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来着何人——子

  四体妍媸无关妙,人若不怪无后代。

  痴绝闭户毕点睛,亲来恨往畏为难。

  若任例责施求才,无专无成者启蒙。

  世人多子可多福,俄得百万求子之。

  田红35岁时,他每天到村口的樟树下寻找诗意,他已经30岁的媳妇则每天在房子里打游戏,唱歌。两个人的人生理想是,不求一生大富大贵,也不求子孙满堂。田红的媳妇欺骗过田红的感情,田红就每天和自己老婆处得亲兄弟,以此来表达不满。况且,结婚十年,彼此已经到了见面需十分注重修养和距离的时候。

  田红的媳妇脸上的皱纹渐渐明显起来,体重也离谱了起来。田红看到家里的老婆四肢半退化的样子说:“这位女士,你好,请注意你的身体,不要才三十岁就自暴自弃。”田红的媳妇说:“谁自暴自弃,老婆胖,这个家才有福气!我天天又不用见谁,你又不跟我恩爱,你在意那么多干嘛?”田红淡淡点了下头,表示认同他媳妇的观点。心里想的却是:“人的四肢的美丑不重要,我要看到她好的地方,自己找的老婆,跪着哭着也要跟她过下去。阿弥陀佛,想出家了。”

  田红的奶奶已经快九十岁了,除了牙快掉完了,其它没啥毛病。田红的奶奶说:“姑奶奶,大少爷,你两能不能着急着急,我要抱重孙啊。”田红和媳妇同时表示:“奶奶,我们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别着急了,好好休息休息,晚上给你炖只鸡。”田红的奶奶已经到了胃口比脑子重要的年纪,见管年轻人管不住,慢慢就懒得管了。有肉吃,有阳光,有微风,人生够了。“年轻爱穿衣打扮,老了爱猪油炒饭。”这是九十岁老人经历的美好。

  田红家,就是如此了,没有孩子吵,没有孩子闹,夜里大家各睡各的,彼此之间懒得计较。田牛也差不多。初田好点,27岁刚结婚就和她媳妇要了个孩子,转眼已经会主动要生活费了,初田天天被烦得没个清闲时候,性格变得很奇怪——跟朋友喝酒喝得正高兴,她媳妇一个孩子病了的短信,他能立刻清醒跑步回家,回家后媳妇说是骗他的,他还高兴得不得了。

  田红跟初田打电话时,嘲笑初田现在没了自我,为了家庭越来越没底线了,没什么文化的初田却说出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人不怪无后代。咱们爹妈要是不怪一怪,能有我们吗?”田红被吓得不敢乱说话了,他以为电话那头的弟弟被鬼魂夺舍了,挂了电话,出门一看,是大晴天。

  田红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一定得高,不能让初田这样的家伙比下去。他不主动说要孩子,晚上在大厅里,天天看蜡笔小新。他媳妇喜欢看蜡笔小新,自己出来和田红坐到了一起。田红看着媳妇,本来想讲讲最近的感触,没想到,他和媳妇认识久了像兄弟,面对面了下不去手,两人夫妻义务成了累赘。然后,两人天天一起笑蜡笔小新不要脸,笑了一个多月。两人把剧追完,彼此十分感谢陪伴。该找树聊天的聊天,该打游戏的打游戏去了。田红的奶奶,在这一个月里,从欣喜到绝望,过渡得很自然。田红的奶奶想:“可能,我没有抱重孙的命吧,唉,知足者常乐,我要跟他们两学习……不对,他们两身体肯定有问题。”

  第二天,田红的奶奶让田红夫妇,去医院查身体,查不出所以然她就不活了。田红夫妇也觉得自己可能不对劲,去了医院一查,两人身体一个比一个健康。两人无奈的互看一眼,好像在说,咱们都是正常人,生孩子的人才不正常。“天天为了个孩子,夫妻俩亲来恨往的,太可怕了。”两人同时这么想。

  村里,没有孩子了。五个熊孩子长成了人,都在上学。田村长认为,他们,是这个村子繁荣的最后的希望。田红的奶奶不服命运,给田川和朱珍打电话,让他两天天催田红要孩子。田川已经60岁了,也想抱孙子,就听从自己老妈的指示,天天跟个债主一样,打视频催田红要孩子。田红天天看树看得无聊,父亲打电话过来他不舍得挂,朱珍有时在电话那头哭。田川夫妇的表演,让田红无可奈何,他愁得很,天天喝酒。他媳妇也被她爸妈这样对待,两人就一起喝。酒精是神奇的,能唤醒人最本能的东西。一年后,田红家的女儿终于诞生了,36岁的田红,找到了除了研究村口的樟树以外的人生意义。又过了两年,37岁的田红有了小儿子。田红这个小家,终于是完整的了。

  对于田红和他媳妇而言,他们再次变得不完整了。为了给孩子好的教育,田红不再天天坐树底下吟诗作赋,田红的媳妇不再不注重个人管理。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摸索出一点育儿的道理,他们却觉得这些道理比自己以往思考过的任何问题都值。

  田红想过不管两小孩,把孩子都送到库尔勒,让田川夫妇带大。田红的媳妇却不同意了,她说:“我当初说不想生,你非得要生,现在有了这么两个,你又觉得麻烦了?我不管,我的孩子,我要自己养大。”田红从小不跟父母在一起,自然明白不过来他媳妇的心意,但是,他很感动。从这以后,田红看着他越来越丑的老婆,越来越爱得不行。田红的媳妇搞不懂田红为什么对自己越来越上心,但是女人天生对情感有更多需求,她的情绪状态慢慢稳定下来,开始在家不打游戏,而是把田红写的诗句编成歌,请年轻人做视频唱歌,后来又开网店,成了小老板。让田红这个“没什么本事”的村长羡慕得不行,田红的媳妇活得高兴,动不动要孩子们和孩子他爸一起叫她老板,然后给老的小的发零用钱。

  比起田红家求子的荒唐,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的故事更奇葩一些。田红在网上查过,这些年中国的生育率低得可怕。随着温室效应越来越严重,气候的剧烈变化和世界领国小范围的战争影响了年轻人的信心,他们都不想生孩子,都只想完善自己的人格后,开心活到老,老了当老顽童和“魅力无限”老太太。很

  生育率已经不是问题了,田家村地方小,住不下太多人口,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要对国家有信心。田红看到的新闻,是无效信息,一般人看了白看。田红觉得郁闷,为啥别人能有那么好运气,他又没事去樟树底下坐着,不过,他的孩子总会来打扰他。儿子胆子大,趁着田红不注意,就爬上树,对着田红晃小孩白花花的屁股。田红生气了,小男孩说他学蜡笔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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