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被他吻的几欲窒息,才轻轻推开他,“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诈死,皇上和皇贵妃可是知道?”
赵昶把她拥进怀里,两人就在山拗子里窝着,满天的星斗璀璨,都不及赵昶眼中的光芒炫目,“父皇和母妃自然知道,若不然,母妃在‘凤离宫’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苏鲤一下子瞪大眼,“你的意思,皇贵妃的身份是她自己故意透露出去的?为了什么?”
赵昶一下子沉下脸,“为了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南宫肃。”
苏鲤不能置信,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就让皇贵妃独自去面对南宫肃?故意让她被凤惊鸣和南宫戬掳走,你可知,她是报了必死的决心的。”
赵昶颔首,“母妃的确是想与南宫肃同归于尽,哪怕被辱,身败名裂,也想着铲除南宫肃,还中宁万世太平。”
苏鲤惊讶不已,“那皇上能同意吗?这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吗?”
赵昶眼眸沉沉,“父皇自然不同意,母妃筹划这一切一直瞒着他。可当父皇通晓时,早已经晚了。母妃和阿熠已经被掳出京城......
母妃在‘凤离宫’给父皇和我都留了书信,说明自己的去向和决心,父皇当时就急得呕血,而我只能金蝉脱壳,利用南宫戬,诈死从暗道逃出承俊亲王府,暗中保护母妃南下。”
苏鲤摸了把脸,“也就是说,你一直在暗中护着皇贵妃,也知道我也在追寻她。而在在东篱驿馆,你就已经发现我与皇贵妃调换了对吗?你却一直没出现,看着我因为你的死一路伤心绝望,你竟能忍到现在。”
苏鲤说完,狠狠地捶向他。
赵昶双眸深沉如海,身子一动不动,任由苏鲤捶他。
半晌,他眼眸一柔,轻轻抓住苏鲤的手,“阿鲤,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劝动母妃让她改变主意,与你交换身份。我本来想在东篱驿馆就与你相见,可是却有另一件事阻碍了我。”
苏鲤问,“什么事比皇贵妃和我还重要?”
赵昶深叹一声,“其实在东篱驿馆我就暗中与孟云天联系上了,知道你与母妃调换身份,她随连骐安全回京城,我就只身去了南疆大营。我得到消息,南宫扶苏在来中宁前,就已经调集了二十万大军秘密驻扎在边境……”
苏鲤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想得到南宫肃手里的兵符吗?没兵符,他如何调兵?”
赵昶眼眸复杂,摇摇头,“南宫扶苏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他暗中继承了皇位,满天过海调兵遣将,却造成假象,让南宫肃误以为他是冲着他的兵符来的。其实,南宫扶苏来中宁的目地根本不是他。”
苏鲤一听,心中突然豁然开朗,哥哥来中宁,难不成是为了她与阿熠?
她抿抿嘴,不敢把心中的想法告诉赵昶。
赵昶接着道,“不管南宫扶苏陈兵边境的目的,是为阻止南宫肃回南祥,还是想对中宁另有图谋,我都必须火速赶到南疆大营布署。南宫扶苏心机深沉,比南宫肃更加难缠,我不得不防。”
苏鲤皱着眉头,事实若真如赵昶所说,她也弄不明白,她哥哥陈兵边境究竟是何意?若为了她与阿熠,根本就没必要。若为南宫肃,也太小题大作。
难不成哥哥也是野心勃勃,想对中宁再起兵戈吗?
“二十万兵马,是南宫扶苏所能调动的最多兵力,其他的兵力,都掌握在南宫肃的手里。所以,若想得到他手中虎符,南宫肃的条件,就是要他把我母妃从京城带出来交给他。”
“既然南宫肃已失了民心,他怎会轻易交出手中兵权?这样岂不是再无依仗。”
“这些兵将随他戎马半生,早已厌倦战争。而且南宫戬暴虐无常,做事不讲情面,这些将士早就寒了心。恐怕暗中早就投靠了南宫扶苏。表面上南宫扶苏是为虎符而来,恐怕他真正的目地远不如此。”
苏鲤抿着嘴,不说话了。
其中奥妙,她心知肚明。若是之前还不确定,如今却能肯定,他的哥哥怕真是为她和阿熠而来。
陈兵二十万,或许就怕赵昶不放他们,所以想着强夺罢了。
如今赵昶明面上已‘死’,怕是哥哥再无忌惮了吧!
苏鲤有些忧心重重。
她的哥哥和赵昶,她谁都不愿伤害。
苏鲤有些沉默,“既然南宫肃几欲被架空,他此番来中宁,怕是真的想借皇贵妃的身份,再入西羽,想得到西羽女皇的相助,重新夺回南祥的皇权。”
赵昶脸色沉郁,明明有着后怕,“若母妃真落到他手里,又死不了,必受尽屈辱。中宁和西羽也将会掀起风雨。所幸,你把母妃换回来了。阿鲤,谢谢你。”
望着赵昶真挚又害怕的眸子,苏鲤知道,若是她出事,他心里定然更加不好受。
苏鲤别过脸,“你一路跟随皇贵妃南下,就没有再劝劝她吗?落到南宫肃手里是什么下场,她不会没想过吧?”
赵昶深深一叹,“母妃十指指甲里都藏着剧毒,若是南宫肃敢动她,必会中毒而亡。二十多年了,母妃一直愧对父皇,她也是想替父皇永远解决掉这个麻烦,让中宁和南祥的百姓不必再经受战争。即便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我根本劝不动她。”
“皇上对皇贵妃情极深种,若是皇贵妃真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与南宫肃同归于尽,天下不知又该掀起怎样的流言?到时候皇上岂能独活?”
“或许母妃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答应与你调换的。她极看重你,你的话她听,我和父皇的话,她根本不入耳。”
苏鲤瞟着他,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说话。”
赵昶抿着嘴一笑,“以后我和阿熠都听你的。”
说到阿熠,苏鲤心沉了沉,“阿熠还在南宫扶苏手里,希望孟大哥能将他救出来。”
“只要南宫扶苏还在云锦城,就绝逃不出孟云天的掌心,他不敢动阿熠的,因为南祥承不起这样的后果。”
苏鲤明白他的意思,若是阿熠真出事了,她绝不怀疑他会带铁骑踏平整个南祥国。如今南祥国库空虚,民声怨道,已经不堪重负。
她哥哥即使陈兵二十万,也绝不会再与中宁起兵戈的。
苏鲤又问他,“如今你追到了这里,意欲何为?要如何阻止南宫肃?”
赵昶懒洋洋的,“不需要我阻止,南宫戬早已闻讯而来,他并不希望南宫肃得到这批宝藏。南宫戬明显是向着南宫扶苏的。”
苏鲤微微低下头,“你怎知南宫戬跟来了?”
赵昶意味地盯着苏鲤一笑,“南宫戬从‘明月楼’逃脱,并不是因为害怕孟云天会加害他,而是他得到消息,南宫肃要去平度山寻宝。他也动了心思,想分一杯羹。”
苏鲤叹息一声,“难道你就不是心动?”
“我心动什么?石婆婆早已将宝藏交于你,你是我妻子,你拥有,不等于我拥有?别人挖咱家的宝,你会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我跟来,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苏鲤闻言怒上心头,伸手就直接掐住赵昶腰间软肉,“你倒会算计,谁是你妻子?你八抬大轿名媒正娶的可不是我。”
赵昶闻言歉意地低下头,“如今凤惊鸣已经恢复了身份,你不会赖账不承认自己就是凤轻隐吧?阿鲤,咱不待这样的,你不能总以失忆为由,整日让我和阿熠战战兢兢,你什么时候能承认我们与你的关系?”
苏鲤松了手,把脸一转,“我为什么要承认?我的记忆只有苏鲤,便只是苏鲤,你要娶凤轻隐,可与我无关。”
赵昶一愕,“这么说,待此间事了,你是不会与我回承俊亲王府做王妃了?”
苏鲤一嗤,“你还有王府吗?早被烧成了灰烬。”
赵昶一愣,“那我与阿熠随你去‘凤离宫’也好,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总归父皇和母妃心里是亮堂的,他们定会为我和阿熠做主。”
苏鲤一听,抬腿就踢了他一脚,“想赖上我,没门!”
赵昶摸摸鼻子,“除非你不要阿熠,否则,必须带上我。”
苏鲤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其实自从知道他还活着,她的心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以后,谁又能把他们分开?
“轰隆隆……”
苏鲤和赵昶窝在山拗子里睡着了,天亮时,猛地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两人都被震醒。急忙扒在拗边向外看,见南宫肃竟然在用炸药在炸瀑布边的山洞。
苏鲤急了,立马要蹿过去。
赵昶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她,“先别着急,即便南宫肃用炸药也炸不出宝藏,‘蛇母族’人用性命积攒的财富,不会轻易让人找到。”
“可他这样胡乱炸,终不是办法。难道要让他把整个平度山都炸平吗?”
赵昶拖着苏鲤又窝回拗里,“这声音,应该能把南宫戬引来了。”
苏鲤闻言,被气的愣愣地瞪着他。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南宫戬就站在了平度山的山头上。
他的身后,跟着青一色的‘烈焰卫’。
“义父,别枉费心机了,跟我回南祥。我会向皇上为你求情,从此你只要安守本分,便无性命之忧。儿子为你养老送终。”
南宫肃站在谷底仰首看着南宫亚,眼眸中喷着火。
“阿戬,义父若争得那个位置,将来还不都是你的。没想,你暗中竟相助南宫扶苏,如今那小子从我手中骗的了半块虎符,你以为他还能容得下你?”
南宫戬垂下眼睑,“义父,当年你把皇位拱手相让,如今就别再后悔了。你蹉跎半生,便收敛着心性,安享晚年吧!皇上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歹毒,他定能原谅你。”
“呸!”南宫肃面目狰狞地朝着南宫戬啐了一口,“阿戬,你一直被南宫扶苏蒙蔽了,在他没有得到半块虎符前,就已经陈兵二十万在边境,咱父子俩恐怕谁也回不去了。若不放手一搏,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南宫戬眉心一皱,似是没想到南宫扶苏没有虎符也能调兵遣将。
“你我父子领兵几十年,皇上没有虎符,根本调不动兵马。此事不一定为真!”
南宫肃冷哼一声,“阿戬,你太相信南宫扶苏了,也太小看他!他心机之深,十个你也不一定抵得上他一个。如今义父若得了这宝藏,定能东山再起,有你相助,义父重返南祥必得权柄。阿戬,南祥的天下,本该就是咱父子俩的。”
南宫戬沉默着,半晌才低低地道,“义父,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南祥的权柄,如今你该看清形势,再执迷不悟,便不会有回头路。”
南宫肃很不耐烦,“废话少说,阿戬,你如今来,是为阻止义父的?还是助义父一臂之力的,你自己选吧!”
南宫肃说着,继续吩咐人炸山。
苏鲤转头就瞧见了二殿下赵励和星逸,他俩躲在一边,脸色极复杂地瞅着南宫肃和南宫戬,仿若根本不知南宫肃在南祥已经众叛亲离。
瞧他们的脸色,似是后悔了。
苏鲤碰碰赵昶,“瞧,那棵酸枣树下是谁?”
赵昶抬了抬眼皮,“二哥总是急功近利,如今又押错宝了。他再这样下去,必毁了自己。”
苏鲤看向赵昶,“听说你‘死’后,皇后为四皇子绸缪,把你的兵权要过去给了四皇子,对皇上说要历练他。如今你怎么看?”
赵昶抿了抿唇,“四皇弟深藏不露,或许真有能力带领那些兵将也未可知?”
苏鲤又踢了他一脚,“说实话。”
赵昶立马改口,“父皇也是想试探一下皇后和四皇弟的野心,把兵权交给他,他又指挥不动,交与不交都无所谓。”
苏鲤一怔,想了想又道,“看来二殿下此番勾上南宫肃,想必也是被刺激得很了。皇上对他一直若即若离,态度不明朗,让他心里一直忐忑。原本秦相借着皇贵妃之事,想为他再争一争,没想,却便宜了四皇子。”
赵昶也是重重一叹,“父皇的心思吧……唉!”
苏鲤瞅着他,“皇上和太子的心思,你心知肚明。赵昶,你为何一直逃避?不愿去触碰那个位置。”
赵昶眉一皱,认真看向苏鲤,“太子哥哥自小被封为太子,他才是皇位正统。之前他有眼疾,不适政。如今他的病已被你用药物基本治好,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再动那个心思。
我之所以一直躲避,就因为我看得明白,我们四兄弟当中,没有比太子哥哥更适合做皇帝的了。
他有仁心,善心,雄心。为中宁天下百姓计,我必须义无反顾地支持他,我的心思从来都没有改变过。阿鲤,你不会也想让我与太子哥哥争吧?”
苏鲤轻嗤一声,“谁稀罕你坐那个位置,我已经是凤女王身份,与皇族共享天下,还需要你锦上添花吗?”
赵昶闻言立马就笑了,“这么说,你是承认我是你夫婿的身份了?你是凤女王,我做上门女婿也是极乐意的。反正承俊王府也烧了,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就住‘凤离宫’,天下事交给太子哥哥,咱们只管过咱们的小日子就好。”
苏鲤鄙夷地瞪着他,“你的算盘打得真好!”
赵昶笑歪了嘴,“我的算盘一向打得好,怎么,你现在才发现?”
苏鲤立马嫌弃地别过脸,不过唇角却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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