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闲谈过后,萧见拙和烟叔回到了子夜池。
“这一天到晚什么事也没干,反倒觉得有些疲累,浑身不得劲。”烟叔小心走过怪鱼身边,活动着臂膀往屋内走去。
萧见拙没说话,但烟叔的话他是听见去了。
“来!热水来了,虽是夏天了但是还得坚持每天用热水泡脚。”梅香端着木盆,赵金花提着满桶热水进院子,烟叔听见梅香的声音立马出来接过赵金花手里的木桶。
“以后还是我去后院提水,省得你们来回跑,太折腾人了。”满满地一桶水赵金焕那个大体格提起来都有些费劲,但在烟叔手里却显得格外轻松。
“没事没事!你们有你们的事情做,反正我也是闲着的。”赵金花跟在烟叔后面,二人说话言语都十分的客气。
“花管家!”萧见拙回来后就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唉!”赵金花闻声立马折身来到萧见拙面前。
“你见过尹志晖出过侯府大门吗?或是听闻。”萧见拙问。
“没有没有。大少爷是从来都不会出侯府大门的,我在府里这么多年,也是有一点人脉关系的,也从未听说过这位大少爷出过侯府。
“北院里的人呢?他们难道也不出侯府?”
“北院的人?”赵金花挠挠鬓角,似乎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北院的人我怎么好像都不知道,北院都有哪些人啊?”赵金花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萧见拙这是第二次开口打听赵金花关于尹志晖的事情,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从前你也问过我关于大少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关于大少爷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话,虽是侯府大少爷身份尊贵,但是整个侯府没几个人在意这个大少爷,甚至是侯爷和夫人。我记得有一次连着几年大少爷都没有出北院吃年夜饭的,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没人管他的死活!”
“没人在意,没人在意,行踪不明。”萧见拙沉思前事,喃喃低语,忽觉门口有黑影笼罩,抬头一看便是那条大鱼。此时的大鱼正抵在门口欲挤进屋内,奈何头太大了些,被卡在两门之间。
“又要发疯了!”烟叔见此情景,心里还真露怯。
赵金花,梅香二人抱成一团同样被眼前的画面给惊住了。
“好大的鱼!”赵金花是又惊又震撼,这辈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怪鱼由于身子被卡,渐渐地有些恼怒,尾巴不耐烦地左右摆动,打碎门口几盆无辜的古树。
烟叔走到萧见拙身边:“这鱼怎么了?”
“它想进来!”
烟叔一听,白了身边的人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它是要进来,那它一条鱼进来干嘛呀?泡脚还是聊天?”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敢,身上到现在都难受。”烟叔心有余悸。
“那我去问问……”
烟叔还来不及去阻拦,萧见拙就已经走出去了两步。
“你回来!”烟叔生怕这鱼伤了萧见拙,可是喊了也没用,人压根就不听。
怪鱼见萧见拙朝自己走来,立马安静下来。萧见拙越是朝它走去,怪鱼越是向后退缩,直到退出自己卡在门内的身子。
“轰隆”一声,院内刚刚修剪好的几盆的松柏被打翻在地,烟叔不忍直视。萧见拙断定此鱼不会伤害自己,便直接走到院内,向它靠近,只有这样自己才知道彼此到底是敌是友。
怪鱼停止不动,一双如深渊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看,萧见拙站在它的面前伸手可碰触。屋内的三人也都跟了出来,站在其身后,烟叔见此鱼这番模样也不再那么胆怯。
“它对你好像没有敌意!”烟叔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内心其实已经十分肯定。
“上次应该是我们无意冒犯到它,所以才会那样对你!”
“哦哦!”
“烟叔!你看它的眼睛。”萧见拙看着那两只黑孔,心里不知为何会出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故友重逢一般。
“这一只眼睛得有好几斤吧?”烟叔借着萧见拙的胆子有些好奇的凑上前去看了看。“这条鱼还是挺有灵性的,现在应该是知道我们不会伤害它。”烟叔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与自己面对面的的大鱼头。
怪鱼十分安静,它同样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二人,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两腮一张一合样子十分蠢萌。忽然大鱼垂下脑袋,慢慢地向烟叔怀里靠近,动作很缓慢,它好像是怕惊吓到烟叔。
“它这是干什么?”烟叔并没有移动脚步,他知道这条鱼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不知道!”萧见拙也很好奇。
大鱼将自己的厚实柔软的嘴唇贴近烟叔的怀里上下磨蹭着,烟叔被这大家伙磨蹭的直发痒。大鱼停了下来,又向萧见拙移过去,以同样的方式磨蹭着萧见拙的前胸。片刻后便退回到二人面前,伏在地上耷拉着眼睛,粗实的尾巴盘缩起来,看起来恹恹的……
“它这又怎么了?怎么好像没劲了一样!”烟叔也察觉出来了。
萧见拙低头闻了闻烟叔身上,又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它在我们身上找什么?”
烟叔不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找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梅香拉着赵金花上前,主动走到大鱼面前,但大鱼伏在地上没有一点反应。
“看来你们身上是有它要找的东西了或许是一种我们闻不到的气味!”梅香道。
“气味?什么气味?上次难道没有气味吗?”烟叔问。
“应该是我们今夜外出不小心沾上身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了。”萧见拙脑海里开始回忆今晚上所有的可能性,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大鱼抬头动了一下,也吓了赵金花梅香一惊,大鱼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动作惊吓到了眼前二人,抬着头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
萧见拙再次上前,近到能将大鱼身上的纹路看的清清楚楚,大鱼始终垂着眼睛零零碎碎的呜呜声从两腮传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婴儿瘪嘴哭泣的声音,听了让人感到十分委屈与心疼。
萧见拙看到大鱼眼里的一汪清泉,水汪汪的……
“你再等一个人?那个人不在我们之中,可你从我们的身上闻到了他的气味对不对?”萧见拙的声音很温柔,此时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
大鱼眼里的清泉滑落下来,晶莹剔透,雨渐渐大了起来……
烟叔拿了两把油伞过来,自己替萧见拙撑开:“这鱼怎么好像要哭了一样?”烟叔声音也软了下来。
“烟叔!它跟我一样……”萧见拙说的话大鱼应该是听懂了,它又又开始慢慢地向墙角移动,去门口等候着。
“它哪里跟你一样了?我怎么看不出来!”烟叔心里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上次被鱼打伤了脑袋,不然现在怎么越来越跟不上这小子的节奏了!
“明天陪我去一趟开封府!”说完,萧见拙率先走出雨伞走进屋内,留下院内三人看着他的背影。
第二日清早,雨还在继续飘洒。
今日休朝,偌大的开封府门前一片冷清,这是幸事,这似乎也是盛世繁华该有的样子。通报兵从里面跑出来,规规矩矩请进萧见拙,烟叔留在外面等候。私事一般都是在后堂接待的,绕过前院便是。
“鄙人拜见曹大人!”见崔臻和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正在案前低头交涉,萧见拙上前行礼。
“你是?”崔臻自问没有这样年纪的青年人打过交道。
“在下萧见拙!”
“何事上门?”崔臻正在梳理才上任时的几具命案,无心细问,直奔主题。
“办户籍!”萧见拙同样以这种方式去回应。
一句办户籍将崔臻从那些无用的线索里提了出来:“你是哪里人?为何要落户于凉城?”
“我没户籍,所以来找大人落户于凉城!”萧见拙不卑不亢。
崔臻听罢疑惑:“没户籍?你在哪里出生的?”
“应该是在凉城。”
“你父母呢?”
“不知道!”
“等你找到所有能证明你的身份文书再来找我落户,我现在很忙。”崔臻见其态度冷淡便无心理会,崔胜站在一旁只顾打量着萧见拙。
“大人是在查三月初七两名护城禁军之死和另外三名身份不明的死者对不对?这是大人刚上任没几天就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这对大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这两起案件虽已移交给了上面,上面给出的判定我想并不是大人想要的。大人能够得到当今圣上如此重视,难道不正是因为大人刚正不阿的秉性,所以圣上才敢这般委以重任,深信不疑的!”萧见拙缓缓说道。
“放肆!朝局也是你能随口议论的,当今圣上英明神武,百姓安居乐业,休得胡言,速速退下!”崔臻微怒。
“大人!这两起案件早就已经结案了,按理说应该不属于您的职责所在,那大人为何现在还在费神费力的去研究呢?不正是您自己也看出了其中疑点重重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日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三月初七我从庆阳县进城,那日正好禁城除非是有通关贴,巧的是那日例行拦下我马车的正是那两名死去的护城禁军。那三名死者那夜其实就是来暗杀我的,他们武功很高,善用短剑,我肩头还有伤,大人要不要看看?”萧见拙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知道你这样说我就能立马将你逮捕归案。”崔臻听到这些脸色大骇。
“我从出生就被萧靖瑶抱走,养在督宁府,也一直称她为祖母,三月初七回到侯府那时候我以为我的父母就是尹跖钊夫妇,后来才知道我是被抱养的。这次夜水村洪涝灾害我才知道当初和我互换身份一同抱走的侯府真正的二公子一直被寄养在夜水村的一户农民家里,名叫沈家逸。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被萧靖瑶亲自抱走的那个婴儿就是身份贵重的侯府二公子,其实我就是个替代品,这些年我也算是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既然活了下来总得有个户籍证明我活着的不是?我现在住在前先圣太子爷萧正楠的旧址,房契在我手里,大人可辨真假,凉城的规矩我懂,只要在凉城生活满一年就可以落户于此地。其余的信息我都能提供给大人,唯独我的亲生父母我没信心能找到,还望大人见谅!”萧见拙说出这些话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崔臻看着眼前这个和崔胜差不多大的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或是该像一个京官那样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来显示出自己的权威。萧见拙提供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崔臻没有一点头绪去拿捏,崔臻再次心想这些不都是自己渴望知道的消息吗?可是转念一想这些都是眼前少年所提供的,似乎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你是跟我做交易?拿这些信息换一个户籍?”崔臻说了句违心的话,也是想试试眼前的少年。
萧见拙低头叹了口气,又再次抬头看向崔臻,眼里仍旧是尊重:“大人难道不疑惑我是怎么知道您还在调查这两件已经结了案的案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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