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讨论谥号

  第219章讨论谥号

  当然,这些感悟此时刘进自然不会说什么,现在刘进最为重要的便是要当好孝子。

  此时大鸿胪已经持竹符节前往各郡国报告皇帝刘驾崩之事了。

  不日,各诸侯国、附属国以及匈奴等诸国均要派使节前来吊唁。

  在此期间,刘进跟着招呼,给大行皇帝举行小敛。

  又过了三日,众诸侯国和外国使者均已经全部到齐了。

  便开始举行大敛仪式了。

  如同汉武帝驾崩时候一样,其流程也差不多。

  是夜,夜漏用尽,众朝臣入未央宫殿中。

  五官中郎将、左右虎贲军、羽林卫,其仆射领着自己将部,手执虎贲戟、屯兵在前殿端门陛左右两边,中黄门持兵器在陛殿之上。

  大鸿胪设九宾,并和九宾一起站在前殿之下,

  谒者引着诸侯王及使者立在殿下,西面北上。

  宗室、诸侯、及外戚关内侯等在他们后面,也是西面北上。

  谒者引着三公,就位,在殿下北面。

  中两千石、列侯次两千石;六百石、博士等在三公的后面。

  群臣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

  捧着策书、掌印玺等在后。

  奉常张贺跪在地上,道:“哭。”

  大鸿胪领着九宾道:“哭。”

  众人哭一阵子。

  少府跪地拜道:“请就下位。”

  众人方就下位。

  如同《礼仪》之上记载的,众人按照奉常的指引给大行皇帝刘据礼拜着。

  待礼拜进行到一半,三公奏请《尚书顾命》。

  此流程与当年汉武帝驾崩后,太子刘据继承皇位形式几乎一样。

  丞相田千秋对刘据拜道:“琅琊王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当效《尚书.顾命》,请殿下继皇帝位,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琅琊王刘进听此,深吸一口气,面带悲戚起身道:“可。”

  听此一言,群臣皆从殿中出去换衣服去了。

  汉武帝驾崩之事已经说过,古之五礼分别为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

  以祭祀之事为吉礼,丧葬之事为凶礼,军旅之事为军礼,宾客之事为宾礼,冠婚之事为嘉礼,合称五礼。

  刚刚所举行的大行皇帝刘据大敛乃是凶礼,现在皇琅琊王刘进登基为皇帝乃是嘉礼。

  穿着丧服举行嘉礼自然是不妥的。

  因此众人要将丧服换成吉服,回还到自己原来位置。

  接下来应当是由大司马大将军进行的。

  然,当年汉武帝驾崩的时候,大司马大将军便空缺,此时大司马大将军依旧是空缺。因此依旧还是由丞相田千秋代替大司马大将军升阼阶之上,在大行皇帝刘据的灵柩北面拜下。

  此前,汉武帝驾崩时候是由驸马都尉金日磾拿着的遗诏已经给尚书令。

  尚书令跪地捧着遗诏递给丞相田千秋。

  如今还是由已经成为了光禄勋的金日磾负责这项事情。

  田千秋接过策书站起来。

  奉常张贺在其下道:“跪。”

  大鸿胪及九宾传话:“跪。”

  众人尽皆跪下,只有在阼阶之上的丞相依旧还站着。

  丞相将遗诏取出,念了起来。

  “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武帝攻伐外敌,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

  朕在位二载有余,所行之事,不过是休养生息,仰和天命。

  朕之后,琅琊王刘据当嗣朕位,望琅琊王嗣位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毋乏武备。”

  琅琊王刘据听此,心中又是激动又是难过,伏地痛哭道:“唯。”

  此时琅琊王刘进起身上阼阶之上。

  尚符玺郎跪地双手捧传国玉玺给丞相田千秋。

  田千秋双手接过传国玉玺,跪地将传国玉玺授予琅琊王刘据。

  刘据双手捧着传国玉玺,心中异常的激动,此时时刻,他便是整个大汉的皇帝了。

  系万千百姓与一身,刘进感觉自己的肩头的担子从未有过的沉重。

  但一想到在这个位置之上能够加快历史的演进,推动历史的进程,刘进却又觉得豪情万丈。

  丞相田千秋照着《尚书.顾命》中的言语说道:“皇帝凭玉玺,道扬末命,命汝嗣训,临君汉邦,率循长安、燮和天下,用答扬高祖、文、武皇帝之光训。”

  此时已经不是琅琊王而是皇帝的刘进再次学着《尚书.顾命》之中的言语拜道:“眇眇予末小子,其能而乱四方以敬忌天威。”

  琅琊王刘据双手捧着传国玉玺,即皇帝位。

  然仪式尚未结束,中黄门手捧玉具、随侯珠、斩蛇宝剑递给丞相。

  丞相手捧三具下了阼阶,领着众人在阼阶之下对众人喊道“琅琊王即皇帝位,拜。”

  众臣子听此,皆伏地拜道:“万岁!”

  按照规矩,新任皇帝当大赦天下,刘据也自然也颁布了登基之后的地一道诏书,也是第一道大赦天下的诏书。

  与此同时,令人传诏开城门、宫门,将在未央宫外所屯的卫兵各回其营。

  众臣子则纷纷散去,换回丧服,继续举行大行皇帝刘据的丧礼。

  丧礼其余的流程继续,但此时刘据的身份已经完成了转变,有原来的琅琊王变成了皇帝,以皇帝身份继续接下来的仪式。

  然繁重的丧礼仪式令刘进颇为不满,说来仪式不仅劳民伤财,还带来了不良的风气。

  尤其是建造陵寝,有时候一建造就是要建造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但大行皇帝刘据是他爹,即便是刘进不想,但上来就给大行皇帝进行薄葬。

  即便是刘进是皇帝,但一口不孝的大帽子定然也被扣在他头上了。

  因此虽然不满,但刘进还是按照规矩,给大行皇帝刘据进行了厚葬。

  但他却也已经下定决心,未来定要从他开始立下规矩,死后便薄葬。

  坚决杜绝未来劳民伤财的厚葬行为。

  当然,这事情得容后考虑。

  丧礼结束次日,二十七日服丧尚未完毕,新登基的皇帝在宣室殿举行了第一次朝议。

  本次朝议的议题为给大行皇帝刘据定下谥号。

  宣室殿,刘据身穿丧服,面容憔悴坐在陛殿之上主坐位置。

  谒者引着众人拜下。

  刘进受此礼节,令众人起身就坐。

  待礼仪完毕,刘进便宣布本次的议题。

  他开口道:“维周公旦、太公望,开嗣王业,建功于牧之野,终将葬,乃制谥。

  谥者,行之迹也。号者,功之表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己,名生于人。

  今先帝已去,当商议一番先帝谥号为何。

  诸位,可有何看法?”

  众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没有人说话。

  刘进见此,开口对这些时日又衰老了几分的田千秋道:“不成丞相有何看法?”

  丞相田千秋听此,声音有些沙哑且苍老说道:“请恕老臣直言。先帝在任,安民生息,仰和天命。

  然终究时日稍短,无如高皇帝、文皇帝、武皇帝等大功。

  可为上谥,但不可过甚,若过甚,恐不能服众。”

  刘进听此,点了点头,想了一想。

  此时御史大夫桑弘羊也奏道:“正如丞相所言。先帝在任,安民生息,仰和天命。

  《逸周书·谥法解》有言:柔质慈民曰惠;爱民好与曰惠;柔质爱课曰惠;柔质受谏曰惠;施勤无私曰惠;慈仁好与曰惠;爱民好学曰惠;宽裕慈仁曰惠;和而不流曰惠;慈哲远识曰惠;能绥四方曰惠;子爱困穷曰惠;俭以厚下曰惠;淑质受谏曰惠;恩能及下曰惠;宽裕不苛曰惠;遗爱在民曰惠;分人以财曰惠;利而不费曰惠;抚字心殷曰惠;兴利裕民曰惠;德威可怀曰惠;泽及万世曰惠;仁恕中存曰惠;慈恩广被曰惠。

  谥为惠颇为合适,然惠皇帝已经用此谥号。

  除此外,丰年好乐曰康,安乐抚民曰康,令民安乐曰康。

  臣以为先帝可谥号为康帝。”

  然御史大夫桑弘羊说完,别人没有站出来,倒是大鸿胪苏武站出来了说道:“陛下。众同僚为先帝隐,臣性子直率。

  以为不可不说。孝武皇帝时,先帝为太子,无孝武皇帝之令,私自传节武力控制长安。

  此为其一大过错。

  孝武皇帝虽未追究,但先帝终究有错。

  然先帝登基时日虽短,却如丞相、御史大夫之言。安民生息,仰和天命。

  此功过相抵,当为中谥。

  《逸周书·谥法解》有言:彰义掩过曰坚;磨而不磷曰坚。”

  刘进一听面色不渝,当年之事,他是参与者之一。

  然这个时代,很多时候很多人重气节,轻性命。

  因此很多人即使明知说这些话不合适,但依旧会说。

  这都不算什么,甚至还有人当着皇帝的面,劝说皇帝禅让的,你敢信?

  《汉武故事》中记载,汉武帝刘彻在一次宴会上,对朝臣们说:“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此后流言便开始了,甚至直接成了“代汉者,当涂高也。”

  以此为依据,上一世历史上,董仲舒的再传弟子眭弘对汉昭帝说,汉室气数将尽,汉家皇帝应该及时寻求贤能之人,把皇位让给他。汉宣帝刘询的太中大夫盖宽饶,也曾建议刘询禅让。

  因此对于大鸿胪苏武的话,刘进纵然是面色不好看,却也未责备,只是开口说道:“当年之事大鸿胪尚在匈奴。

  实任绣衣使者江充矫诏欲治朕及先帝与死地,为求自保,先帝无奈子弄父兵,其情况大鸿胪伱不了解,此事揭过。”

  大鸿胪苏武听此,拱手对刘进拜道坐下。

  然此事,一太学博士却咳嗽一声,起身道:“纵然如陛下所言,先帝无奈二子弄父兵,其乃事实。

  先帝大节有亏,臣以为当为下谥。

  《逸周书·谥法解》有云:不思忘爱曰剌;愎狠遂过曰剌;暴戾无亲曰剌;暴慢九卿曰剌;不思安乐曰剌;暴慢无亲曰剌;妄爱曰剌。

  臣以为先帝当谥为刺。”

  刘进一听直接怒了,刘进直接怒了,他刚刚已经耐心解释了其中的是非曲直,这家伙竟然还给自己上眼药。

  刘进眼中露出一丝狠戾之色,想要杀人。

  然刘进看了一眼那太学博士,发现那太学博士神情之中却没有一丝惧色,站在那里,目视刘进,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刘进当即脑袋清醒过来。

  他忽然想起来上一世明朝时候文官有种奇葩的行为,叫做骗廷杖,又或者叫“讪君卖直”。

  所谓廷杖是明朝独具特色的一种对大臣的肉体和精神的惩罚,就是宫殿之上公开的用板子打大臣的屁股,轻者重伤,不幸者立毙杖下。

  然明朝的文人大臣特别重视声名,一个个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便是希望流芳百世。

  可是历史中能被史书留下名字的人太少太少,能建功立业流芳百世的机会也是千载难寻,而廷杖就是一条捷径。

  付出一点肉体疼痛的代价,被皇帝打一顿板子,史书留名,千古传颂,世人敬仰,既积攒了美名和资历,又给子孙添彩,给祖先争光,只要打不死,立刻就是名人,这买卖只赚不赔,因此很多人竟然会去骗廷杖。

  其谏言的目的是不正当的,其目的就是故意得罪君主来卖弄自己的“正直”,这样,“讪君卖直”并不会从某个决议本身的对与错出发去发表意见,而是发展到了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地步。

  明显,此人的行径就如同明朝时候骗廷杖的大臣一样,目的就为了史书留名。

  而此太学博士说完,众人也被这太学博士的话给震惊了,当着新任皇帝的面,这家伙竟然想让新任皇帝的老爹遗臭万年,这家伙简直找死。

  然而知晓其心思的刘进岂能,对于这样的人,岂能给与他这样的机会?

  当即,刘进盯着此人,对身边人招招手。

  接着先帝时期的中书令到达刘进身边。

  刘进对其人问了一声道:“给我查一下,此人是谁,家在何郡国,其家中可置办产业。

  若置办的产业,产业具体为何?”

  中书令乃是协助皇帝处理公文的,一个个皆是博学多才,博闻强识之人。

  如司马迁、张安世等皆做过中书令。

  因此听得刘进询问,此人看了一眼那太学博士便给刘进介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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