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不是真收废品的，但有生意上门也不会拒绝，跟小兵说了下抱歉，起身迎过去。
此时，男人把担子放下，见他走来，就道：“你们也收古董吗？”
“叔，这打哪儿来。”他问道。
男人回道：“市场。”
楚烨明白了，男人是个淘客，他在其中一个袋子前停下，道：“您去过古董店了吗？”
“没去过，我是雄县的，本来想借着玉石交流会出售自己的收藏，来晚没位置了，经过人介绍，知道小兴村有收一万块以下的老货，就干脆过来了，毕竟家里需要钱。”男人说道。
行业公认，中转站涉及古董的站点，基本上都没收到五百以上的，男人就是想抬价。
楚烨知道却不在意，让对方打开袋子。
两个袋子里装的都是瓷器。
楚烨一件件往外拿。
瓷器都是真货，都不值钱，表面裹着泥沙不说，大多还都破损，下面更是完整的都没有。
这东西，一看就是窑址中摔碎的残缺品，恰好雄县就有个古窑遗址，楚烨猜测男人是从那边挖来的。
“叔，您这些不值钱喔。”他如实说道。
男人立马惊叫道：“娃娃你可看清楚了，这里可都是老宋瓷啊。”
楚烨拿着一个瓷片，道：“都是清晚期的，也不是官窑而是民窑。”
男人面色难看。
楚烨默默把东西装回去，一会儿男人突然拿起扁担转身，他立马喊道：“叔，您的东西……”
“不要了。”男人扔下花快步离开。
楚烨起身追出去，男人跟兔子一样快，都跑没影了，他只能摇摇头返回。
院子里，小兵蹲在瓷器堆前翻动。
“哥，别动。”楚烨担心小兵划伤赶紧上前。
“弟弟你看。”小兵拿着一个破裂盘子晃着。
盘子附着少量泥土，也掩盖不住花纹。
屋檐挂着的两个大灯泡，让花纹跟本色有点偏差。
楚烨正好跟灯泡直视没注意，他走到小兵身边伸手。
“不能给你哦。”小兵缩手藏到另外一边。
楚烨无语又没办法，小兵智商就七八岁，强行要的话，小兵铁定发脾气，那时候就不好收场了，只得好言好语提醒别划伤。
小兵同意了，起身拿着盘子跑向屋子。
楚烨知道小兵去跟章笑炫耀，提醒小心点低头继续往袋子里装碎片。
“好。”小兵转头回应时，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人向屋内摔下去。
楚烨听到声响回头，大惊失色跳起来冲上去。
这头，小兵在爬起来还转身笑着说没啥事。
楚烨当然不放心，抓着小兵一阵检查，确认没问题后悬着心才放下。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反而害了你。”他认真道歉后进门。
盘子兴许被泥土覆盖，并没有破碎。
“出什么事了？”厨房门口章笑拿着菜刀问道。
楚烨没回答，他被手中的瓷盆吸引了。
这时，小兵进门拿走盆子，道：“笑笑，好好看啊。”
楚烨抬头伸手，小兵听到章笑回应要看小跑过去，他就急忙跟上去。
“好漂亮啊。”章笑这几天一直跟着小兵相处，感情很不错，看都没看就先夸奖。
“是吧。”小兵很受鼓舞，道：“是我捡到的。”
“哥，也给我看看吧。”楚烨上前请求。
小兵怕被要回去，嗖的躲进厨房。
章笑顺势给堵在厨房门前，张嘴数落楚烨乱说话，搞得赵蓉一直轰炸自己耳朵。
“别挡着我，小兵哥手里可能是好东西，我得好好看看。”楚烨伸手要把扒拉。
章笑抬起菜刀。
楚烨郁闷，道：“我知道错了，回头给你补偿。”
“补个鬼。”章笑横了他一眼，道：“你七八岁时拿到好东西，能随便给人吗？等他睡觉再说。”
楚烨重生后记忆力惊人，奶娃时尿床的事都记得起来，更别提小学一年级别的事，所以认可章笑的提议，转身去屋外。
没发现盆子异样时，楚烨动作很随便，现在可不能了，拇指头大小的小碎片，都认认真真检查。
半小时后，赵蓉过来问道：“不吃饭干什么呢？”
楚烨拿着瓷片背光查看，边道：“刚有个大叔……小兵手里那个盆子有唐末青花纹。”
“那大叔肯定走不少地方，真有好东西轮得到你？”赵蓉撇嘴。
楚烨把瓷片扔进麻袋，道：“瓷片好几百，别说市场上的，就边上站点的人也懒得理会，鉴于我们站孤零零，大叔可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
青花瓷成熟于元代，源头在唐代，被业界称为元青花，价值不菲。
赵蓉是明白的，却还是说道：“那也不急一时，先吃饭再说。”
楚烨不理，结果赵蓉强行把他拖走。
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他就没反抗，用了五分钟搞定吃饭，出来继续在碎片堆里翻找。
很明显楚烨之前的判断的正确的，他折腾到十点也没发现青花纹，结果被屋檐下嗑瓜子的赵蓉一阵嘲笑。
他正郁闷着，闻言立马道：“大半夜不睡觉，小心皮肤坏死。”
“姐姐不靠脸吃饭。”赵蓉淡定道。
楚烨闻言想起来，前世就没见过赵蓉化妆，每次来看望女儿，还都是穿着考古的工装。
想归想，他嘴巴可不饶人：“小心嫁不出去。”
“楚妈妈想让我当媳妇，只是我看不上你。”
“我妈怎么样？”楚烨闻言急忙问道。
赵蓉讶异楚烨关注点，嘴上回道：“情况都很好，就是埋怨你一直都不去看他们，建议你去一趟。”
楚烨蹙眉，确实有点不孝，把二老送市区就没去看他们，决定明天过去看。
这时，章笑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抓着楚烨心心念念的盘子，他立马上前伸手。
“别急。”章笑把盆子藏在身后，道：“真是好东西，明天这么跟小兵哥交代。”
“我又不是每一件东西都卖。”楚烨回道。
章笑一想也是，就把盆子拿出来。
楚烨入手迫不及待检查。
“花纹很奇怪。”赵蓉凑上来观看露出狐疑。
章笑低头望着楚烨手里的盆子，道：“现实中寒梅树枝不也是形态各异，王安石的咏梅字体，倒是飘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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