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救治方法

  陈秋明终究还是按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将于挺召唤到了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的一刹那,他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缓缓吐露了关于覃雨时的那些令人瞠目的事实。

  于挺的脸上,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悄然爬升:“署长,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于队长,对于这覃雨时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陈秋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他将手中的烟蒂狠狠掐灭,仿佛要将所有的烦躁和不安都摁进那冰冷的烟灰缸里。

  于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根香烟,熟练地将其中一根递向了陈秋明。

  陈秋明本来要去伸手接,但喉咙不自觉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嗓子眼儿却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干涩得连一丝湿润都挤不出来。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你自己抽吧。”

  于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顺手将那根未被接收的香烟夹在了耳朵上,接着,他点燃了另一根香烟,深深地、狠狠地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很快就在他眼前缭绕。

  陈秋明将后背重重地靠在沙发后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

  “这次覃雨时怕是出不来了,真是倒霉透顶。怎么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呢?”

  于挺沉重地点点头:“特务处负责的案子,很多都跟日本人有关系,覃雨时八成也是不小心踩了这条线。署长,您清楚特务处的手段,他们行事向来不择手段,可不能让他胡乱攀咬,把咱们也牵扯进去啊!”

  陈秋明闻言,也是一脸凝重,他深知于挺所言非虚,特务处的手段确实狠辣,一旦沾上,很难脱身,就覃雨时那个白面书生的摸样,肯定熬不过酷刑。

  “你说得对,咱们得想办法,不能让他乱咬人。”陈秋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他的家你应该是认识的,现在就去一趟。”

  于挺却显得有些犹豫,他皱了皱眉,说道:“署长,这不合适吧?他犯的是大事,家里肯定也被特务处盯上了,咱们这个时候去,岂不是有包庇通日的嫌疑?这万一被特务处的人发现了,咱们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秋明闻言,不禁笑了笑,拍了拍于挺的肩膀,说道:“于队长,都说你聪明,你怎么现在犯糊涂了呢?咱们是去了解情况而已。只要咱们行事谨慎,不留下任何把柄,特务处又能拿咱们怎么样?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于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点了点头,说道:“署长,我明白了,咱们就是去摸摸情况。您放心,若是有什么对咱们不利的,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陈秋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拍了拍于挺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嘛,咱们是去了解情况,不是去惹事。你办事,我放心。去吧,路上小心。”

  于挺应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但刚迈出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回头看向陈秋明,问道:“署长,我去覃雨时家了解情况,那其余四个嫌犯的户籍档案资料的事情谁来跟进呢?”

  艾大生的身份是比对成功了,但还有另外的四个人,这事也是他一直负责着的,特务处追的紧,陈秋明也盯得紧的很。

  陈秋明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对于挺的这个问题有些不满。

  他挥了挥手,说道:“哪儿那么容易就比对上了,昨晚还不是你们走了狗屎运。”

  “南京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警察署,这些天杀的小鬼子也不会全部都在我们的辖区内活动!”

  “你先把覃雨时的事情处理好,回来再跟进那四个人的资料。记住了,做事要有轻重缓急!”

  于挺见陈秋明有些不高兴了,赶紧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是于挺匆匆的步伐。

  其实,他对陈秋明的决定有些不理解,这么做明显是给警察署找事,一个覃雨时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还要主动往上贴,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但是,话说回来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既然署长有吩咐,他还得去,这个度要自己把握。

  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覃雨时家里的的情况,至于那四个嫌犯的户籍档案资料,等回来再处理也不迟。

  他下了楼,快步走向停车场,发动了汽车,朝着覃雨时的家驶去。

  楼上,署长办公室的窗户后,一抹人影悄然闪过。

  陈秋明迅速缩回脑袋,眼神却直勾勾地盯在了办公桌上的那部电话机上。

  他的目光在电话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

  ……

  在昏暗的灯光下,宫崎柊吾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高桥五郎的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与焦虑的气息,高桥五郎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紧咬,显然是在极力忍受着疼痛。

  宫崎柊吾的双手虽然稳健,但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

  高桥五郎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情况不容乐观。

  而外面的消炎药物都看得很紧,不容易搞到,这无疑给治疗增添了极大的难度。

  “下面会疼,你忍一下。”

  宫崎柊吾轻轻地用纱布蘸去伤口周围的脓液,每一下动作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给高桥五郎带来更多的痛苦。

  然而,即便他如此谨慎,高桥五郎还是因为疼痛而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呻吟。

  汗水顺着宫崎柊吾的额头滑落,滴在了高桥五郎的手臂上。

  他顾不上擦拭,只是更加专注地处理着伤口。

  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让高桥五郎的伤势恶化。

  “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要去了。”宫崎柊吾边洗手边沉声说道,“汪英没了消息,多半是凶多吉少,你出去只会徒增风险。”

  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滑落,滴落在脸盆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你可能很担心,想出去找找线索,但现在外面的情况太复杂了。”宫崎柊吾继续说道,“我们必须保持冷静,不能盲目行动。”

  “今天一早我出去的时候,听说他们又在抓人,好像是裁缝店的伙计。”

  宫崎柊吾每天外出都会带回来新的情报。

  而高桥五郎,自从那次在咖啡馆与汪英接头不慎受伤后,心头的阴霾便未曾散去。

  每当夜深人静,那日的场景便如噩梦般在脑海中回放。

  他懊悔不已,为何自己要多此一举,重返那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更令他愤恨的是汪英的疏忽,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大意,自己怎会陷入如此境地,险些丧命于中国人之手。

  每当伤口隐隐作痛,高桥五郎对汪英的怨恨便更深一层。

  能够从那次危机中侥幸逃脱,全凭一丝偶然的运气。

  但运气,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不能,也不敢再依赖这样的偶然。

  “裁缝铺的事情是不是要向上面报告?”高桥五郎压低声音。

  “先生已经知道了。”宫崎柊吾平静地回答。

  自己搜集到的每一份情报,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汇报给板仓弥久。

  高桥五郎闻言,心中稍感宽慰,但随即又涌起一股新的忧虑。

  “不管怎么说,南京的中国特工好像一下子厉害了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桥五郎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忧虑。

  宫崎柊吾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不是南京的中国特工厉害了,而是从临城来了一位厉害的特工。”

  “临城?”高桥五郎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的,临城。”宫崎柊吾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说起来,我还跟他认识。”

  高桥五郎露出惊讶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宫崎柊吾,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认识他?”

  宫崎柊吾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替他解了围,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我们的对手。”

  这件事让宫崎柊吾感到十分的后悔,每当他回想起那次与方如今的相遇,心中都充满了遗憾。

  如果早一点知道方如今的真实身份,他完全可以利用那次机会将其铲除,为组织消除一个巨大的威胁。

  高桥五郎闻言,怔怔地看着宫崎柊吾,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追问道:“您现在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宫崎柊吾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即便知道又能怎么样?我们已经努力过了,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刺杀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警觉性和安保实力都超乎我们的想象。”

  “这到底怎么回事?”高桥五郎的求知欲彻底被勾了起来,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方如今的信息,以及之前为何会失败。

  宫崎柊吾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只能跟你大概说一下,之前我们曾经得到过一些关于他行踪的情报,也策划过一次刺杀行动。但是,他的警觉性实在太高了,或者说他早就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言尽于此,宫崎柊吾不再多说,吊足了高桥五郎的胃口。

  “希望我的伤早点好起来,早日会一会那个支那人。”

  宫崎柊吾颔首:“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先出去一趟,你好好养伤,过两天我会再来看你,并弄点消炎药。”

  高桥五郎微微顿首:“有劳了。”

  宫崎柊吾离开之后,直接去了板仓弥久的新住处。

  而板仓弥久也正在找他,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板仓弥久接到了上海发来的电报。

  该电报声称陈鲁文已经落入了中国特工的手中,让他们立即切断跟陈鲁文有关系的所有联络方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总部下一步的指令。

  “先生,还是您有先见之明,预料到这个陈鲁文不太可靠,不然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板仓弥久摆摆手:“话不是这么说的。陈鲁文不是不可靠,而是我们遇到了更为难缠的对手。我想,陈鲁文一定也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对了,高桥君的伤势如何?”

  “不是很乐观,伤口的位置已经出现了部分感染,需要尽快搞到消炎类药物,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

  宫崎柊吾和板仓弥久毕竟是南京的外来户,在南京能够利用的资源实在有限,而当前复杂的形势,又不允许他们跟南京的情报网络产生横向联系。

  板仓弥久皱起眉头:“要想想办法,尽快搞到药品,高桥君的行动能力很强,是帝国需要的人才,如果这次仅仅是因为医治不及时而出了问题,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宫崎柊吾深有同感,他一路赶过来的时候也曾经留意过一些药店,并且借着买其他药品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消炎类的药物,均是受到了严格的管制,哪怕只采购一点,都要严格的登记。

  如果是能找到黑市就好了,哪怕贵一点,但是也安全不少。

  略微思索了一番,宫崎柊吾道:“先生,我想去黑市上碰碰运气,也许能买到药品。”

  “这样太冒险了,我倒是建议你看看中医。”

  “这……有用吗?”

  宫崎柊吾的疑惑并不是没有道理。

  中医被引进日本后称为“汉方医”,从此成为日本医疗体系的主流。

  这一传统一直持续到18世纪欧洲传教士把西医带到日本为止。

  那时这个岛国出现了欧化之风,梦想脱亚入欧,对西洋文化的崇尚也冲淡了对汉文化的兴趣,最终体现在医学领域,就是实施一系列的废止中医措施。

  几乎是明治维新后的第一时间,日本大政官宣布:今后医学学修之路,当以西洋医学为依据。

  为此,明治政府开始实行废止中医全盘西化的措施,通过议会与政令一举废止官设的中医学校。

  至1906年,历经30余年日本终于完成了废除中医的工作。

  而废止中医全盘西医后的日本,国民人均寿命一跃成为亚洲第一,甚至比肩同时代的欧美国家,成为维新最重要的“功绩之一”。

  板仓这么一解释,很快两个人就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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