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几步就是什刹海,河堤上种着柳树,周围是一圈白麻石仿古的围栏,温水转身靠着围栏,她在想现在要去那里。
学校自然是不想回去,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烦得很,curtain她也不想去,不知怎么她现在突然就不想见到钟安然了。
面前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一队黄包脚踏车载着游客擦着温水跑了过去,随便拉出一个车夫都是讲故事的好手,其中一个正叽叽喳喳的讲着和珅字致斋,号嘉乐堂。
温水想了想,这倒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黄包车走得没温水想的那么慢,车夫跑动带起地上的残叶,吹起旁边的绿植,柳叶翻起波来。
这海,东起地安门外,西至新街口,南起平安大街,北至北二环,沿海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看到了碧瓦红墙。
耳边车夫絮絮叨叨讲着故事,温水自得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色,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后面还跟了个人。
方启朝不知怎么的,老是能碰到温水,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另一辆黄包车上。
黄包车的路线是规定好的,所以方启朝就这么跟在温水的后面,跑着跑着两车并列。
两辆车隔得不远,方启朝正好能看见温水的侧脸,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和秦子黄一点都不像。
怎么说呢,秦子黄虽然三十好几,但是身上有一股冲劲儿,这个冲劲儿让她看着像二十七八都没问题,可这个温水,明明才二十一二,看着却比她那三十多岁的人还成熟。
这厢温水正欣赏着美景呢,一转头就看见了中间水域的鸭子船上坐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安然和隋长宇。
温水一直安慰自己说没事儿,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直到隋长宇揽过钟安然,钟安然侧身亲上了隋长宇的脸,荒唐。
很难说温水此时的心情,她只觉得周身温度骤然下降,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出现,这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下超高陡坡的那一刻,她想要发泄却喊不出来,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渗到骨子里的气愤和背叛让她招架不住。
“停车”。
车夫没听清,回过头问:“您说什么?”
“停车……我说停车,停车!”
温水颤着身子大声叫着。
还没等车夫停稳温水就冲了出去,一系列的变故让车夫措手不及,他撂下了担子正要追过去讨钱,还想着要些小费,身后突然闪出一个男人,把一百块钱塞到车夫手里也跑了出去。
方启朝不知道温水出了什么事儿,但是他看到温水本来惬意平静的脸突然变得扭曲,然后周身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方启朝追了过去,追出去后就瞧见温水站在银锭桥上呆呆的看着什么。
他顺着温水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中间水域里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船上游湖,二人相拥,显而易见的男女朋友关系,女孩还亲昵的靠在男孩耳边嘟囔。
温水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目前该如何面对他们。
等船靠岸后跑上前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他们?
她确实有这个资格,不过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怕是只能成为众人眼中的可怜人罢了。
这种背叛感到底是来自哪里?明明在她和钟安然之间,隋长宇的存在应该没有任何意义的。
温水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走下了桥。
——
酒吧里,各色灯光衬的屋子都迷离了。
温水坐在幽暗的角落,默默的转着着手里的酒杯,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杯里残存的液体顺着来回转动的酒杯流下,流到了温水的手上,温水眯着眼看了看,舔了舔手转身进了舞池。
温水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晃动。
半晌,从旁边溜出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靠过来:“小姑娘,你很漂亮嘛。”
温水打掉身上不老实的手:“是吗?”,然后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足以能做她父亲的男人。
男人被这眼神惹恼了,又上前几步,手就欲往温水脸上摸。
没有得逞,带着大金链的手被抓住,静止在半空中。
方启朝加重力道,男人咒骂着收回手。
温水眼前一黑,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一个男人,她仔细一看,发现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胡同拐角处盯着她看得那个男人。
“怎么是你,之前在桥边上盯着我的也是你,怎么老能碰见你?”
方启朝扶住已经站不稳的温水:“我也不知道啊,你是不是跟踪我?”
温水借着方启朝的胳膊站定,摇摇晃晃的翻了个白眼,一巴掌甩在方启朝的脑袋上:“扯淡”。
方启朝皱了皱眉头,没理会她,转头看向刚刚那个动手动脚的老男人,冷了冷脸:“还不滚?”
男人看到这情况也没敢多说什么,哼了一声就走了。
方启朝拖着温水走出了酒吧,把她按在了什刹海边儿的靠椅上。
温水已经迷糊了,双手摆直,端端正正的立在椅子上。
“你喝了多少?”方启朝问。
温水歪着脑袋开始数:“迷迭香伏特加、荔枝利口酒、红葡萄酒还有柠檬汁单糖,没多少。”
方启朝无奈,看着温水立在椅子上没有掉下来的风险,也不说话了,转身拨了通电话。
电话嘟了几声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嗯,怎么了?”
“在什刹海看到你侄女了,她一个人喝醉酒被我碰上了,里面不太安全,我给带出来了,送你那儿?”
这边秦子黄看了看自己床上的人:“我这儿不方便,你给她送回家吧,我给你地址。”
“好”。
方启朝挂掉电话,拍着温水的脸。
温水早就睡着了,方启朝极其无奈,又有些后悔,他不明白自己为啥要掺和这事儿,麻烦死了。
虽然真的很想把她扔在这儿走人,但是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方启朝还是低下头,犹豫片刻,拖着温水往车里走。
虽然是没几步路的事儿,但是温水非常不配合。
方启朝索性抱起温水,快步把她扔到了车里。
——
又是一个凌晨两三点的夜晚,京城两三点的公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周边的霓虹灯依旧亮的晃眼。
车里放着民谣,在寂静的空间里,响彻了整条公路。
副驾驶上温水酣睡,借着车里的灯光,方启朝这才看清了温水的长相。
死水般的眼睛闭上,温水的轮廓变得柔和,圆润的鼻子,小巧的嘴巴,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对嘛,这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应该有的状态,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那可是朝气蓬勃,风光无限啊。
方启朝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眼里全是失望?她就像是一只竖毛的猫,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不得不说这让他现在对秦子黄的侄女充满了好奇。
一路畅通无阻,转眼就到了秦子黄给他的那个地址。
方启朝背着温水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又连着敲了几下。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方启朝都快背不动了,门里才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门后是一张方启朝见过的面孔。
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孩儿就是今天温水在桥上看着的那个女孩。
钟安然一脸茫然的看着门口的男人,男人穿着翻领工装夹克,黑色牛仔裤下面蹬着一双棕色短靴,背上背的人是钟安然再熟悉不过的温水。
方启朝看着面前的钟安然:“我是她姑姑的朋友,在什刹海办事的时候看到了她,就打电话给了她姑姑,她姑姑给了我这儿的地址,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哦哦哦,好”。
钟安然回神让了让道儿。
方启朝把温水扔到了床上,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钟安然:“你……没什么想问的?”
钟安然对于他问的问题感到迷惑:“嗯?,没有啊,没什么问题”。
方启朝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停在路边的车滴答一声,方启朝打开车门发动。
原来温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般来说自己的合租朋友在半夜被一个陌生的男人送回家,大多数人都会警惕吧,结果她居然无动于衷。真是稀奇,再结合今天温水再桥上的表情,看来这两个姑娘关系芜杂啊。
苍白的太阳照常升起,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温水在一片狼藉中趋于清醒,睁开眼睛的一刻,温水看到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灯,她发现自己躺在curtain的床上,她猛地坐起身,打量着眼前的空间,昨天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隋长宇和钟安然……
“哈哈哈”,外面传来一连串儿的笑声。
温水下床,走到门口,听到客厅里钟安然正好舍友打着视频,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她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门把手就是没有推开。
转回床上摸到手机打开微信。
温水找到隋长宇的头像,输了一行字:【你今天忙吗?有些事情想问你。】
滴答一声:【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如果不是我们就别见面了。】
温水敲着按键:【你的论文还在我这里,不要了吗?】
隋长宇:【要不我找人去拿?】
温水:【不用了,我给你送过去吧,反正我今天也要去学校。】
滴答又一声,手机屏幕的聊天框上出现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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