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赐婚
那楼兰王一听,紧接着大喜的对刘进拜道:“谢陛下。”
长安居大不易。
此不仅仅是在唐朝如此,在汉朝亦是如此。
无论是现代和古代,天子居住的京城都是最繁华,最安全的地方,住在天子脚下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京城户口有诸多好处,无论是求学、就医、还是游玩消费都有许多地方城市不可比拟的优势,因此,京城户籍一户值千金,若想得京城户口若非京城高官或者贵族阶层,其他人更是难上加难。
而他尉屠耆为异族,除非如金日磾家族似的对大汉做出过非同凡响的贡献以外,想要了落户长安城户口那根本就不可想象。
现在刘进竟然开了这个口,他又岂能不激动?
刘进摆摆手道:“不必如此,你既然心向大汉,朕定然不可令你吃亏。可还有其他要求?”
听到这话,那尉屠耆竟然扭捏了起来,大拇指和食指对着一脚揉搓着,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
刘进见尉屠耆这样子,岂能看不出来尉屠耆还真的有啥要求和想法,但不好意思说罢了。
见此,刘进笑呵呵的说道:“尉屠耆,你可想好了再说,过了此村便再无此殿了。”
听到刘进这话尉屠耆抿了抿嘴唇最终开口道:“陛下。臣愿娶一汉女为妻。”
刘进一听,上下打量着尉屠耆,看着尉屠耆三十余岁的样子,他有些诧异,且又皱眉道:“汝娶汉女为妻,汝发妻当如何?”
尉屠耆颇有些不好说话。
倒是大鸿胪苏武替其回答道:“回禀陛下,此事臣可代为回答。”
刘进看向了大鸿胪苏武,微微颔首道:“伱且说一说。”
大鸿胪苏武道:“陛下据臣所知,自安归任楼兰王后,楼兰便断了尉屠耆吃穿用度。故此后十数年皆是在四夷馆中依仗我大汉拨发用度过活。
故尉屠耆无钱考虑婚姻之事。”
听到这话,刘进方才明白这尉屠耆是“家贫,无已成家”啊!
想想也是挺惨的,打小儿就被送来做质子了。
做了质子之后没多久自己爹就死了,哥哥当上楼兰王后便不搭理他了,甚至断了他的给养。
痴长三十多岁,因无钱,又是异族,一直未曾娶妻。
别管其后半生如何,反正其前半生过的挺坎坷的。
想到此,刘进同情的看了这尉屠耆一眼道:“你之要求,朕应下了。”
联想到今日殿试策问的题目为“和亲的利弊”,他斟酌了一下,楼兰距离大汉颇近,根本不必考虑和亲这事儿。
当即,刘进对中黄门弘恭道:“弘恭,且令掖庭令前来。”
中黄门弘恭一听,赶紧应了一声,前去通知掖庭令石显去了。
掖庭令,掌宫人簿帐及蚕桑女工等事。
依照刘进所想,赐婚不如给尉屠耆安排个宫女合适。
首先宫女的人身自由在皇帝的手里,宫女定然是无法反抗的。
其次,能入宫为宫女者,容貌才情各方面自然是差不了,由皇帝安排给未来的楼兰王也说的过去。
最后,刘进也不愿强迫人,宫女数量颇多,告知众宫女,定然有自愿跟随尉屠耆前往楼兰的。
没多久,掖庭令石显便已经到了。
石显此人少坐法腐刑,后因功迁掖庭令。
虽为宦官,却还真没怎么见过刘进呢。
这次竟然得蒙召见,其心中还真有点惴惴不安的。
在弘恭的引领之下,掖庭令石显走到刘进跟前对刘进拜道:“臣掖庭令石显拜见陛下。”
刘进看了其一眼,微微颔首道:“起来吧。”
“谢陛下。”掖庭令石显致谢起身。
刘进直接开门见山道:“朕知宫女宫女名册皆由你掌控。
你可知近期可有放归宫女之计划?”
掖庭令一听看向了刘进道:“昔日先帝驾崩时,遗诏令宫人放归。
此后便暂无放归之策。”
听此,刘进点了点头道:“宫女多良家子,幽闭深宫,诚有可愍。可放遣适人,勿使失所。”
“唯。”掖庭令石显一听,赶紧拱手应道。
当然,今天所言之关键并非是这个,刘进接着开口道:“今西域楼兰王安归已身死,原楼兰王质子尉屠耆上尚未婚配。
汝回去询问一番可有愿配尉屠耆为妻,前往楼兰为王后者。
若有,择一颜色殊丽之人报于大鸿胪,令大鸿胪为尉屠耆婚配后,前往楼兰。”
掖庭令一听看向了旁边抓耳挠腮,颇为兴奋的尉屠耆,赶紧躬身应道:“唯。”
刘进点点头道:“且去安排吧,此事当尽快。”
“臣且去安排。”掖庭令石显一听,赶紧告退前去安排去了。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刘进打了个哈欠对尉屠耆道:“尉屠耆,你且回四夷馆等着吧。届时定然有人给你安排好诸事。”
“臣谢陛下隆恩,臣告退。”听此言,尉屠耆行大礼对刘进拜下。
刘进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其可以离开了。
尉屠耆此时方才在宫中侍从的引领之下,离开了未央宫。
此时长安城已经宵禁了,若没有人领着,恐怕京兆尹负责管理宵禁的人抓住尉屠耆再生事端,故侍从携带腰牌将其亲自护送至四夷馆。
而等尉屠耆离开后,刘进方才对大鸿胪苏武道:“大鸿胪,西域楼兰之局面年傅介子创造难得之局面。
朕观尉屠耆此人颇有汉风,朕以为可借此机会谋划楼兰为我汉土之事。
此番领兵前往乌孙,关于楼兰之事,朕有两个安排。”
大鸿胪苏武一边点头一边道:“陛下请吩咐。
其一,朕以为汝定然要对尉屠耆之妻精挑细选。当为忠于大汉,颇有心计之人,且不可勉强,定然不可再酿成中行说之祸端。”
中行说乃汉文帝时人。原为宦者,因不满作为汉匈和亲的随员,对汉朝怀恨在心,转而投靠匈奴,后成为单于的重要谋臣,其所献之策对大汉攻伐匈奴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前车之鉴,不得不考虑。
大鸿胪点着头道:“臣知晓。”
刘进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尉屠耆自幼在长安长大,楼兰情况自然不知晓。
待汝到楼兰后,当和傅介子商议,安排一知晓楼兰诸事,且心向大汉之人辅佐尉屠耆执政。
且记住,财权、军权及用人之权定然要把持在我大汉手中!”
“唯。”大鸿胪苏武应下了。
刘进又想了想,暂无其他事情,一股困意上头,刘进便未在多说道:“其余诸事大鸿胪且做主安排,时候不早了,大鸿胪也回家歇息去吧。”
“臣告退。”大鸿胪一听也起身对刘进行了一礼。
刘进点了点头,轻轻一挥手。
待目送大鸿胪苏武离开,刘进打着哈欠回到书桌前,看着那一摞的奏疏,刘进有点头皮发麻,若是全部批阅完毕,恐怕今夜便无法休息了。
想到此,刘进便将奏疏的题目看了一下,先紧着紧急且重要的奏疏安排安排,其余的紧急且不重要、重要但不紧急、既不紧急又不重要的相关事项奏疏以后再行批阅。
然即便是如此,刘进也得批阅了有一个多时辰。
待刘进批阅完,夜已经深了,他终于撑不住了,安排就近的寝室便睡下了。
“陛下,陛下。”
正在睡梦之中,刘进便听得有人喊自己。
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是中黄门弘恭叫自己。
刘进随意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道:“几时了,可有何事?”
中黄门弘恭恭敬的说道:“陛下,已经辰时了。刚刚丞相遣人来报,众人皆准备好了,待陛下过去便开始批阅试卷了。”
此前,刘进曾安排过,批阅此次会试试卷他亲自参与。
对于刘进这安排自然谁也不敢怠慢,因此刘进没来之前,谁也不敢第一个批阅啊。
但刘进迟迟不来,若是不做,恐怕要耽误了试卷批阅的进程,因此,不得已之下,丞相只能硬着头皮安排人过来催促刘进。
刘进一听,一拍脑门,此事竟然给忘了。
他赶紧安排人给他更衣洗漱。
待更衣洗漱完毕,刘进匆匆前往了前殿。
自前殿作为殿试考场之后,刘进便安排了人对前殿重兵把守,殿中人员吃住皆在其中,令他们不可随意进出,以免泄了机密。
待刘进道前殿之后,众人已经等待很久了。
看到刘进前来,众人纷纷起身。
刘进并未落座,丞相桑弘羊领着众人参拜刘进道:“吾等拜见陛下。”
刘进微微颔首道:“且起且坐。”
待众人起身,刘进坐下在,众人方才坐下。
目视着众人,刘进道:“此自孝廉、茂才后,我大汉第一次行科举取才。
故意义重大,诸卿当秉承公心阅卷。
好了,闲话不多说,诸位且阅卷吧。”
“唯。”众人应道,纷纷开始忙碌的阅卷起来。
在众人阅卷的同时,刘进也安排人将部分试卷放置到他的桌面上来,他也想看看入围的这些人水平怎么样。
“《公羊传》有云‘天子嫁女子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今则郡国并行、天下归一。非刘姓不可分封,故和亲之策唯有乌孙、匈奴、月氏等,皆蛮夷也……
故与蛮夷之和亲如送女入狼口,臣以为不可取。”
“据臣所知,昔日高帝罢平城归,韩王信亡入胡。当是时,冒顿为单于,兵强,控弦三十万,数苦北边。上患之,问刘敬。
敬对曰:“陛下诚能以适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彼知汉适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代单于。何者?贪汉重币。陛下以岁时汉所馀彼所鲜数问遗,因使辩士风谕以礼节。冒顿在,固为子婿;死,则外孙为单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兵可无战以渐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长公主,而令宗室及後宫诈称公主,彼亦知,不肯贵近,无益也。
后遣宗室女入匈奴。
此为我大汉和亲之始,又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入和亲乌孙……
故和亲之策,教化蛮夷,宣扬德礼,臣以为当用之。”
……
刘进看着一个个引经据典的文章,有觉得和亲是好政策的,也有的觉得和亲对大汉来说乃是耻辱的。
各个角度说理,临刘进大开眼界。
刘进一边看着一边心中感叹着:“能从整个大汉众多人中脱颖而出,水平没有一个很差的。”
刘进仔细的看着,但是却并未阅卷。
而丞相桑弘羊带着御史大夫赵过、奉常张贺、光禄勋马通、宗正刘德、大司农霍光、少府刘德、皇家科学院掌院史高等八个人则是认认真真的伏案阅卷,并按照规则各加“○”、“△”、“\\”、“1”、“x”五种记号。
从丞相桑弘羊开始,众人将全部试卷批阅了一遍。
而刘进在看完几十分中学子对和亲的看法之后,终于对和亲的偏见有所改变,尤其是刘进又思考了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在乌孙,匈奴阏氏在楼兰等众多案例之后。
刘进反复斟酌思考,总体来说,和亲之策从长远来看,确实是利大于弊的。
而刘进也思索了一下,和亲所带给人的那种“屈辱感”、“耻辱感”,大多数情况之下,乃是作为一种天朝上国的妥协的“耻辱感”,或者说的更难听一些,很多时候,大汉都不以为匈奴等国的人为人,而是视为野兽、禽兽、牲畜。
和野兽、禽兽、牲畜等,不被看待为人的存在进行婚配,又怎么能不令人感觉到屈辱感”、“耻辱感”呢?
刘进反思了一下,此前看待和亲从来未曾从政治角度考虑过,或者说将匈奴等国作为一个政治实体,从客观不带偏见的角度看待和亲这种政策。
再从实际角度来说,不仅仅大汉在和亲,匈奴也在和亲。
如乌孙国、除大汉和亲外,尚有匈奴公主嫁给乌孙昆弥,若大汉不行和亲,而匈奴行和亲,定然乌孙便渐渐倒向匈奴。
和匈奴的战争是各个方位的战争,其中自然也包括对邻国的争取,若不行和亲之策,在对邻国战争争取这条战线之上就直接被放弃掉了,殊为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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