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知道是自己穿着随意，让店员有防备的心。
人之常情，他也就没做反应。
架子上都是些大街货，他有点索然无味，想着看看陈阳的能力，就转身靠过去。
店员原地站着，目光跟随。
陈阳手里捧着个瓷瓶十五厘米高的瓷瓶，在观察，穿着衣服还算得体，身边没有店员盯梢。
“怎么样？”楚烨顿脚问道。
陈阳小声道：“店铺还算老实，店里还是有些精品的。”
“哦吼，不怕我偷师？”楚烨开玩笑道。
陈阳把瓶子放回架子，边道：“虽然是打赌，但身为你的老师，能教一点是一点。再说了，古玩这行当是要积累的，不是三言两语就教得会。”
还是那么老实。
楚烨心里嘀咕着，表面还是挂着微笑，直呼：“果然是陈老师，我真佩服。”
陈阳斜了眼，他人老实可不笨，没觉得楚烨有一点把自己当老师的意思，手默默伸向一个瓷器。
“成色不行。”陈阳摇头，转而又伸向另外一个瓷碗。
楚烨无语，瓷器表面上看着粗糙，事实上明清时期龙泉窑外销的三足小鼎，土细质厚，翠青色，无纹。
小鼎在市面上存货颇多，价格上不去，但至少是真货，然而陈阳看上的碗，纯粹是大街货，三十块都算是便宜古董店老板了。
陈阳的动作，像是遇到宝一样。
楚烨想了下，凑上去，道：“老陈，这东西看着不错。”
“别想抢。”陈阳目的是为劝说楚烨去读书，故而很认真严肃。
楚烨眼皮一翻，道：“我跟老家一些高手学了一招，真假混合，你要不把小鼎和碗一起，去试试老板反应。”
“不错。”
陈阳点点头依计行事，在他拿起物品前，楚烨又提了一嘴，让多拿一件。
陈阳考虑口袋钞票有些犹豫。
楚烨妖得很，一看陈阳反应就知道怎么回事，小声道：“我听说，在古董行当不能露怯，就算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也要装作几百万身家。”
“那不是给人当肥鸡宰？”陈阳回道。
“你是吗？”
“你看我像吗？”陈阳无语，楚烨果然是什么不懂。
“那不就是了。挑几件凑一起，到时候跟老板胡扯，最后拿走目标物不就可以，又不是说挑了的要全部拿下。”楚烨继续引导。
陈阳这才转过弯来。
楚烨心里感叹不已，当年那个名牌师范毕业的矮陈，为生活变得如此不自信，连带着智商都不足了。
他不是鄙视，只是为陈阳感到可惜，本可以在镇中学过渡个几年，然后到市区成为名牌教师，甚至上进一点，能爬到更高位置。
结果结婚生子变得如此。
转念一想，觉得陈阳会如此也是正常，干净老实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阿雅嘴碎的那群人做什么，辞职离开巴南乃最优选。
在他胡乱想着的时候，陈阳已又挑了四五件走向柜台。
“老板，看上了些小玩意，您给个价。”陈阳喊道。
刚跟一个客人唠嗑完的店主，见有人一下拿那么多东西暗自欣喜，走到柜台内。
店主脸上堆满笑容道：“万请兄弟知道，别的不敢说，我们店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那是，那是。”陈阳嘴里应付着。
店主挂着职业笑容，介绍起陈阳看中的几样物件，顺带着提了下价格。
楚烨在后面听着，价格基本不超过五百块，就是一起拿下，二千块能搞定，而他指引陈阳拿的小鼎值个五千块。
十分钟不到，转手能赚三千多块，那可是不少淘客十多年都没碰到的幸运事。
陈阳却没有选择全包，或者两三样，直指着小鼎。
楚烨知道，这是经济所限的不自信，然而店主才不会同情，从陈阳的表现，抓到信息，眼神暗示店员上来。
好戏开场了。
店员走上来，化身店里专用鉴定师，指着小鼎道：“明成化越窑出厂专供江南豪绅使用的，三彩风清永庆尊鼎，市场上……”
店员嘴里吧啦吧啦一大串，除了永庆尊鼎，就没有一个字是对的。
不过不重要了。
结果是鼎的价格，从三百块直接变成五千块。
“哎哟，眼拙了，还好有师傅在。”店主说道。
其人面相福泰，声音也好听，就是那眼神怎么看都有点狐狸的味道。
陈阳也看出来了，嘴里原来如此的应付着，眼却飘到看中瓷碗。
店主刚提到的价格是二百块，他判断转手能有三百五左右，赢了楚烨搓搓有余。
等店主吹够了拿起碗，道：“五千块没赚头，就要它，当作我女儿中考的礼物。”
店主的脸色僵硬，没想到自己竟然栽了，这会儿再用同一招提高碗的价格，交易铁定要吹了。
有道是，一天开张第一笔不论多少，都是好寓意，所以思来想去，提议买鼎送碗，也算是优惠。
店主当然不可能直接讲，不然宰客意味太明显，先是绕了一大圈，最后才说出真实目的。
不成想，遇到囊中羞涩的陈阳，就只肯买，赠品不要，还砍价格。
老板心想要不是第一单交易，老子都不跟你废话赶人，面上却故作为难，表示两百块已是最低价了。
到这一步，一般人原价拿下意中的目标物或直接放弃，免得买东西还被甩脸色。
偏偏陈阳个憨憨，死咬着碗能让自己胜过楚烨，加上经济确实棘手，就说一百九十拿下。
店主的脸都成猪肝色，好在生意人和气生财，转了个弯，搭售陈阳挑选的毛笔，说只要三百块。
刚店主给毛笔的定价也是两百，加上碗，算起来真有优惠了。
陈阳不干，咬定只要碗。
楚烨在后头看着直摇头，价格先不谈，如此‘直率’在古玩圈简直要命。
“这家伙不合适啊。”他感叹道。
果不其然，店主已忍不住赶人，碰巧边上有客人看中物件，其第一笔成交的理由也没有了。
“没钱就不要进店。”在店主的授意下，店员怪声道。
陈阳火起，道：“店家您这样可不是做生意的样子。”
店家也不客气，直指物件都是陈阳看中的，搭售再正常不过，且给足够诚意优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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