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五郎倒在狭窄的小巷里,冰冷的石板紧贴着他的脸颊,雨水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神空洞,凝视着小巷子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生命的光芒已从他眼中褪去。
数发子弹无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此刻,只留下冰冷的雨水和逐渐消逝的体温。
雨水越下越大,从伤口流出的血水被雨水冲刷,混合着雨水,在小巷中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细长的小溪。
血水在雨水的稀释下,颜色逐渐变淡,仿佛连他的存在,也在这小巷中慢慢消散。
这时,一个身影悄然接近,手中的枪对准了高桥五郎的背部,毫不犹豫地连续开了两枪。
绑匪异常的凶悍,这些警察们必须保证这个人彻底的死透,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威胁。
陈秋明分开,众人走了上来,就那个补枪的警察抬手就扇了一个耳光:“谁让你补枪的,我要留着他的活口审问,看到底谁是幕后指使人。”
绑匪一旦被打死,其身后的线索就全部都断掉了。
到了陈秋明的这个层面,金考虑的不仅仅是解救自己的大恩人杨云楼,脱离危险,可以利用这次绑架,消除异己,进一步增强他在警署的话语权。
然而这个如意算盘随着高桥五郎被击毙,彻底的落空了。
“院子里的人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陈秋明脑瓜子转的也很快,这边高桥五郎的死已经既成事实是不可能再改变的,只是希望杨云楼能够平安无事。
很快,两个警察急匆匆地走进院子,将已经中枪的杨云楼从院子里抬了出来。
陈秋明见状,心中一紧,急忙跑了过去,看到杨云楼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早已失去了意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担忧和不安。
一把抓住杨云楼的手,“杨先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啊!”陈秋明焦急地喊道,“用我的车,快去!”
警察们听到陈秋明的呼喊,立刻加快了脚步,将杨云楼抬上车,迅速驶向医院。
陈秋明站在原地,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杨云楼能够挺过这一关,平安无事。
医院那边的事情就不是陈秋明能够控制得了了,反正送杨云楼去医院的,有他的心腹,医院那边该怎么交代,他们应该心中有数才对。
陈秋明带领剩余的警察对整个院子和房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种种迹象表明,绑匪搬进去住的时间并不长。
已经死了的绑匪身上,除了一把短刀和一把短弩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无法证明他的身份。
陈秋明命令手下将绑匪的尸体抬回警署,立即拍下照片,在各种户籍档案中开始比对。
这样做不一定有效果,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现场刚刚清理干净,于挺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署长,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没事吧?”
陈秋明脸色并不好看,东北杨云楼现在生死未卜,这次的解救人质行动并不能算作成功。
简要的将刚才的行动跟于挺说了一遍,问道:“你怎么来了?”
“刚好走到附近,听到枪声就往这边赶,但还是来晚了一步。署长,我看上了好几个兄弟,今天实在是太危险了,您实在万万不该到一线指挥。这种事情以后就交给我们好了。”
陈秋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考虑到你们现在都很忙,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可是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等回去之后,全警署一定要好好整顿一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有署长给咱们警署掌舵,肯定错不了。”于挺笑呵呵的拍了一记马屁。
与此同时,以绑架地点为中心,直径两百米的区域迅速被铁桶般的封锁线紧紧包围,宛如一座孤岛,与外界隔绝。
临时的政策是:许进不许出,任何试图跨越这条无形界限的人都将面临严格的盘查。
然而,南京作为高官显贵的聚集地,其复杂的社会生态让这场封锁行动变得微妙而棘手。
警察们虽然身着制服,却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权势滔天的人物。
于是,一幕幕荒诞而讽刺的场景上演了:
乘坐豪华汽车、趾高气扬经过的达官贵人,几乎无需任何盘问便被放行;
而那些乘坐简陋黄包车或是徒步前行的人,即便在出示了证件之后,只要警察们觉得他们身上似乎带着那么一丝“权势”的气息,也会选择性地放松警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规则,似乎只是为那些无权无势、默默无闻的老百姓量身定做的枷锁。
街头,雨势如注,密集的雨点无情地打在每一寸土地上,溅起层层水雾。
宫崎柊吾站在警察设立的封锁线外,焦急地翘首往里面张望,尽管雨幕模糊了视线,他却依然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可能窥见真相的机会。
耳边,冒雨围观的市民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枪战可激烈了,听说死了不少人。”
“你亲眼目睹了?”
“那当然,亲眼看着一个个被抬出来,头上还蒙着白布,吓人的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剪子巷那边发生了绑架事件,绑匪最后被打死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这种事,这绑匪的胆子也太大了,也不看看南京是什么地方,高官显贵遍地都是。”
听到“剪子巷”三个字,宫崎柊吾的脸色在这议论声中越发难看,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高桥五郎,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警察为何会如此迅速地得到消息并采取行动?
他不过是外出买药片刻,回来便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这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回到警署之后,原本想着进一步的了解一下这起绑架案,但陈秋明借口,他还有自己的重要事情,要忙就把他给支开了。
可越是这样,于挺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私下找了一个当时参与解救行动的警察,详细的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然后又到户籍科,继续翻找另外4名人犯的资料。
正好在这个时候,另外一名警察拿了一张照片,也在比对户籍资料。
于挺无意当中看到了照片上的那个人,心里顿时一震。
他注意到,这张照片的拍摄手法与之前他们找到的五张几乎如出一辙,都是近距离对着尸体的面部拍摄
最为关键的是,那个人的五官似曾相识。
这时,一个警察过来跟他打招呼,于挺便跟他闲聊。
外面的雨依旧绵绵不绝,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户籍科资料室,存放着重要的档案资料,平时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也做了一些放火和防潮的措施。
这样的大雨天,窗户自然是紧闭的。
外面湿润的空气并没有带来多少凉爽,反而让这资料室变得更加潮湿。
雨声无法驱散室内的闷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呼吸都有些不畅。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哎呦,于队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于挺猛然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意外。
站在他身后的,竟是几日未见,甚至被他认为“失踪”了的赵文芳。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警服,尽管制服略显肥大,却依然无法掩盖她曼妙的身姿,将她的身体衬托得凹凸有致。
“怎么,这才几天的工夫,于队长就不认识我了?”赵文芳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调皮。
于挺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才几天不见,你变得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
赵文芳掩嘴笑道:“于队长可真会说话。人家今天可是连妆都没来得及化呢。”
说着,她从口袋里拽出一块丝巾,轻轻地擦拭着脸庞和头发。
于挺这才注意到,她的发丝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这是刚从哪里赶回来?”于挺好奇地问道。
“还能从哪里,老家呗。”赵文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家里人觉得我年纪大了,非要逼着我早点成亲。这不,前几天,来电话火急火燎地让我回去相亲。”
赵文芳虽然不能说非常漂亮,但五官清秀,身材匀称,警察署里的单身汉们对她可是垂涎三尺。
然而,她却一直保持着单身,对那些追求者都不假辞色。
她的老家在苏州,父亲经营着丝绸生意,家境殷实。
因此,一般的男子她根本看不上眼。
于挺听了赵文芳的话,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然而,这种事最多只能怀疑,却不能直接点破,只得顺着话题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在老家待几天呢?这样也能更深入地了解对方啊。”
赵文芳嗤笑了一声:“还是算了吧?有些人越是了解,你就会觉得还不如不了解呢。给我介绍的这位,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不比我们家差。但这个人啊,很是无趣,张口闭口都是生意,浑身上下散发着铜臭味,简直是掉到钱眼里去了。”
于挺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这话听上去倒是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既然是家里给你介绍的,总归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赵文芳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家里介绍的也不一定就合适。这次的相亲对象,虽然家里有钱有势,但人却无趣得很。我还是更喜欢有自己想法和追求的人。”
说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于挺。
于挺被赵文芳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愣,他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即便不想深入了解,但在家多陪陪父母也是好的,怎么这么急赶回来了?”
赵文芳收回了眼神,笑了笑:“当然是有任务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老家呢?不过,我听说,这次的任务可是有些棘手的哦。”
这时,眼尖的赵文芳一眼看到了另外一个同事手里捏着的照片,她的好奇心被瞬间勾起,奇道:“咦?这张照片上的人,怎么不是原来我们关注的那四个人之一?难道说,又出现新的日谍了?”
那同事听了赵文芳的话,摇了摇头,解释道:“什么日谍,这是绑匪的照片。这个案子可是署长亲自督办的,不,应该说是他亲自在一线指挥办理的。人质已经成功救下来了,绑匪也在行动中被当场击毙,这张照片就是对着绑匪的尸体拍的。”
赵文芳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抱怨地说道:“又是尸体,原来署长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事儿啊?一天到晚都要面对那些死人的照片,真是倒霉透了。”
于挺见状,轻声解释道:“文芳,你可别小看这些任务,署长把你叫回来处理这些,一定是因为他对你的能力和专业有着极高的信任。要知道,面对这些案件,不仅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扎实的专业技能,更需要耐心细致。一般人可做不来这些,署长选择你,就是对你最好的肯定,是器重你。”
然而,赵文芳却并未因为于挺的解释而领情,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什么器重我,我看是把我当老黄牛使。一天到晚都是这些繁琐的任务,我就是个累死累活干活的命。照片给我看看。”
赵文芳接过那张照片,目光轻轻掠过,随即眉头微蹙,喃喃自语道:“咦,这不是住在剪子巷的那位先生吗?”
“他怎么成了绑匪?”
“这不太可能吧,我记得他是有份挺体面的工作的,好像是……”
“对了,是市政处的一位副科长,没错,就是市政处的副科长。”
同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文芳,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这线索太重要了。”
一旁的于挺望向赵文芳,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纷飞。
赵文芳浑然未觉,摆摆手,一脸困惑地说道:“也只是巧合罢了。上个月我们发现他的户籍资料不全,还特地派人去重新登记过。听去的人说,这位先生待人接物都很客气,怎么可能会是绑匪呢?”
同事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这我就不知道了,世事无常啊。”
于挺跟着附和时,不经意间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雨帘之后,正有个人打着伞往这栋楼走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扭头对赵文芳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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