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姓商人祖上出过进士，可惜得罪过某个大官，郁郁不得志，隐居在老家天泰湖，以作画写诗为生。
在古董艺术圈中，能叫好卖座的水墨画，作家往往都是达官贵人，区区一个落魄进士，可想而知画作有多不值当。
不过宋姓商人祖先有些意外，晚年得到当时南派诗画大师的青睐，虽风格没变，但有了后盾便取了个宋易尚艺名，在京城开了间古董行，结果赚了不少家财。
后来不少商人豪绅，觉得艺名结合经历，足够吉利，就追逐其画作，使得‘宋易尚’三个字在小范围传播。
不过后来时代动荡，宋易尚和其画作也消失人们视线，直到上百年后的再次浮现。
楚烨前世在2012年，经手过一幅女娥越鹤山的水墨画，也是这时候跟宋姓商人结缘。
眼前这副竹海图，万历裱糊手法，不应该的宋易尚的画作，对方是嘉庆年间的人。
“宋易尚是嘉庆五年进士，托名之作而已。”他思考了下抬头说道。
牛先生错愕，那么快就能辨别出来？随后微笑示意楚烨把画卷起来。
牛先生拿出盒子里的另外一幅。
画展开后，竟是一模一样的画作，印章这次没有盖住，就是宋易尚。
楚烨扫一眼就能看出来，印章太独特了，他前世从宋姓商人那儿得知底细，正是宋易尚本人所有。
“你是淘客吧。”牛先生忽然说道。
楚烨老实点头。
“有实力的淘客也不多见，相遇便是缘分，第一幅你收吗？”牛先生问道。
楚烨眉头一抖，这人说话温和，之前行为也算对得上文化人的称呼，这会儿怎么一副黑心肠的样子。
“来我这里拜访，一般都带些见面礼，我见你是个小孩子，想着让你学习一下，没曾想我错，所以规矩还是要有。”牛先生态度强硬。
见鬼。
楚烨不信牛先生的说词，他暗叹自己还是太松懈了，牛先生明显也是一名淘客，还是很资深人脉广的那一种。
这意味着，自己不留下买路财，怕是不能善了。
他保持着淡定神态，瞟了眼画，道：“我不是商人，不追宋易尚图吉利，也买不起，托作您给个合理价吧。”
牛先生见如此上道，喜少眉梢，道：“三万。”
02年有多少家庭收入能达到三万？更别提看运气吃饭的淘客们。
楚烨知道是自己露出实力，被对方吃定了。
“稍等。”他表面阴沉着脸转身，扛着麻袋过来取出三万，道：“流程。”
牛先生早准备好了，从皱巴巴的裤子口袋拿出合同。
果然啊！
楚烨感叹老马也有失蹄时，交钱签合同收货。
“先生实乃大才。”牛先生大喜过望虚伪客套。
楚烨黑着脸，把画丢麻袋里扛起来。
随后他斜眼看向桌上的画作，道：“宋易尚印是真的，但画技有点拙略，为移居前仿作。”
“什么意思？”牛先生瞪眼问道。
“自己想。”楚烨扔下话大步离开。
牛先生转头研究画作。
画是十多万收来的，经过不少老行家鉴定，确定是真画，但楚烨说拙略，认真研究起来还真是。
“难道那小子手中那一副才是真画，这一副是宋家后代临摹的？”牛先生回头看向门外惊呼。
楚烨已然出门下山去了，一改阴沉面带微笑。
牛先生家里的画确实是真的，但那是宋易尚落魄后入门之作。
宋姓商人给他提到过，印章是后来他家有个祖先，福寿膏吸多了盖上去骗钱的，算起来价格不到一万。
而他手中这一副，是宋易尚临摹学习的对象，为隆庆年间，被张居正革新打击的户部侍郎所做，价值不好说，但绝对不低于十万。
本来他想跟牛先生科普一下，结个善缘，往后有好事能分享，毕竟竹闲人是个大收藏家，没想到对方来个雁过拔毛，那就怪不得他了。
村里手机信号不好，楚烨打了好几次电话，才联系到章笑赶过去。
章笑没有给他惹事，但收了一票的古董。
“都是以前动荡年代，村民从城里捡回来的古董，你给我的三千块，我才花掉一千五。”
章笑和楚烨在村口碰面后，迫不及待介绍后车斗上的东西。
楚烨没说话先拿起一个铜器，刚一入手就知道是个破烂，放下去检查其他的，不得不说章笑的运气爆棚，十几件物品扔市场狗都不闻的那种。
“你倒是说话啊。”章笑忐忑道。
“上车。”楚烨把麻袋往后车斗一扔，跨上车椅。
章笑面色难看上后车斗。
车子电动马达响起，拖着两人离开牛家村。
“楚烨！”
“嗯，村里的叔叔阿姨很健谈吧。”楚烨把控车把边问。
章笑着急道：“我是问你古董的价值。”
其实，以章笑对楚烨的了解，大概知道自己收了一车废物，只是想到花了一千多手收来的，太心疼了，不甘心想赌一把运气。
“兄弟，我相信你会是个优秀的火箭工程师，将来我国送天宫空间站上去，希望你是其中一名科研人员。”楚烨鼓励道。
可这并不能安抚章笑，急得快哭了。
要知道，前段时间就是舍不得扔过夜饭菜，导致除了去市里的赵蓉，全站肚子疼，一千五百块茧子要他命。
他赶紧喊道：“停下。”
“买卖离手概不退还，这是行规。”楚烨语气严肃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鉴宝淘客这一行向来如此，比买彩票还现实，亏本才是常态。”楚烨打断道。
章笑沉默流着泪水。
楚烨不回头都能知道，却没再说话，让兄弟体会下艰辛，以后发奋读书，一千块五百块也算是值了。
下午三点两人回到大兵站。
楚烨见老妹抱着小黑在老槐树下玩耍，气道：“你身体都恢复了，还不滚回去学习。”
楚兮兮立马捂着肚子喊疼。
楚烨知道妹妹演的，但想想也就几天不补习影响不大，就没再责怪。
“笑笑哥，你哪儿不舒服？”楚兮兮发现章笑状态不对赶紧上前关心。
“也不知道谁在是你哥。”楚烨嘀咕道。
“扭伤腰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不需要我关心。”
楚兮兮吐槽哥哥，人也走到近前，发现章笑哭了，吓得怀里的小黑都要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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