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村的村民，距离县城几十公里，更别提有古玩市场的省会，所以对古董鉴定，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前楚烨又一眼过，鉴定出价值八千块的地藏菩萨，也是一样轻松。
所以让村民形成，古玩鉴定也是那么回事，跟自己去市场卖肉一样简单，见楚烨这次花十分钟，就开始不耐烦，带头人一喊话，其他人自然就跟上了。
不过，身为物件主人，青年知道鉴定古玩过程的繁琐，主动跟村民们解释。
“我开你是要讹钱吧。”
“岩泰，不要以为读几年书，就看不起我们，古董谁还不知道，就那么回事。”
“对，上次去婆娘大舅家，电视里有报道，专家也是轻松就辨认出来了。”
“你赶紧把东西拿走，不要浪费时间，下午我还得送娃去她外婆家呢。”
“我还要去镇上卖笋干啊。”
“……”
村民非但不听安抚，反而还更暴躁，大有一言不合冲了活动的意思。
保安队长让手下尽量维持秩序，赶过来跟楚烨道：“教授，我们的任务是……”
“让人去把方秋帐篷里的那堆水果搬过来，给大家解渴，不够的话跟村里人买，价格贵一点没关系。”楚烨吩咐道。
方秋是一时兴起举办‘农村鉴宝会’，打了众人措手不及，不过现在是刘相接手，该有的程序就得有，比如说活动资金。
保安队长，认为是柳想吩咐楚烨的，所以立马去执行。
村民都鬼精鬼精的，立马吆喝让人搬来水果，家里的绿豆汤，谁都没有再提浪费时间的事。
青年长出一口气，转身静静等待鉴定结果。
“东西是在省会淘到的吧。”楚烨带着镜式放大镜，端详手里的金属物，边道。
“是，在市场散摊遇到的，当时我全城围观，文宝阁的掌柜跟摊贩谈判，他们没完成交易，让我捡了个漏。”青年压着激动的心解释。
楚烨回道：“你就不怕他们套路你吗？”
青年面色一下僵硬。
看来没说谎。
楚烨心想着，嘴上道：“还算你运气好，这东西是老物件。”
青年当即苦笑，道：“教授，您可吓死我了，这东西我花两千块买的。钱是暑假打零工，加上学期做家教存起来，准备用来支付开学学费。”
楚烨一愣，才想起来02年学贷还没那么方便，眼前的小伙子这次真是运气好，否则结果不敢设想。
他放下物件，取下镜式放大镜，道：“市场是最脏的地方，还想顺利毕业，下次不要去了。”
“不会，不会的。”青年挠头干笑道。
楚烨觉得青年没听进去，却也不再勉强，喝了凉茶，道：“物件具体来历还不是很清楚，我算着给你一万二，能接受吗？”
一万二！
青年心狠狠的抖了下，九月八号开学后，自己就是大三了，不但学费搞定，伙食费也没问题，自己去兼职做家教的钱就完全能够存起来，这样一来毕业后，起步就比同学轻松了。
“行，就一万二！”他急忙道。
呃!
楚烨以为青年会都要点，毕竟从其表现，想继续去市场淘宝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没想到竟然不还价。
三千块省下来也好，送你一份礼包。
他思考了放弃主动给提高价格，免得到时候方秋唧唧歪歪，跟青年道：“古玩市场有家南南旧书店，跟那老板提‘春秋有大义亦有大奸’，他会带你去仓库，里面都是古玩鉴定书籍，你看着挑吧。”
青年一听就明白，自己‘老实’让教授欣喜，送了个礼包，赶紧行礼表示感谢。
“登记吧。”楚烨淡淡道。
青年立马走到一边登记。
外面村民因转到‘消凉解暑’的小钱，没有注意这头发生什么，所以青年赚了一万多的事没有传开。
“教授，我能跟您学习下吗？”青年登记好姓名询问。
楚烨同意了。
青年高兴站到一边。
走廊外，保安队长又安排另外一组过来。
十个人拿的全是破铜烂铁，楚烨立马挥手让人去登记。
“一、二……”
第一个登记的村民，发现青年记录的数字数着，其他人被吸引过去，随后一万二的事传开。
人群再次激动起来。
楚烨现在心情好，让青年去讲一下自己的收获。
青年觉得有面子，于是听话走出去，跟村民讲自己淘宝的经过。
这小子……
楚烨无语，他只是让对方讲讲获得一万二的感受，吸引更多村民把家里藏着的好东西拿出来，没想到青年为炫耀，把在古玩市场的经过都讲了。
这下好了，过些天古玩市场一定出现小皮村的人。
“韭菜啊。”他感叹一句也没去纠正。
村民暂时被吸引目光，没人排队他乐得轻松，观察起桌上的金属块。
他并没有忽悠青年，目前确实没法准确判断物件来历，自然也不是坑方秋故意出高价。
物件表面锈迹是被人动了手脚，里面包裹着青铜，因众目睽睽不好拆解，他只能先按耐住，定一万五的收购价，是基于直觉。
这时，刘相、方秋从走廊右侧走来。
刘相神色阴沉。
楚烨余光瞟到会心一笑，等刘相走到跟前，淡淡道：“没收获吧。”
“你早猜到了？”刘相脱口而出。
“午休。”楚烨回道。
刘相当即转身去交代保安队长，鉴定活动在下午三点开启，并把刚登记消暑费给村民结算掉。
随后邀请楚烨去隔壁工地帐篷吹空调。
楚烨把一万二收购的老物件收在背包里起身，跟着刘相离开，方秋默默跟着。
“我犯了个错。”
一进帐篷，刘相就失落道：“以前我觉得小皮村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没想到卧虎藏龙，个个熟读经典，说话滴水不漏，反而是……”
说着，刘相回头狠狠刮了眼跟进来的方秋。
帐篷里开十六度的空调，都没能让方秋压住心中的燥热，头低低一声不敢吭。
楚烨走到方秋之前办公桌后坐下，把背包放桌上，道：“我也是知道方建业的计划，才感觉有问题，但直到看你的脸色才完全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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