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前的一小时,除去几位自觉挑水的战士,大部分人包括王承柱被组织起来做晨练,也就是早起跑操。其间,不断有起床洗漱完的战士穿戴整齐军装,喊报告后被风纪委员同意加入队列。
早饭后的学习被取消了,原因是有战斗任务。
想来是旅部批准了新一团的作战计划,王承柱提前知道这件事,心里有数。
一营已经整装出发了,炮班被安排跟随二营三营活动,一营三连留下一个排掩护炮班前往预定前出阵地。
根据团部参谋制定的作战计划,王承柱班和掩护他们的战士向南行进。同样接到作战命令的二营三营,整军开拔前往马头山高地集结。担任接应任务的部队,在抵达预定阵地后,面对长原公路方向挖掘工事。
一营部队以连排编制化整为零,配合附近舞台县的游击队开展反扫荡战斗。
…………
入村乡的联络员找到凤凰山游击队,把舞台县交通站收到的作战计划,向游击队指挥组做了口头转达。当游击队长得知有主力部队开拔过来,要求他们配合作战时,猛咂三口烟杆,用力在面前的片石上嗑出烟灰。
游击队长把烟袋锅子插在腰带上,站起来对联络员说:“同志,请转告主力部队,我们坚决配合战斗。”游击队长紧紧握住了联络员的手,激动地不住颤抖。
凤凰山游击队队员主要是本地一间寺院的佃农,前年侵略军扫荡交通线,多次“路过”寺院。一位中队长以“寺院坐落在长原公路旁、对交通线安全构成威胁”为由,驱逐僧侣、劫掠佃户、倾夺寺产,最后在寺院旧址上修建了一座碉楼。
不少佃户因此家破人亡,一部分破产佃农上山落草,一部分去了附近小地主家做长短工,其余二十余人跟几位年轻僧侣拉起了队伍。那寺院前几任住持在山中建有自修坞,供武僧苦修和猎户歇脚。
凤凰山游击队在自修坞附近山林里,挖出油布油纸包裹的抬枪和红衣大炮,看模糊铭文依稀可见大顺字样。依靠这些土枪土炮和镰刀竹枪,游击队在舞台县东的崇山峻岭之中,发展出近百人的队伍来。
近两年时间,游击队人数不断增多,战斗力却没有随之增加。如果不是活不下去,农民背井离乡去逃难,也鲜少有上山落草或参加游击队的。正是应了鲁迅那句“我国普通百姓只有两类人,暂时做稳了奴隶的,和欲做奴隶而不得的”。
游击队不比正规军有自己的营生和粮税,主要依靠就地而食和就敌而食。武器装备也是如此,考古发掘、市场购买、杀敌缴获和向地主乡绅“租借”等手段层出不穷。只是这山下大路被控制在侵略军枪口下,十里一炮楼、五里一碉堡,青黄不接的时节尤其难熬。
最近几天,游击队存粮已快见底,队员们一天两顿野菜煮豆子,吃的脸色发青。时常能听到山下公路上,汽车驶过时发出的响动。附近山里的三座村庄,村民存粮吃到五月很是紧张,可以匀出来接济游击队的也就是三五袋红薯干和干豆子。
这就是为何游击队长听到有主力部队开过来,需要游击队配合作战时,下保证如此果断,双手颤抖不已的原因。
他们的队伍快断粮了,蹭主力部队一两顿饭。再从敌伪军那里缴获一些粮食和武器,便可以自持的久一些。游击队刚成立那会儿,曾经从舞台县县大队那里学习过《论持久战》的手抄本,队员们对于坚持战斗、时间站在我们一边的观点很是信服。
…………
新一团一营三连某排护送团部炮班,抵达流泗河、清水河汇流区西北的马头山。跟正在这里构筑阵地的二营三营做了交接,用过午饭后在向导引路下,向西追寻出击部队去了。
王承柱带领战士在附近寻找炮兵阵地,提着底钣座和短柄锹挖了近二十个坑位。虽然只有十发炮弹供他使用,但是王承柱依然在东北-西南走向的台阶状阵地附近实地勘察,绘制了一张三公里射界的炮击参照物简图。
…………
一营长亲自带队,一连战士先沿着流泗河向南行军,后向西进山走了四公里,再转向南走了四公里,到达祁家嘴村东边的山上。一连长派出侦察员和入村乡联络员接头,经过约半小时,游击队长带着四名队员前来和一连战士会合。
当看到蓝灰色军装的一连战士时,游击队长快走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等在树下一连长的手:“同志,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一连长和面前这位一身补丁灰衣男子握手示好,面露尴尬神色地看向右边介绍:“同志,辛苦了。这是我们的营长和教导员。”
从游击队长身后走来的四名队员,眼里充满了敬意。张营长和一营教导员满脸笑容的走到他们身前,和他们一一握手。
“走吧!”背着一柄砍刀、留着络腮胡子的张营长向大家挥挥右手,“到营地里坐,先喝点儿热水。我们交流一下情况,在分配作战任务。”语气是那么亲切。
接着,游击队随着一营几位干部走进树林里,一处用藤条和树枝搭建的指挥所。坐在长有青苔的树干上,几名游击队战士接过装了一半热水的木碗和铁茶缸,向面前的战士点头致谢。
一营长和教导员站在一旁,指着铺在木板和油布上的舞台县简易地图,和游击队长不断说着话。在一一核对过地图上河流、山峰、公路的位置后,游击队长接过铅笔在地图上花了几个圆圈:“同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侵略者修建的炮楼和碉堡。”接着又在地图上几个村落名城旁顿点,“这几个村子最近向我们提供过粮食,以及附近敌人的动向。”
一营长发问:“同志,最近几天,舞台据点的敌人出来扫荡过吗?”
游击队长抓了抓被剃光的发茬,回答道:“同志,上个月底有大约二百敌人出城,沿长原公路扫荡巡视沿路村落。出城走了六里地,在阁子岭附近,被埋在公路旁的连环地雷炸死炸伤十多人。”抬起手遥指太阳北面的方向,“听大贤村的老乡说,只听到爆炸声,没听到枪响。这股敌人的伤员驻扎大贤村养伤,约一百多人把附近四棱山和卧牛山扫荡了一个遍,没看到带回什么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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