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赫连骥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的周围竟然全是承俊亲王妃的‘凤羽卫’,他的亲卫竟然已经被屠杀殆尽。赫连骥心中腾起一股骇然,原本凌利的枪法蓦地变得有点凌乱。
他虚晃一枪,回眸望去,见裴俊羽象割韭菜一般正屠杀他的士兵,他心中一痛,大吼一声,回身就想突破‘凤羽卫’的包围刺杀裴俊羽。
苏鲤瞅准机会,她怎能让他轻易逃脱?手中银龙以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刺向赫连骥。赫连骥心神大乱,手中长枪更加绝情,围杀他的‘凤羽卫’一时受伤不少。
苏鲤轻喝一声,“‘凤羽卫’摆阵。”
‘凤羽卫’迅速变动位置,将在‘凤离宫’演练的阵法施展出来,赫连骥竟一时无法突破。他心中不由焦急,仰首就是一阵长啸。
北辰将士听到赫连骥的啸声,立马疯狂地朝这边冲杀过来,裴俊羽一时没能顶住,竟让一纵北辰士兵突破重围杀过来。
此时,金川河的方向突然火光冲天,瞧那个方向似乎正是赫连骥的营地。
“殿下不好了,是咱们的营地!”有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冲杀过来,焦急地向着赫连骥大叫。
苏鲤也瞧见了火光,知道赵澜得手了。
赫连骥扭头一看那个方向,脸色立马血色全无,若是有人趁机烧了他们的粮草……
“收兵,回营!”
赫连骥一声大吼,长枪一出,挥出一个绝技,霸道无边。
苏鲤只得飘身离开,赫连骥趁机折身而逃。
苏鲤凌厉地持剑站着,她目光沉冷地瞧着赫连骥带着人疯狂地杀出一条血路,苏鲤冲星辰一声,“星辰,告诉裴四将军,杀到虎王山即返。”
“是。”星辰领命而去。
苏鲤却身子一弯,一手立马扶在了腹中。她的裙下,脚边,一股血水沽沽而出。
“王妃!”旁边的‘凤羽卫’一看到苏鲤裙下的血色,立马惊叫一声都围上来。苏鲤苍白着脸色,虚弱地道,“快扶我进关。”
一场戮战,苏鲤果然动了胎气。
老北定王急得在议事厅焦躁地走来走去,他简直后悔莫及,当时怎么就没能拦住王妃!如今承俊亲王已战死,王妃怀有身子,若是让皇上知道他让王妃亲自上战场,不扒了他的老皮才怪呢!
议事厅内一纵北定王府的将领们都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谁都知道,若是王妃和孩子有个好歹,他们即便立了军功,皇上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天下百姓更不会放过他们!
这个孩子可是承俊亲王的遗孤啊!
裴俊羽直接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他真恨自己不是赫连骥的对手,若不然,何需王妃亲自上战场救他?他真是无用!
裴俊羽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脑袋,突然站起来,“爷爷,军中吴大夫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去关内再去找更好的大夫来?王妃和孩子可不能出事啊!”
老北定王如今也是六神无主,他琢磨着正要说话,满头冷汗的吴大夫终于从后堂走了出来。众人一看,立马围上去,老北定王更是一把抓住他,“怎样了?王妃和孩子可是无恙?”
吴大夫瞅了瞅王爷抓着自己手,那力道简直要给他抓折了,他痛的甩了甩手,“王爷,王妃只是动了胎气,老夫幸不辱命,孩子保住了。”
众人一听立马都松了口气。
老北定王哈哈两声,放开吴大夫,赶紧吩咐裴俊羽,“赶紧的,吩咐后厨,给王妃炖只老母鸡补补身子,再弄些参汤。总之,只要霸桥关内有的好东西,全部给王妃炖上。”
众人立马有点哭笑不得,不过王妃无事,他们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裴俊羽轻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去。
此时,有侍卫过来禀报,“王爷,关内又来了一批人,象是云锦城来的。有个半大小子,直接嚷着要见王妃。”
“云锦城?”老北定王捋着胡子想了想,“可有说是什么人?”
侍卫摇摇头,“那个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说自己姓孟……”
“难不成是云锦商会孟家的儿郎?快让他进来。”
侍卫折身而去,不一会,一身桀骜的孟惊天就走了进来,愣头愣脑的,瞧着老北定王,见他是里面年龄最大的。草草地行了个礼,直接道,“我要见苏姐姐。”
老北定王眼睛上下审视着孟惊天,见他愣头愣脑,却满身的威武之气。他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又伸手捏捏他强劲有力的肩头,两眼放光地道,“嘿,小子,你可真壮实!你可是孟成儒家小公子?”
孟惊天被老北定王瞧着心里本就发毛,见他又要伸手捏他,他立马跳开三步,缩着肩头,满身鸡毛疙瘩地道,“我叫孟惊天,你别捏我!”
老北定王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你父亲当年走商,与我北定王府有些渊源,如今你该叫我一声爷爷……”
孟惊天此番是偷跑出来的,见老北定王认识他爹,他立马心虚了,“爷爷,你可不能告诉我爹我来了霸桥关,否则,他定是又要把我关起来。”
老北定王一听,立马就明白了,“赶情你是偷跑出来的!”
当初苏鲤和赵昶去救皇贵妃,就把青云姑姑和孟惊天都留在了云锦。如今孟惊天定然是听到苏鲤来了霸桥关,自己偷跑出来的。
孟惊天伸长着脖子东瞅西看,“苏姐姐呢?她不是来了霸桥关了吗?我要帮她守关,打仗!”
老北定王一听眼中突然酸涩,他看出来的,这个孩子还未成年,单纯至极。
“小公子要找的可是王妃?”老北定王温言问道。
孟惊天点点头,“我叫她苏姐姐。”
老北定王也不细问,直接转身就朝内院走,“走,爷爷带你去见人。”
“爷爷,”孟惊天突然在后面喊住他,老北定王回头,就看到孟惊天有点不好意思地朝门外看了看,“我的小伙伴们日夜赶路,都饿了。你能不能先给他们弄点吃的?”
老北定王闻言朝门外看了看,见都是一群和他一般大小的半大少年,他顿时心生怜惜,直接朝旁边的将领挥手,“赶紧带他们去用饭,吩咐后厨,宰只羊,让他们都吃饱。”
“是,王爷。”那名将领笑着带着少年们去用饭。
老北定王回过头,见孟惊天紧了紧自己的腰带,他试探着问,“要不,你先随他们去用饭?吃饱了,爷爷再带你去见王妃。”
没想孟惊天却摇摇头,“阿霑哥哥战死了,苏姐姐定然很伤心,我想先见见她。”
老北定王眼眸一深,叹息一声,直接转身在前面带路。
孟惊天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到了内院,守在外面的星辰一看到孟惊天,竟然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星辰姐姐,苏姐姐呢?”孟惊天一步跨到星辰面前,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瞧。
星辰直接皱眉头,“三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孟惊天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能过来?霸桥关在打仗,我是来助苏姐姐一臂之力的。告诉你,我娘也来了,她们追不上我,我便先到了。”
星辰一听,立马瞪大眼,“青云姑姑怎么也来了?那你爹肯放人?”
当初苏鲤把青云姑姑留在云锦,三少爷就与青云相认了。娘儿俩在云锦相处的相当融洽。星辰很明白,以孟大会长的脾性,他绝不会让青云姑姑再离开云锦的。
果然,只见孟惊天鬼鬼地一笑,“我娘把我爹灌醉了,然后我们瞒着我二哥就跑出来了。”
星辰一听,立马翻了个白眼。
“青云姑姑是不是把云锦城的‘凤羽卫’都带来了?”
孟惊天点头,“我娘不仅带来了‘凤羽卫’,我还把我的小伙伴都带来了,他们在云锦都是护城军,个个都很厉害的。”
星辰顿时无语,就是一群瞎闹的孩子!
星辰此时才对着老北定王施了个礼,“王爷,这是云锦孟家的三公子,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让王爷费心了。”
老北定王颔首,“既然你们都相熟,便是最好。我看出来了,这个孩子朴实厚道,是个难得的练武之才,将来必是一员猛将。”
星辰眼里有小小的骄傲,“王爷有所不知,他可是天生神力,之前在京城,承俊亲王就特意把他放在‘翼龙卫’里历练,结果,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
星辰说着便说不下去了,如今三万‘翼龙卫’都随殿下战死,还有墨五……
她随王妃去了虎王山,整个虎王山血迹斑斑,连一具尸首都找不到了。虎王山之战后,老北定王令将士们打扫战场,就把‘翼龙卫’的尸首都埋在了一起。
提起赵昶,老北定王心中也难受至极,如今把孟惊天送到,他叹息一声,关切地往屋里看了看,“王妃如今可不敢再妄动,还请星辰姑娘好生照顾着,劝劝王妃,即便霸桥关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她上战场。”
老北定王说完,背着手转身就走。
苏鲤倚在床头,外面星辰与老北定王的话她都听到了。如今提起赵昶,每个人心里都象被刀子割一般,她也微微湿了眼眶。
苏鲤双手紧紧抓着腹部,她来霸桥关,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在与不在,她只想为赵昶报仇!可今日她动了胎气,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就心疼起这个孩子。
既然他已在自己腹中,就有活着的权利。
“星辰,外面冷,让三少爷进来吧!”
星辰在外面应一声,直接牵着孟惊天就进了屋。
孟惊天看到苏鲤倚在床上,脸色苍白至极,完全不似在京城的丰润,他一下子低下头,慢慢地走到苏鲤的床前,嚅嚅地道,“苏姐姐,你还在为霑哥哥伤心吗?你放心,我会为他报仇!我有的是力气,我上战场,一定把杀他的人都宰了。”
苏鲤眼圈一红,急忙深吸一口气,语气很恶劣,“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还把你娘也拐出来了,你知道你爹会有多着急吗?若是你大哥和二哥知道你敢这么胡来,肯定会扒了你的皮!”
孟惊天一下子缩了肩头,脸上有些怕怕,“这可不是我的错,是我娘担心你,也想来霸桥关。是她出的主意,把我爹灌醉,我们偷溜出来。她给我爹和我二哥都留了书信,他们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苏鲤一听顿时无语,这个臭小子,就这么轻易把他娘给卖了。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把你娘撇在后面,自己先跑来霸桥关,肚子是不是饿了?”
孟惊天连连点头,“我们日夜兼程,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苏鲤连忙看向星辰,“星辰,去后厨端些饭菜过来。”
“好。”星辰看了孟惊天一眼,慎重叮嘱,“你可不要胡来啊!你苏姐姐如今受了些风寒,经不得吓,你说话也得小点声。”
苏鲤用眼剜着星辰,“你快点去后厨端饭,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怕吓!”
星辰警告地瞪了孟惊天一眼,才转身出去。
孟惊天立马一屁股坐在苏鲤的床边,瞪着大眼,“苏姐姐,你生病了?”
苏鲤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了。如今霸桥关在打仗,惊天,你真得不怕吗?”
孟惊天摇头,“不怕!我二哥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如今霑哥哥被人杀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我不怕杀人。”
苏鲤想着一身阴鸷之气的孟二公子,觉得他绝对能说出这样的话。
如今霸桥关确实需要三少爷这样的猛将,只是,他还是个孩子……
不一会,星辰端着饭菜走进来,孟惊天立马站起来就扑向那些热乎乎的饭菜,“慢点吃,别噎着。”星辰叮嘱一声,就走向苏鲤。
“王妃,方才后山的侍卫来报,魏似勋逃了……”
苏鲤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被我猜中了,他就已经不能再装下去了。不逃,我还真不好处置他了。如此也好,他背后的人也该现身了。让我们的人密切关切南宫戬,我想,魏似勋一定会先去找他。”
“是。”星辰领命离去。
刚出了屋子,就看到赵澜站在黑漆漆的柱子旁一动不动,见星辰出来,他轻声问,“星辰,我三嫂怎么样了?”
星辰一看是他,立马领悟到,他完成了苏鲤交给他的任务,“王妃只是动了胎气,孩子无恙。四殿下可是烧了赫连骥的粮草?”
赵澜点头,“幸不辰命!”
星辰却眉头一皱,闻到他身上一股血腥气,立马道,“四殿下可是受伤了?”
赵澜急忙把身子往黑暗处又隐了隐,“无妨,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小澜,你进来。”
此时,苏鲤早听到了赵澜的声音,急忙在屋里唤他。
今晚,苏鲤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让他与一些江湖人趁着赫连骥偷袭,溜进他的驻地大营,火烧他的粮草。虽然赫连骥带着十万人过来,可他的营地至少还有二十万人,他若想准确找到他的粮仓并放火烧尽,怕并不容易。
赵澜一听苏鲤的声音,心里猛地一跳,“三嫂不必担心,我并未受伤。你好好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说完,赵澜根本不再听苏鲤说什么,直接逃一般地往外走。
星辰低下头,看到四殿下方才站立的柱子前,正汪着一滩血水。她眉心立马皱紧,折身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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