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镇西北群山之间,分布着几个村落,其中一个叫靖江村,最是贫穷。
村里没有一条正经的水泥路。
村外有条过境路,为几十年前,县里组织老战士、加上抽调全县青壮劳动力,和沿线村落一起开山劈石修出来的两米宽石板路。
村中西北荒山里,有一土房院子中,女主人阿秀正在晒稻谷,她男人正在修板车的车轮。
“两个娃学费合计要七百块,大的那个还要在镇上住校,钱……”
“都得上学。”男人黝黑的面庞满是坚定。
阿秀扔下竹篼,往屋前凳子一坐,冷哼道:“行,你厉害,你有本事凑去吧。”
男人默不作声。
“耳聋了吗?”阿秀声音尖锐,道:“我可警告你,不许去那家人讨食,开年时送两只鸡过去,那女人的嘴脸我可还记得,明明我们每年都送……”
男人转头道:“她怎么说也养你长大,给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屋子。”
“嘿,少给黑做白讲。”阿秀满是怒气的数落县城的亲戚。
阿秀的娘家在隔壁村,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就被父母寄养在外公的姐姐家。
说是寄养更像是保姆,还是没工资只能给一口饭吃的免费劳动力。
这也就罢了,毕竟是在老家一天忙到头,顶多喝下一碗就几颗米粒的白粥,吃点野菜根。
那婆婆却心坏得很,等阿秀长大一点,就托熟人到县里纺织厂工作,一个月二百块一分不给留全收走。
阿秀委屈,趁着休息回老家告状,父母却说姑婆养了她三年是该回报。
阿秀哭着说,自己在姑婆家三年的遭遇。
父母很朴实,不认为吃人家一口饭,做点事有什么问题。
阿秀哭着离开,半路想不开,跳进靖江水库,被刚好路过的男人救了,后来在男人的帮助下,渐渐的独立,互动中两人渐生爱慕喜结连理,生了大儿子和小女儿。
夫妇都是勤劳的人开荒种地,日子清贫但也充实。
姑婆并没有因她有自己家庭,就放过,每年总是提起当年的恩,她男人也是老实,把家里收成一半交给姑婆。
要知道,农业税可是06年才取消,上缴税后,剩余口粮一家人勉强够吃,还得给姑婆一半,简直是要了命。
这些年,都是靠着娘家、还有婆家老人支援,还有男人修整没人要的水塘养草鱼等,一家人才没有饿死。
想到这,阿秀越想生气,坐在凳子嚎啕大哭。
男人放下手头的工具上来,蹲在阿秀面前解释:“不去,俺不去找姑婆了。”
阿秀还是眼泪不断,趁机道:“那鱼也卖别人。”
“不行。”男人拒绝了。
阿秀当即就怒火中烧。
鱼塘里的草鱼,都给姑婆大儿子包走,价格比别人的低三分之二不说,货款还拖拖拉拉的。
她一再跟男人要求,给姑婆一半,另外一半自己偷偷挑去镇上卖,男人就是不肯。
“你自己是知恩图报,我儿你就没想过?闺女都瘦成那样,你瞎吗?”阿秀怒吼。
男人低下头不语。
“每次都这样,不活了,离婚!”阿秀吼道。
男人抬头伸手蒙的抱住,任由阿秀挣扎也摆脱不了。
啊!
大兵站,楚烨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
他身上盖着毯子,头顶是雨棚,左侧是二手电风扇,叽叽呀呀的作响,右侧花圃边上是酣睡的萧山,眼前是‘天路’作品。
“醒了啊。”赵蓉路过雨棚发现楚烨坐起来,便拐进来。
“今天是几号”他问道。
赵蓉没回答,而是看他浑身都是汗水,不免有些惊疑,外面可是阴天,也才早上七点,有那么热吗?
“容嬷嬷!”
“信不信我抽你。”赵蓉听到自己的外号的就来气,警告完后告知今日是八月二十四号。
“完蛋,睡过头了。”楚烨掀掉毯子跳起来。
一眼都没看瞧‘天路’,出了雨棚跑进屋内。
赵蓉不解,跟在天路后边坐着观赏的古掌柜、老任点点头,转身跟上楚烨的步伐。
屋内后院下新仓库里,楚烨抓起套好几层的麻袋装现金。
赵蓉进来后无语,跟抢银行一样。
“我得出去一趟,等萧山醒来,吃饭劳烦你帮忙下,直到我回来,不许离开‘天路’一步。”
说完,楚烨麻袋往肩上一甩跑出门。
“等下。”赵蓉追出去。
楚烨都跑到前院,正想去骑摩托车,赵蓉心太软,于是扭头向雨棚喊道:“小黑、小乌,那睡觉的家伙敢离开雨棚,用力咬随便欺负。”
‘天路’顶端站着的老乌鸦,很高傲,眼睛都不张开,趴在天路基座睡觉的小黑,汪叫了一声。
楚烨已跨上摩托车掉头朝外走。
赵蓉出来后只看到个背影,跺脚道:“这个死家伙,两天三夜没吃饭,还有力气跑那么快。”
王大娃,你可别出事啊!
楚烨满脑子懊悔。
重生都忘记自己的助手,在这个时期受到的遭遇,要不是梦到求助,这辈子要在惭愧中度过。
当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安心,毕竟今日就是王大娃跟他讲述发生事故的当天。
靖江村这头。
阿秀没有以往那么好哄,男人抱一抱就暂时放过,她想欺骗男人自己不生气了,等男人放手立马起身从屋角抓起镰刀对自己脖子。
“王铁,我告诉你,今天要么我死,要么你跟那老妖婆断绝关系。”阿秀拿着镰刀对准自己脖子。
男人微愣,从结婚那天开始,阿修就没叫过自己全名,至少都有十三年了,很明显不是开玩笑的。
回神后,苦笑道:“真正有关系的是你跟姑婆啊。”
“去你王家十八代祖宗。”
阿秀面色通红语气愤慨,道:“多管闲事不让我跳水潭,还要逼着我和那妖婆继续来往,我忍了,现在还跟我顶嘴,不活了。”
说着,阿秀要割自己脖子。
“妈。”
阿秀的大儿子和表弟以及妹妹进院子,见母亲的动作吓得面色发白。
五岁的女娃更是嚎啕大哭。
两个男娃立即把女娃拉到身后,挡住可怕的画面。
那头阿秀真有寻死的心,脖子已有血迹了。
王铁不敢轻举妄动,尽量语气温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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