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闻言直接用脚挑起裴俊羽的枪,二话不说,直接攻向南宫戬。
南宫戬眼中的火光立马散去,他站着纹丝不动,直到苏鲤的长枪狠狠地刺在他的肩头,他才凄惨地一笑,“小鲤,只要我死了,你心中的仇恨是不是就能散了?”
苏鲤保持着狠狠刺他的状态,神态异常平静,“不能,我要亲自灭了南祥国替阿霑报仇!”
南宫戬伸手抓住苏鲤刺他的枪头,神情悲悯,“小鲤,我现在才明白,前世你为何要参加维和部队了?!失去了最心爱的人,活着如同死去……”
苏鲤闻言眉梢一挑,目光依旧沉冷地瞪着南宫戬。
南宫戬目光温柔地看着苏鲤,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小鲤,若是我说,在你生日那天,我与你表姐的订婚宴真的是假的,你能相信吗?”
苏鲤不为所动,“我给了你时间解释,可你始终保持沉默。”
南宫戬有点虚弱地摇着头,“那次的任务失败了,我无法解释,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性质需要保密,任务没完成前,我一句话都不能说。我原本以为,只要任务结束,我向你求婚,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可惜,我没能等到那一日。”
一想起苏鲤是被炮弹焚身碎骨而死,他的心都象被刀子割般锐痛。所有的人都伤心不已,却始终不明白,她为何要去维和部队?虽然做为军人,去参加维和义不容迟,可那一次却并没有她。
苏鲤心里没起任何的波澜,“但这也不是你杀阿霑的理由,既然你已经体会到了爱不得的痛苦,就该知道,阿霑,是与我的命牵在一起的。前世错过,今生也错过,你已有过扶玉公主,还有我姐姐,当该知足!”
南宫戬脸上浮现恨意,“可我不甘心!小鲤,你本该是我的,前世我们错过了,今生又能相遇,你就应该和我和你哥哥在一起。自从知道你是小鲤,我心中就再容不下任何人。”
苏鲤有点好笑,“容不下任何人?即便你知道我是苏鲤又怎样?凤凰台,扶玉公主的毒是你解的吧?平度山,我姐姐去找你,你不是也来者不拒?你不是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你只是嫉妒阿霑!得不到的,宁可毁去,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南宫戬慢慢地低下头,嘴里低喃着,“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说完,他的身子主动往前一送,苏鲤手中的长枪又更深地刺进他体内,苏鲤眉心一皱。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南宫戬,“既然我哥哥已经是南祥皇,你与他一起治理国家安分守已不好吗?为何,要与赫连骥联军攻打中宁?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南宫戬闻言抬起头,嘴角一笑,眼中的柔情不象是假的,“我若说,也是为了你,你能相信吗?”
苏鲤真不想再同他耗下去了,直接把长枪一拔,南宫戬嘴里猛地又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晃着,他急忙用长枪抵在地上阻止自己倒下去。
苏鲤背过身,“只要你投降,并保证以后绝不再侵犯中宁,我便放你走。”
南宫戬摇头,“我不走,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虛情假意!”
苏鲤环顾着整个战场,声音悲悯而苍凉,“为了你的私心,你竟让南祥二十万人埋骨在此,你与心何忍?哪个男儿不是父母生养?哪个男儿没有自己心爱的女子?南宫戬,此生不管你做什么,你的自私永远比不上阿霑的心怀天下。此生,不管是真正的凤轻隐还是我苏鲤,我们都不后悔爱上他!”
苏鲤说完,把长枪往地上一扔,抬脚就走,“你若想死便死吧!我苏鲤与你再无瓜葛!永生永世都不想再有瓜葛!”
南宫戬望着苏鲤绝然的背影,眼中慢慢被泪水淹没,他此刻才真正感到后悔,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真得让人生不如死!
“啊……”他仰天一阵嘶吼,其声之悲,其声之绝望,让战场上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老北定王望着绝望中的南宫戬,手中的长枪竟然再刺不下去。
他扭头又看向苏鲤,只见她一袭白裙,倾绝孤寂,似乎生无可恋,随时都要离去。
老北定王戎马一生,从来没感到如此悲凉的战场。
战鼓‘咚咚’不绝于耳,早就计划好的,阵法随着战鼓声又变,苏鲤知道如果再耗下去,南宫戬必死无疑。
她狠狠闭了闭眼,紧蹙着眉心,心中复杂至极。
阵门打开,中宁四面的将士疯狂涌向南宫戬……
“阿隐,赵昶没有死……你放过阿戬!”
突然,凤惊鸣的声音焦急传来,苏鲤猛地睁开眼。她倏地转过身,就看到凤惊鸣骑着一匹快马正冲向阵中,她站在当地没有动。
凤惊鸣看到南宫戬被四面围攻,急得又朝着苏鲤大叫,“阿隐,赵昶就在南祥的帅帐中,你不信,可派人去查看。你不能杀了阿戬,我不能没有他!”
苏鲤突然一声轻啸,身后战鼓又响,围攻南宫戬的士兵一下子后退。苏鲤看到南宫戬浑身是血,手中长枪抵在地上,他的整个身子都挂在上面,目光遥遥地看着苏鲤。
苏鲤转身就跑向南宫戬。
北定王府的将士还要围上去,却被老北定王止住,“王爷,此时击杀南宫戬是最好的时机。”
老北定王摇头,“王妃已下了止战令,不可违抗!”
“可是,四公子……”
老北定王态度很坚决,“王妃是主帅,身为将士,惟命是从。俊羽也是军人,为国家而死,是他的荣耀!一切听王妃调遣。”
“是。”北定王府的将士拱手一揖,急忙后退。
苏鲤站在南宫戬面前,气息不稳,“她说的可是真的?”
南宫戬嘴里又喷出血,显然已经说不成话,“真……的又如何?不是真的……又如何?”
苏鲤猛地抬手掐住他下巴,南宫戬被迫张口,苏鲤另一只手捏碎的药丸直接塞他嘴里,“那我便暂且留下你的命!”
南宫戬吞下药丸,咳嗽地惨笑一声,“小鲤,你对我已经起了杀心,留与不留,没有区别。”
“有区别,若是阿霑真的活着,今生你便能好死一些!否则,定让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南宫戬望着苏鲤的目光依旧很柔,“万箭穿心甚好!死了心就不痛了。小鲤,当初你看到我与你表姐订婚时候的心情,我现在都体会到了。”
南宫戬望着苏鲤惨笑两声,“果真是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苏鲤轻哼一声,直接别过眼,抬首看向远远奔来的凤惊鸣。
此时两方的将士都停止的作战,可手中的兵器都对准了对方时刻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凤惊鸣骑马跑到苏鲤面前,喘息着跳下马,从袖中抽出一白绢递给苏鲤,“承俊亲王的血书,他说,你看过自会停战。”
苏鲤接过血书,心中竟然汹涌澎湃一般,她迅速地打开,一望到上面的字,她猛地提着裙子就跨上凤惊鸣的马,扯过缰绳就急疾往南祥军的营帐中跑。
南宫戬绝望地闭了闭眼!
凤惊鸣一把扶住他,眼中含泪,“你这又是何苦!”
南宫戬眼眸通红,听着凤惊鸣的话,直接把头转向一边。
他不甘心!他太不甘心了!
历经两世,他还是错过了小鲤!
青云姑姑和星辰对视一眼,两人立马抬脚就尾追在苏鲤马后,‘凤羽卫’毫不迟疑,迅速做出一致的动作,都护卫在苏鲤身后。
苏鲤根本没想过是不是有诈,一口气跑到南祥的营帐。她抬头四顾,看到帅帐,直接就奔过去。还未跑到帅帐,就看到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从帅帐中出来向着营口走去。
苏鲤一看到中间那个人,泪水立马夺眶而出,她跳下马大喊,“阿霑……”
赵昶是被墨五和其他几个幸存的‘翼龙卫’搀扶着的,他受伤极重,一直昏迷不醒,今日醒来,才知道苏鲤摆下‘八卦阵’要击杀南宫戬。他急忙令人找到凤惊鸣,把血书交给她,让她赶紧去救南宫戬。
赵昶看到苏鲤,急忙把墨五和搀着他的‘翼龙卫’一手推开,蹒跚着走向苏鲤。
苏鲤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阿霑,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赵昶眼中也满满都是泪,他抱着苏鲤,努力站直身子,可他受伤太重了,摇晃了几下,终于受不住,抱着苏鲤就倒在了地上。
苏鲤一下子爬起来,“阿霑,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赵昶躺在地上笑的极美,“不怕,死不了,阿鲤回家再看吧!”
苏鲤抬头就看向墨五,“到底伤哪儿了?”
墨五指指心口,“一直昏迷,高热不止,几度都快挺不下去,今日才刚醒来……”
青云姑姑和星辰也跑过来,星辰一看到墨五,身子一僵,眼中的泪水立马落下来。
墨五看到她,直接走到星辰身前,他有点手足无措,笨拙地伸出手给星辰擦掉泪水,“莫哭,还活着。”
星辰一把打掉他的手,半侧过身,“谁会担心你,死便死了。”
墨五抿着唇,突然伸出手从后面一把就抱住了星辰,“我会向王妃求亲的……”
星辰第一次被男人抱,身子僵硬的不行,她扭了扭身,“谁稀罕你提亲……”
墨五突然倒吸一口气,星辰急忙转过身,“怎么了?身上可是有伤?”
墨五点点头,“九死一生,幸好还活着。”
星辰伸出拳头就想捶他,可终究没捶下去,她眼眸通红,“活着就好,这些日子,王妃生不如死,我也亦然……这次来霸桥关,我们都没打算再活着回去。”
墨五一听,心中触动极深,又紧紧把星辰抱在怀里。
南宫戬几乎是被凤惊鸣搀扶着走进南祥营地的,他身子的全部重量几乎都压在凤惊鸣身上,凤惊鸣硬咬着牙将他拖进营地。
苏鲤此时已将赵昶安顿在帅帐,为他彻底检查了伤口后,才放心下来。
看到南宫戬,苏鲤丢下赵昶就迎上来,“姐姐,快把他放进帅帐,他受伤太重,需要马上手术。”
南宫戬一直艰难地保持着清醒,见苏鲤脸上为他显出着急,他深痛的心稍稍好受了点,“有赵昶在,你还关心我的死活?”
他这话说得暧昧,苏鲤冷哼一声,“你若死了,你剩下的南祥军肯定会负隅顽抗,我又得费些力气才能将他们杀光。不如我为你治伤,你就此结束战争。南宫戬,如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南宫戬冷哼,负气地别过脸。这样子,便是应了苏鲤的要求。
苏鲤为南宫戬做手术,赵昶就守在一边,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苏鲤,目光一瞬都不愿离开。经过生死,他更珍惜眼前人。
整整三个时辰,苏鲤终于完成了手术。南宫戬受伤太重,已经陷入昏迷。
凤惊鸣焦急地看向苏鲤,苏鲤摘下口罩,对她点头,“他,死不了了。”
苏鲤如今脸色苍白,累得不行。赵昶一看,急忙艰难地从椅子站起来,抱住苏鲤就往外走,“阿鲤,回家。”
凤惊鸣急忙拦住他们去路,“如今阿戬还未脱离危险,阿隐不能走。”
赵昶脸一冷,“你不是已经听见了,他,死不了!你们军中有军医,剩下的就交给军医,阿隐有了身子,受不得累。我们也该回家了。”
凤惊鸣一噎,目光瞟着苏鲤的腹部,想留却也开不了口。
墨五早就准备了马车,赵昶和苏鲤上了马车,青云姑姑和星辰护卫着苏鲤就离开了南祥的军营。
突遇如此变故,两军早已收兵,老北定王正带着霸桥关的将士都守在关外,焦急地等待着。
赵澜知道赵昶未死,一直昏迷在南宫戬的帅帐,他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焦急地在关外走来走去,那样子恨不能插翅飞进南祥军营看看。
遥遥看到苏鲤的马车驶过来,赵澜撩起袍子就跑过去,墨五一看到他到来,急忙停下马车,赵澜走到车窗前,激动中带着点忐忑。
“三哥,你在里面吗?”
赵昶猛地掀开马车帘子,赵澜看到他,竟象个孩子一样哭了,“三哥,你没事就好,我……”
赵昶一张天下绝色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温情,“四弟,三哥无恙!让你担心了。”
赵澜再受不住,一下子扒在了马车上,用胳膊挡着眼睛哽咽着哭,根本停不下来。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是悔恨不已。
赵昶从马车窗子里伸出手轻拍赵澜的肩头,“小澜,三哥没事了,三哥不后悔去救你,你是我弟弟……”
赵澜一下子直起身,用袖子抹掉眼中的泪水,咧开嘴笑了,“三哥,你一定能长命百岁,以后就由我来替你守边疆。回京后,我便向父皇请命,三哥,以后就由弟弟来保护你。”
赵昶也极度动容,眼眸渐湿,他知道赵澜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相信四弟一定能做到。”
赵澜立马笑了。
老北定王和北定王府的众将领都围了上来,看到赵昶真的还活着,众人脸上都不觉露出笑容,恭敬地对赵昶行礼,“裴中烈率北定王府众将恭迎殿下回家。”
赵昶拖着身子急忙从马车里下来,他虚手一扶老北定王,“霸桥关不倒,老王爷居功至伟。”
老北定王摇摇头,“王妃才是主帅,老臣不敢居功。”
赵澜立马对老北定王及众将士说,“王爷,我三哥伤口未愈,大家还是进关内说话吧!”
老北定王立马道,“请殿下赶紧上马车,咱们进内再叙话。”
赵昶摇头,“我与王爷及众将一起进关。”说完,他携着老北定王的手一起向霸桥关内走。
苏鲤坐在马车里看着赵昶慢慢和老北定王有说有笑走向关内,心中担心至极。阿霑若是走得回府衙,身子根本受不住。
她正蹙眉,赵澜突然望过来。
苏鲤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急忙点头。
赵澜转身就走在赵昶身侧,让赵昶半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身上,赵昶回眸看了苏鲤一眼,又对赵澜轻轻点头。
“墨五,先进关。”
苏鲤叮嘱墨五一声,马车经过老北定王身侧,苏鲤掀开马车帘子问,“王爷,裴四将军如今安置在哪里?”
老北定王心中感激,知道苏鲤记挂着俊羽的伤,他急忙道,“俊羽如今安置在府衙,吴大夫已经为他包扎过来,若不是王妃事先替他服了药,怕是他根本撑不住……”
苏鲤点头,“那我便先行回府衙,裴四将军的伤需要马上手术,王爷,我先行一步。”
老北定王及北定王府的众将领一听,急忙感激地对着苏鲤一揖,“多谢王妃。”
苏鲤又定定地瞅了赵昶一眼,才放下马车帘子先行回府衙。
苏鲤知道,赵昶为何坚持与老北定王步行回府衙,即便受伤,他也要保有自己的骄傲。他是中宁的战神,是许多士兵心中的榜样,永远不能在将士们面前露出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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