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很满意，摊主没有说谎，莲叶砚台确实是仿雷观庙莲生大师制，市场价八百左右。
他从麻袋里拿出橡胶手套带上，取了砚台，道：“多少出手？”
“七百。”
“只有一百利润，在行业里算是小蚂蚁，不过放个三五年，也许是能上两千。”
楚烨翻着莲台评价。
摊主摇头道：“没那么高，明清砚台风格，存世量属实太多，一直不受业内待见，价格不可能走太高。”
“是。”楚烨点头放下莲叶砚台，拿起弧形巴掌大的砚台，道：“风格先不说，制作材料特殊的话，还是能搏一搏的。”
“喔，小先生认为什么材料能有收藏价值？”摊主对楚烨有点感兴趣了。
楚烨翻着砚台观察，边道：“石、瓦、陶、玉、铁、漆、木、瓷、铜、泥、水晶、石泥，砖、天然，化石、纸等等，我钟爱泥砚，如果名人使用过，那收藏价值可就不好估摸了呢。”
“泥砚吗？”摊主眯着眼。
泥砚也称澄泥砚，始于汉，盛于唐宋，用特种胶泥加工烧制而成。
过程、时间的不同，颜色也不相同，还能一砚多色。
随着时间发展，引入浮雕、半起胎、立体、过通等品种。
属四大名砚之一。
爱的人爱到深处，讨厌的人，觉得花里胡哨，不如木、石的简洁和谐。
摊主是前一种，所以此刻对楚烨好感蹭蹭往上冒，热情的介绍楚烨手中的马蹄型砚台来历。
“那位大师一生都在仿明末莲生大师的风格，可莲生没出过寺庙所在的城镇，没见过马，并不知马蹄何样，所以我推导，大师想挣脱风格束缚，才制作出这砚台。”
“喔，叔叔跟何幼男大师什么关系。”楚烨突然抬头问道。
摊主没想过楚烨会只有问，所以愣了下，接着苦笑道：“我家高祖爷爷。”
“我就说叔的口音，江南味儿那么重呢。”楚烨笑道。
摊主也微笑：“小先生口音也很有京片子味道。”
“对啊。”老任闻言蹲下，扭头望着楚烨，道：“你个臭小鬼怎么京片子味那么重？”
“你不也是。”
“别扯，我能跟你一样吗？”
老任翻白眼，自己混迹江湖呆最多的地方就是京城，而楚烨打小除了跟楚大兵去拜访老战友，基本就在巴南转悠。
要知道不管嘉陵还是川省，人人开口就是西南官片，楚烨能说话普通话就实属不易，还别说京片子。
“黄……”
“闭嘴！”老任听不得黄石公，立即粗暴打断。
“说了又不信，非要问。”楚烨嫌弃道。
老任气得差点用手里的小黑砸向楚烨。
这边。
摊主眼睛瞪得老大，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不是老带新而是……不能吧，小孩子没有一点贵气味，绝不是大家族少爷带员工出行。
“叔想什么呢？”楚烨抬头问道。
摊主慌张道：“没什么。”
楚烨不细问，端着手里马蹄型砚台，道：“型态颇为粗旷，仿佛让人看到一头在大草原奔袭的骏马，我喜欢。叔叔给个价吧。”
摊主怕楚烨真是大家族少爷，不敢得罪，所以提议楚烨多观察，毕竟是自己祖先改变风格的最初物件，市场价实在不值一提。
“千金难买我喜爱，叔叔说个价吧。”楚烨坚定道。
老任点头道：“这家伙不把钱当钱，建议喊高一点。”
“嘿，你这小心眼的。”楚烨扭头呵斥。
老任摆头贱笑。
楚烨抽手竖中指。
摊主为他们的关系感到迷糊，又不敢多问，伸出手道：“五百。”
“低了，五千是底价，一万最合适。”老任大声道。
楚烨双目寒气逼人，老任没被吓到。
摊主忌惮老任的实力，又猜不透楚烨的背景，坐立难安道：“我高祖首次转型之作，不值得那么多，五百当交给朋友，毕竟我也喜欢澄泥砚。”
楚烨对手中的马蹄型砚台，就没多观察，只是没有多余添加细节粗旷的喜爱。
此刻听到摊主手喜欢澄泥砚的语气不做假，就高兴道：“叔叔原来是同道之人啊。”
“受家里影响，从小就喜欢……”摊主解释自己对文房四宝的喜爱。
楚烨伸手进麻袋里翻出蛇参酒赠与。
摊主不好意思接，他硬塞对方手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味道很好，叔叔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摊主也不好拒绝，随后表示砚台相赠。
“不能。”
楚烨不接受，人从江南跑到两千公里来西南做生意，怎么能让人吃亏，最后还把价格翻一倍。
摊主羞愧不收，他硬塞人手里，还留下联系方式，真想结交朋友。
老任吐槽：“一路上你就惦记着坑人，第一次见到我也没那么热情，现在……”
楚烨忍不住驳斥：“现今遇到个喜欢澄泥砚的同好，有多难你知道吗？”
摊主点头感慨道：“砚台存世量太多，种类数不胜数，若非名家之手，又被大人物收藏过，价格实在不行，澄泥砚更是惨不忍睹。”
“有这说法吗？”老任对砚台行情了解没那么深，好奇追问。
摊主放下蛇参酒，指着自己面前摆放的砚台，道：“我出来五年了，从南到北全国都走遍，就卖出过一个。”
“今晚这个？”老任指着楚烨手中的马蹄型砚台。
摊主点点头。
老任当即扫了眼摊位，道：“其他都是普通货，就你性格也不可能开高价，一百块都能打包带走，那五年来你怎么生活的？”
“存款用得差不多，来码头镇投奔老同学，就在镇上小学代课，大概半年了。”摊主苦笑道。
老任就不理解了，道：“砚台行情那么差，没想过卖点别的吗？”
“除了砚台，其他物件我不懂，怕坑自己也让别人吃亏。”摊主回道。
老任嘴角一抽，指着楚烨，道：“你要有这坑货十分之一黑心，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凄惨哦。”
“我再黑也比不上你万分之一……和你一比，我就是道德楷模，而你……嗯？”
楚烨正想扭头喷人，余光注意到，刚跟马蹄型砚台放一起的毛笔，似乎有点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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