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保持警惕的陈志远听闻之后,立即转头向右方看去,却是什么都没见着,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也在瞬息逼来。
只见夏启初手持一柄光芒璀璨的宝剑,吞吐恐怖剑气,大厅空间不断地震荡龟裂,一剑刺来,星光点点,天地失色,星移电掣一般,快到极限,如入无人之境,刹那刺入陈志远小腹之中,一声闷响乍起,陈志远丹田被击穿。
与此同时,夏启初仗剑一挑,不仅在陈志远小腹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更是将其丹田划开。
丹田被破,陈志远浑身气机不时便会消散,成为一个废人。
然而夏启初并非单单只想废了陈志远,而是打算将其击杀,手中长剑舞动起来,连削带扫,或刺或撩,剑法瞬息百变,快亦狠厉,且极富轻灵,亦不失雄浑,气象万千,似是撮合百种高深剑术融为一炉,玄妙莫测。
仅是转瞬之间,夏启初便刺出一百零八剑,一招一式都迥然不同,各有千秋,将陈志远体内五脏六腑都绞得粉碎。
陈志远眼神一暗,身体从半空坠落在地面上,鲜血不断地从嘴里咳嗽而出,眼睛死死地瞪着上方手持染血长剑的夏启初,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此外还有浓浓的恶毒,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数息后,头一歪,气息皆无,死了。
死后,陈志远那双眼睛还未闭合,可谓是死不瞑目,他怎么也想不到夏启初竟然敢对他动手。
然而,就在左秋寒等人都因震惊这一幕而停止攻击时,多尔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大厅另一处,淡淡地望着夏启初,语气平静道:“夏会长这诚意来得未免有些晚了,若是再拖上一时半刻,怕是我就会多想了,到时夏会长的命想必也会丢在这里。”
夏启初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林两木等人瞠目结舌,犹处梦幻,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夏启初这样做,简直是把自身往绝境里面逼,倘若夏启初早些击杀陈志远,兴许多尔还真会放过夏启初一马。现在投诚,俨然为时已晚。
然而。这仅是左秋寒等人的想法,事实却截然相反,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多尔的心思。
而一直未出手的梁登阳同样也不明白,还处于云里雾里,只不过先前夏启初曾通过眼神传递给他一个讯息,那就是见机行事。如今显然是一个机会,击杀在场其中一人,以示诚意。
当即,只见梁登阳的身影瞬息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徐睿迁头顶。他探指呈爪,一丝丝内力缭绕在指尖之上,看上去犹如疯魔之爪,直逼徐睿迁天灵盖,爪风所过,空气猎猎作响,隐隐可见点点火花在闪耀。
这一击快似流星,阴毒狠辣,有种不取徐睿迁性命誓不罢休的气势。
此刻能察觉到梁登阳突然动手的人屈指可数,林两木与左秋寒两人正在此列当中。可他们想提醒还因先前之事异常惊讶而愣神的徐睿迁却已是来不及了。
咔嚓…
只闻连续几声脆响,梁登阳的五爪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刺入徐睿迁天灵盖,旋即他手腕连续几个晃动,竟是将徐睿迁的脑袋生生给拔了下来。
猩红的鲜血在半空飘洒。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大厅中,令人只觉忽然之间心悸胆寒。
与此同时,徐睿迁那具无头尸骸从空中坠落了下来,而提在梁登阳手中的那颗头颅上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可以想象徐睿迁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目光平静仿如一潭死水的梁登阳松开了手,徐睿迁的头颅砸在地面。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响声,这声音不轻不重,可听在林两木等人耳中却如闷雷一般,令他们心头一阵抑郁。
“快走!”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将必死无疑的左秋寒大吼一声,身体如闪电一般冲向封锁大厅的光幕,在他右拳上附着着异常狂暴的内力,显然是想击破光幕,逃之夭夭。
而此刻林两木的做法与左秋寒毫无二致,至于其他人反应则稍稍慢上一些,直至二人已经临近光幕不到一丈距离时,才向四面八方逃窜开来。
左秋寒等人不愧是老奸巨猾,深知现在逃跑兴许还有一丝机会,若死战,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一来是要面对多尔,虽其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可一直未展现什么后手,这让二人十分忌惮。二来,眼下,夏启初与梁登阳明显站在多尔那一边,以二人现在这种状态,对付夏启初都是个问题,更别谈还有个一直在暗中如毒蛇一般伺机而动的梁登阳。
事实上,林两木和左秋寒一直低估了梁登阳,但从其之前一击击毙徐睿迁看,此人全力出手,威力怕是不下于初入武王境的武者。
在现场,唯一知道梁登阳底细的就只有夏启初一人。而在许多年前夏启初刚刚接管石珍楼时,济度城有一个延续近百年的势力叫做邵阳府,一直对夏启初阳奉阴违,在暗地里做了不少损害石珍楼利益的事,可时隔不久,其府主上上下下三十七口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尽,死状与徐睿迁一模一样,而这侩子手正是阴蛇梁登阳。
知道此事的人除却梁登阳以外,只有两个,一是夏启初,二是海蛰。由此可见,梁登阳与海蛰的情谊实为不浅。
济度城人皆知梁登阳以一手蛇影剑闻名四方,却不知其爪法才是他的独门绝技。
梁登阳藏得很深,而多尔藏得更深,迄今为止,他只不过是在试探林两木等人的诚意,如今结果已很明显,自然到了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多尔面无表情,眼神中充满了漠视,看上去宛如一尊冷酷无情的杀神。只见他抬手一挥,一柄通体朦朦胧胧如烟似雾的长刀从衣袖中飞逝而出,直逼林两木后心,速度奇快,风驰电掣,哪怕是夏启初也只能模糊看见。长刀所过之处,俱是残影,不知真身在何处,根本无法锁定。
林两木反应极快。当下就发觉后背传来巨大危机,可他恐惧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股强悍无比的神韵下,竟然无法动弹,仿佛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属于他的。
此刻的林两木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仍人宰割。
嗖!
长刀直接刺入林两木的身体,并在同时,将其体内所有器官全部碾碎,顷刻之间,林两木便已丧失了生机,追随陈志远的脚步,踏上了黄泉路。
这柄在穿过林两木肉身时未染丝毫血迹的长刀,带着镇压一切的神韵,如猛虎一般,又像是死神的镰刀。流星赶月般冲向左秋寒。
刹那间,左秋寒身死。
然而,长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冲向在场一名正歇斯底里攻击光幕的紫袍中年人。
这场杀戮,没有淋漓的鲜血,有的只是像有妖魔在作祟般,将人三魂七魄勾走,死于无形。
不到几个呼吸,在场除了多尔、夏启初、梁登阳三人以外,再无活口。
尸骸满地。却不见丝毫血迹,这种画面只有以妖邪来形容。
内心当中的惊骇已经到了无以复加地步的夏启初与梁登阳几乎都在想,不远处那个看似儒生的白衣青年究竟是否还是个人,恐怕是久居深山活了数万年的妖魔吧?
长刀在虚空渐渐消失。与此同时笼罩在大厅四面八方的光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尔脚步在虚空一踏,诡异无比地出现在夏启初身侧,望着心中着实不太安定的他,淡淡道:“接下来的事,夏会长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夏启初勉强抬起头。实在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望着多尔那双看上去愈发显得妖异的红瞳子,点头回道:“夏某知道。”
多尔没有回话,而是转过头望着站在夏启初身侧眼神很清澈可肢体却不由自主显得很拘谨的梁登阳,稍稍沉默了一下,才道:“你的命是夏会长救的,可是否能活下来,还得看你自己怎么抉择。”
梁登阳听后,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可此刻他哪里还有胆子问多尔?
多尔说完这句话,又将目光转移到夏启初身上,微微笑了笑,道:“你我之间的事,从现在开始便算是过去了。倘若他日你想报仇,我随时奉陪。只不过到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夏启初低下头,长身作揖,恭恭敬敬地道:“夏某明白,多谢历道友。”
如今夏启初心情如何,也知道他自己知道,但毋庸置疑的是,绝处逢生,喜悦是肯定有的。可对于多尔报以什么态度,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多尔点点头,深谙如夏启初这样能早早看出自己一直是在试探的人根本不会也不敢向自己寻仇,否则他如今已经如林两木等人一般,是一具尸骸了。
事已至此,便算是结束了,接下的烂摊子夏启初自己会收拾,不过多尔还有些事得问问夏启初,遂说道:“之前我曾说过,是为了仙遥玄玉而来,不过据我所知,夏会长手中那块仙遥玄玉只有一个指头大小,此事是否当真?”
夏启初面露苦色,但还是如实相告,道:“不错。先前夏某对历道友有所欺瞒,还望见谅。倘若历道友想要的话,夏某这就去取,这块仙遥玄玉还在我石珍楼中。”
多尔早就听红玉楼说过,已做好心里准备,也未觉的有什么失落,不过仙遥玄玉他势在必得,当然,并不是石珍楼的这一块。
“这倒是不必了,大小不合适,留着也无用。”多尔摇头拒绝,随后又问:“我听说这块仙遥玄玉是在古冥矿脉开采的?”
多尔的意思已很明显,夏启初自然也明白,心中一动,眼下对他而言似乎是一个契机。
“此事的确属实,不过古冥矿脉甚为凶险,当初我石珍楼麾下由数十名矿工大师组成的小队进去,却只有一人活着出来,且此人不日便暴毙而亡,死状极其惨烈,此中必然有什么蹊跷。倘若历道友不急的话,夏某可命人再寻其他仙遥玄玉,大小肯定让历道友满意。你看如何?”
“巴掌大小的仙遥玄玉,就算夏会长再神通广大,想要寻得,也需要一段时日,我没有这时间。”知晓那块仙遥玄玉的出处便足以,古冥矿脉虽凶名在外,但也不是入不得,以多尔如今的实力,只要不是进入涉及到上界之人的险地,基本不会出现危险。
多尔拒绝夏启初原因很简单,一是不想耽搁时间,毕竟在他看来,只要进入古冥矿脉,就能找到仙遥玄玉。此玉虽开采极少,可但凡出现之处,数量向来不会少,且还有仙遥母玉,只有此玉在,才能诞生出仙遥玄玉。所以,多尔根本不担心找不到。二来,他是不想承夏启初的情,人情这东西,一欠下,想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夏启初闻言作罢,多尔说确实确不错,巴掌大小的仙遥玄玉的确很难找到,以他的人脉关系,恐怕一月之内都不会有什么消息。不过,他很清楚,多尔根本不想让他帮忙,但从这点看,自己这条命算是已经保下来了。
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下,夏启初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与多尔说什么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好在这令夏启初觉得十分难受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就在多尔一句话之下土崩瓦解,“夏会长,后会有期。”
话音消失的这一刻,多尔的身影便消失在大厅中。
知晓多尔已经离开,此时此刻,夏启初长出一口气,望着地面上数十具尸体,摇头感叹道:“这样的机会试问有多少人能抓住?”
梁登阳琢磨着夏启初话中含义,再联想起先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抵上算是明白了,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不太清楚,张口道:“会长,有些事情我实在想不通。”
夏启初窒了窒,半响后才道:“你想不通也属正常,此人行事完全不符合常理,让人无法揣摩,虽有机可循,但实在很难发觉。就论先前我派蛩宇和海蛰二人前去宴请此人这件事而言,此二人按我预想,下场会出现两种,一者是安全归来,二是身死当场。两种结局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其是否打算和谈,从中便可清楚,但结果却是蛩宇死无全尸,海蛰修为被废,留下半条性命。这两块问路石,非但未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让我们人心惶惶。在这般境况下,有多少人能作出正确抉择,把握其中渺不可寻的机会?当初,我让你杀了海蛰,正是因为我没有考虑清楚,作出的错误的决定。事实上,海蛰已经逃过这一劫,本不用死。这件事也是直到事后我才明白,海蛰遭此等羞辱,其并非是想打击我石珍楼的颜面,而是有意造成与我等势不两立的局面,至此引导我们走向死亡。登阳,我知道你和海蛰的情谊,但他的死,绝非我夏启初薄情寡义,这一切都是命,从他失去修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能在死后还有座碑,不做无名鬼,是你我二人都不敢奢望的事。这些道理,想必你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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