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正文卷第二百五十六章凡人终究是凡人,称不得长生,更称不得不死那是一条完全白光化作的真龙。
真龙上的鳞片洁白无瑕,弥漫出氤氲气息。
陆景一动不动盘坐在这条白龙的头顶,白龙腾飞,天空中传来一声声雷鸣,就好似是雷霆为陆景送行。
西云龙王身后长出一株珊瑚树,珊瑚树死气蔓延,阴影瞬时间便笼罩虚空。
天上九颗星辰照耀,甚至化作一阙完整的星宫。
下一刻,只见这天地间黄沙高涌,滚滚的元气便如同万龙咆哮奔腾,杀机几乎化作实质,携带着恐怖的龙吟声,划出肉眼可见的气流,朝着那白龙席卷而去。
此时此地,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仿佛这天地间就只余留下那一条白龙,以及西云龙王可怕的神通!
滚滚气魄散落下的余威,都如若一场狂滔,席卷四野大地!
漫天的元气带着万丈光芒,冉冉升起又缓缓洒下,便如同天上群星落下如雨。
可是……
当陆景身躯之下的白龙摆动龙尾,继而长啸一声。
霎时间,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变作朦胧。
陆景隐约看到前方显化出一座天梯,他心念主动,那白龙游走于虚空中,登上天梯,沿着天梯而去,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除却西云龙王之外,便是那修为高深的烛星山大圣白云渺都不曾看一个真切,仅仅眨眼,原本盘坐在枯树下的少年就已经消失不见。
西云龙王头上的珊瑚角还在发光,他站在原处皱着眉头。
滚滚元气逐渐消散,天上血雾重新涌来,这天地间哪里又有陆景的踪迹?
袁奇首、童修宴、烂陀佛子神色各异。
童修宴脸上阴柔的笑容越发僵硬。
袁奇首手中那银色长枪愤然刺出,枪芒暴射,化作一道黑线,其中气血炸开,轰然落在大地上,硬生生炸出一个大坑。
“这也被他逃了。”袁奇首咬牙。
烂陀佛子以及那位年轻的扛旗天王静默不语,莲厄佛子翻手之间,戒律佛珠重新出现在他手中,被他好生佩戴在脖颈,转身离去。
走出数百步,走出西云龙王裹挟而来的云雾,便看到神秀和尚手持鱼竿,迎面而来。
“莲厄师兄。”神秀和尚叹息一声,看着莲厄道:“你看,你这戒律佛珠……有些不对。。”
莲厄微微一怔,猛然低头看去。
却发现他脖颈上的戒律佛珠不知何时变做了一串白骨,森森白骨散发着阴冷气息,让他浑身发冷。
烙印在他身上的那些佛文,原本还散发着赤红的光芒,此时此刻却已黯淡无光,毫无佛性可言。
“我的佛珠又去了哪里?”
莲厄似乎有些慌神,身躯颤抖,一把扯掉脖颈之间的白骨,大小不一被串成一串的白骨洒落在地上,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位烂陀佛子焦急的摸索,似乎是想要找到那烂陀寺的佛珠宝物。
足足十几息时间过去,烂陀佛子身躯僵硬,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白骨,猛然间抬头:“神秀!你竟敢妖言惑我?”
他大手朝着神秀和尚抓来。
神秀和尚叹息一声,手中鱼竿甩出,钓住天上的血色云朵,僧衣飘荡,转眼间带着澄慧离去了。
莲厄一只手抓空,正要追赶,旋即又看到地上那散落一地的白骨,只是冷哼一声道:“大昭寺佛子,虚有其名。”
莲厄自言自语骂了一声,双掌合十念了一句佛号,这才亲自躬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白骨,他眼中的佛珠一一捡起。
被神秀和尚提着衣领的澄慧有些不解,询问道:“那真是莲厄师兄的佛珠?”
神秀和尚摇头:“戒律佛珠想来已经被莲厄师兄扔了。”
“嗯?扔了那等宝贝,却拾起一串白骨带在脖颈间?”
“他以为那白骨便是佛珠,又或者……佛珠压制了莲厄师兄心中的杀意,莲厄师兄大约觉得身上背了一座佛山,如今没了佛珠,他反而更轻松了。
只是……他所修的怒目金刚,如今只怕已经变做了妖魔。”
澄慧似懂非懂的点头,过去二三息时间,这位神秀和尚捡回来的小沙弥,又忽然间摇头。
“莲厄师兄来了几次大昭寺,他每次读大藏经总是断断续续,上一次前来,还与陆景先生闹了矛盾。
也许……莲厄师兄早就将那戒律佛珠扔了。”
——
陆景坐在白龙龙首,仅仅过了瞬息,他仿佛自虚空中看到许许多多的白色雾气。
每一团白色雾气中都有一道景象若隐若现。
陆景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了书楼翰墨书院,看到了养鹿街,看到了十三皇子的槐时宫。
他看到十三皇子炎序正手持毛笔,一笔一画的写着“猛烈”二字,所用的正是陆景的草书笔法。
他看到观棋先生正闭着眼睛坐在修身塔上,不似平常那般温和,脸上满是疲倦。
他也看到盛姿、宁蔷、陆漪三人去了善堂帮忙。
许多景象跃入陆景脑海中,直至一道白气流落而至,陆景眼神突然一凝。
他看到了青玥。
入了秋,天气逐渐冷了,青玥正在的翻着自己的衣柜,似乎是想要添一件衣裳。
可忽然间,青玥呆立在原地,目光落在柜中的几件衣服上。
云纹上裳、娟妙蓝丝绣花长裙,还有一件软毛锦织披风。
青玥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又伸出手来拿出那披风,缓缓抚摸。
紧接着便是泪如雨下。
“少爷……”青玥喃喃自语。
这一幕眨眼消散,陆景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冲动了起来。
“大乾九五之气,心念所动,则有大乾飞龙化形而来,顷刻间飞临天梯,可怜天下留气之处!”
“我如今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回太玄京,回到青玥的身边。”
陆景元神虚弱,气血枯败,身上还不断传来剧痛。
这一刻,陆景越发想念青玥。
只是……
“既然来了河中道,还不曾见鹿潭,不曾见天脉,只不过杀了几条长虫,又如何能回去?”
“还有槐帮二当家、齐国蟒衣貂寺、烂陀佛子……西云海龙宫……”
“我已经看清了这些人,如今鹿潭机缘之下,正好是清算的好时机。”
君子以直报怨!
陆景熟读百家典籍,却并没有染上迂腐死板之气。
有人要杀他,总不能一笑了之。
“君子佩剑而行,要时时亮出宝剑之锋锐,贼人才不敢靠近。”
“况且,鹿潭天脉还关乎着老师的性命。”
陆景咬了咬牙,看这关乎青玥的景象开始缓缓消散,他忽然轻声开口道:“不要哭,好好过活,好好学医,等我回来。”
陆景原本是自语。
可当陆景说出这番话,青玥身体猛然一僵,似乎是听到了陆景这番话。
她小心翼翼叠好这几件还在长宁街陆家时,陆景送给她的衣裳,又擦去脸上的泪痕。
“好好学医,往后才能帮到少爷。”
……
白光中青玥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陆景压下心中的思念,下一瞬间,他又看到一道熟悉的蓝衣身影手中拿着酒壶,腰间配着一柄长刀,端坐在一处高位上。
那似乎是一处府衙大堂,府衙大堂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衙役捕头,血流了一地。
“妖魔做县官,小鬼任府衙!终日饱食百姓之血,不知这是齐渊王有意还是无意。”
南风眠皱着眉头,那名为月轮的少女低着头,肩头耸动。
南风眠想了想,将手中的酒壶塞给月轮:“既然悲痛,就莫要忍着,喝些酒哭出来便是。”
月轮手里拿着南风眠的酒壶仍然沉默,直至过去十几息时间。
月轮忽然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公子,月轮家人都已死了!伱快些走吧,免得月轮连累了你。”
“连累我?”南风眠右手还放在醒骨真人的刀柄上,道:“我前来齐国,是为了杀人……不对,是为了杀那已化为人魔的齐渊王?
我来杀君王尚且无惧,你又能如何连累我?”
“莫要哭了,看得人心烦,你就跟在我身后,给我端水洗衣便是!”
“别哭!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
“兄长依然如此侠气。”陆景看到南风眠,嘴角不由勾勒出些许笑容,笑过之后又有些担忧。
“兄长必然杀了许多人,他蛰伏十二载,斩去北秦山阴大都护之事,天下人俱都已知晓,去齐国前又杀了七星剑座、山鬼高离、剑秋水……现在又带着这齐国少女。
只怕……”
陆景眼神眼神更加坚毅了起来。
“必须要尽快映照鲲鹏元星,等寻到了天脉,也许可以前去齐国接应兄长。”
诸多白光浮出景象,陆景如走马观花,看到了许多旧人旧物。
他看到虞七襄、尺素、陈山骨与一位白衣女子同行,虞七襄脸上还带着笑意,大声地称赞着自己。
“七襄也来了河中道?”陆景有些诧异。
“只是他们距离那西云龙王的元神还太近了些,不可去寻他们。”
陆景思绪刚落,又一道白光浮现而来。
那白光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处深渊之前,远远看着下方的云雾。
那身影婀娜高挑,一头柔美乌亮的长发如同流瀑一般倾泻下来,披散在她微削的肩头。
陆景看着这道身影,显得有些诧异,眼中还带着一些得遇故人的喜色。
“临高山,河中道最为高耸的山岳,离离长柳城甚远。”
“我去临高山,便不信那西云龙王能找到我。”
——
重安王妃站在高山深渊前,低头看着下方的云海。
那云海中若隐若现一道神妙的气息,气息卷动的云海,化作涟漪。
真武山上的符文正散发着独特的元气,勾动云海中的伟力。
“鹿潭难道就在这云海中?”
重安王妃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
恰在此时,一身白衣,头上戴着一朵血色花朵的披星仙人,突然从临高山更上空的血色雾气中显出踪迹。
“有些可惜了。”
披星仙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于血雾中的戴月仙人说话。
重安王妃循着披星仙人的目光看去,神色忽然有些紧张。
正在聚拢雾气的戴月仙人缓缓颔首,道:“若非有天命在身,我们也许可以亲自去寻那陆景,赐他一份机缘。
却不曾想西云海的龙王会亲自前来……那一枚符钱倒是有些意思,竟能够瞬时间引万里之外的龙王元神前来此处。”
重安王妃一怔,旋即猛然直起身躯,问道:“两位仙人……”
戴月星人抬起头,笑道:“你与我们打赌,赌那陆景不会前来临高山,却是你赢了。”
司晚渔尚且不曾说话。
披星仙人却摇了摇头:“也不算她赢,若是那陆景活着,能得仙楼仙人机缘,自然会前来临高山。
可如今他死了,又如何前来寻你我的机缘?”
“陆景……死了?”
披星、戴月二仙人对视一眼。
戴月仙人笑道:“应当是死了,那西云海那龙王亲自降临……”
原本眉头紧皱,神色如水的司晚渔听到戴月仙人的话,眉头忽然间舒展开来。
“所以……二位仙人也只是在猜测?”
披星仙人不解,侧头道:“那陆景便是有仙慧,还能扛得住一尊龙王的神通?
龙王前来河中道,亲自去寻陆景,陆景又岂能有活路?”
司晚渔任凭风波拂过,却缓缓摇头……
“人间陨落的天才不在少数,可陆景的命……硬着呢。”
司晚渔道:“我与陆景相识不久,可即便是在重安三州也屡屡听过陆景的消息。
少柱国李观龙、七皇子禹玄楼杀不得陆景,一尊龙王……便能杀了他?”
披星、戴月二位仙人神色各异。
戴月仙人腰间的长剑轻鸣,他微微点头,笑道:“不死更好,正好带他登天。”
披星仙人却看着山上的血雾,道:“人间生死向来不由人,这大伏河中道死了数百上千万人,若这些人不死也许会浮现出一两颗璀璨的明星。
可他们依然死了,陆景……自然也会死。”
“凡人终究是凡人,命再硬,也称不得长生二字,更称不得不死二字。”
司晚渔听到披星仙人的话,神色不改,心中却越发担忧。
她收起手中的符文,正要走下临高山,去那龙威浓烈之地看一看,远处……忽然乍现一道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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