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一脸黝黑，身材中等的男人。
男人身穿灰色工装，手里编织袋，脚上套着解放鞋，给人感觉是工地工人。
然而，男人身份不简单。
京城潘家园有个小偷，只要看上的物件，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搞到。
最出彩的战绩，是三年前看上风家一件明成祖时期，价值一百万的鸟纹苗彩漆瓶，便仿照了个假的，在展出期间偷换走。
九九年的一百万，简直是天价。
小偷名声随即圈里传开。
不过，这是众人知道的战绩。
楚烨知道更多别人不知的事。
小偷真名虎山彪，每次作案会伪装成各种身份。
祖国大江南北，凡是有古董市场的，虎山彪都会去光顾，只要是出手必有重宝。
其有个古怪的脾气，搞来的物件，出手价格全凭心情，有时也会出售假货，等交易完成羞辱买主。
人品渣到不行。
前世，楚烨在二十七岁，第一次和虎山彪交，花了三十万买到唐伯虎临摹的古画，赚了七十万。
后来两人成为‘好’友，几十次交易中互有输赢。
进入仓库前三个月，虎山彪还拿一件西欧文艺复兴，人体画像圣师的作品，过来找他售卖。
他稍微辨认了下就是假货，虎山彪使用盘外招，威胁要告诉协会，他手里有希夷鉴等同的宝物，诓了他五百多万。
2021年的五百万，对他来说不算大数目，但也是吃亏。
所以，此刻看到虎山彪身影出现，复仇火焰在心底蹭蹭往上冒。
收青花瓷、楠木家具……
他调高大声公声音，以吸引虎山彪注意力，他相信以小偷的情报能力，不可能不知道身为古掌柜‘傀儡’的自己。
果然。
当虎山彪距离十多米，听到业务口号投来目光，目光就闪过一丝戏谑光芒。
来了。
楚烨很兴奋。
“小孩子，你不会是骗子吧。”虎山彪走到跟前抱着胸膛说道。
楚烨仰头，道：“兄弟别小看人，我从小在圈里摸爬滚打，说巴南古董第一人，没有人敢说第二。”
吹牛还给爷降辈分！
虎山彪自认为古掌柜、老任都是小弟弟，更别提身为傀儡的楚烨，于是冷哼道：“我比你大不岁，得叫我叔叔。”
楚烨就是故意用兄弟称呼的，闻言微笑道：“兄弟看着比我还年轻呢。”
臭小鬼！
虎山彪生气决定好好整一把楚烨，边小声道：“叔叔有个好东西，要看吗？”
“行啊。”楚烨雀跃道。
虎山彪心里嗤笑，傀儡就是傀儡，随便一句话就上钩，随后表示换到偏僻点的地方。
楚烨知道附近有老任的人，所以不怕对方用强，就起身把小马扎放后车斗，上了车椅。
虎山彪提着编织袋起身移动。
他就踩着踏板缓慢跟着。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村委大院右侧，此地靠向跨江大桥引桥大柱子，位置算是死角，今日那么热闹都没人靠近。
虎山彪在桥柱前蹲下，打开编织袋，取出两个黑布放在地上。
楚烨把三轮车停好，让两条狗子看好，自己扛着麻袋上前蹲下。
“都是好宝贝，先看哪个？”虎山彪问道。
“不能一起吗？”
“年纪不大野心不小，钱可带够了？”
“兄弟放心。”楚烨拍拍自己的麻袋，继续在称呼上争长短。
虎山彪扫了眼麻袋，随后伸手解开黑布。
第一块黑布下，是个铜钟，高十五厘米，上面刻着飞鸟走兽。
第二快黑布掀开，依旧是铜块物件，为直径十厘米的扁平圆形物体，厚度大概一厘米，表面是一头浴火飞扬的青鸾。
此刻夜幕降临，灯光在二三十米外，光线不足，光凭肉眼无法分辨。
所以楚烨放下麻袋，拿出镜式放大镜、橡胶手套。
“小娃娃，装备还不错嘛。”虎山彪斜眼道。
楚烨不予计较，把望远镜夹在右眼，带好手套后捧起铜钟。
入手，他就分辨出物件是真铜，重量三百克。
第二步，隔着橡胶手套触摸物件表面，并用镜式放大镜观察，手套里沾上了青铜锈迹，可以看出来不是近期作假。
楚烨有点狐疑。
虎山彪明显是搞事，怎么会拿出清初物件？
难道是今日没打算放假货，只是刚好碰到自己，又想整一整的原因？
他边翻动物件边推演。
看过铜钟内壁，确认锈迹真的不是作假，他大胆猜测接下来，虎山彪开出价格绝对不低。
“怎么样？”虎山彪问道。
“兄弟看着也是内行人，应该懂得鉴定古董是件劳心劳力点事。”
楚烨暗示安静点，也要也有耐心点。
耐心，虎山彪绝对有，毕竟会造以假乱真的古董。
然而那是工作。
此刻，虎山彪只想整人，自然是没那耐心，闻言冷笑：“那么大的口气，什么类型都敢收，我还以为实力直追古董天王呢。”
“古董天王会在街上收货，也带没格调了。”楚烨指桑骂槐。
虎山彪情绪被带起来了：“要是就要，不要赶紧放下，别耽误叔叔赚钱。”
“顺治年间，江南染布坊大户单家单尚的陪葬品，出自同时代的龙泉冶炼叶大师之手，也许单家抠门了点，物件有点粗糙，价格也就是三五千。”
楚烨手捧铜钟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
虎山彪冷哼，道：“叶家对自家工艺的要求，古今都排得上号，区区三千块打发鬼。不买赶紧滚蛋！”
楚烨暗暗承认，铜钟价格确实不止三五千，但不会超过三万。
因铜钟是叶家指导后背的作品，如果不是真出自叶于之手，只能算是垃圾。
“你听谁收物件，价给到顶的？”他放下铜钟回应一句。
虎山彪心里极度不爽，也不得不承认，价格是可以谈的。
楚烨拿起圆形铜物件。
嗯？
入手后重量让他狐疑。
物件直径十厘米，厚度一厘米，就算铝板也不可能那么轻，何况是真铜。
这家伙02年，仿照功夫就那么老练了吗？
楚烨翻着物件，边整理前世十几次交手的经历。
不对！
他忽然想起来，虎山彪是在和他交手过后，仿照能力才不断增强，达到老手都被唬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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