建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在他的腋窝狠狠地掐了几下。
随着张志松的数声惨嚎,他的腋窝里瞬间呈现青紫之色,直到戴建业松开手,张志松的身体仍旧是颤抖不止,心有余悸的看向了戴建业。
“以后我们方组长要是问你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隐瞒,不然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儿。”
张志松惊悸地向着戴建业说道:“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还不如让我痛痛快快死了的干净!”
“死是最简单的,没有什么痛苦,有时候对于一个人犯而言,那是一种解脱。”
说话的工夫,戴建业已经从托盘里取了一把精致的小钳子。
张志松瞳孔猛然张大,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如细密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沿着他的额头、鬓角,一滴滴地渗入他的衣领,使得原本已经湿透的衬衫更加贴身,几乎能看清他瘦弱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戴建业的话和手中的钳子的威胁让他深刻体验到了生死的边缘。
他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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