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摩擦

  暂不提万历帝的掩耳盗铃,将视线转回北方。

  哱拜之乱在去年(1592年)九月平定,各路大军调回原地驻守。本以为危如累卵的李朝局势,需要明朝派兵支援,却不想这场倭乱也在同年十一月结束。既然不用自己出手,明朝方面也乐得清静,于是辽东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文官们乐得没有战事,可武官们却闲不住,自己不闹出点动静,怎么彰显自己的能耐,不去夺几个首级,上哪儿换银子花?

  李成梁时代,明军对檬古、女真部的军事战略以“捣巢”为主,即进攻其巢穴。明廷对“捣巢”的鼓励,导致边将“往往务以捣巢见奇”,谎报战功,甚至杀/良冒功,“朝廷之上,宣捷布恩,焉知边民之苦屠戮耶焉?”捣巢实际上是明军将领及军队获得战功的手段,却不一定是能驱逐敌人、使边境宁谧的行动,反倒会使边界纷争不断。因此今年,明朝辽东与科尔沁部的交界地带便常有小摩擦发生。比如今年开春,就有一支明军闯入科尔沁左翼驻牧地,杀老弱16人。

  囿于第一、第二、第三师大部人马还在济州与安东休整,暂时没有调回,东北总督府只得派人与辽东巡抚那边打口水仗。

  每次发生这种事,辽东巡抚都以“此乃误会”搪塞,事后再给点补偿,交出些“小鱼小虾”应付。长此以往,反倒助长了明军将领的嚣张气焰。

  至九月,第一师返回乌丹堡(后世翁牛特旗)一带驻防,东北总督府终于能腾出手,好好教训明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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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尔果第二子关英东因在协助建州女真击败哈撒克部落中立功,返回冰城后,被调任骑兵师龙骑兵中队营长,并授予上尉军衔。

  不到30岁的关英东手下管着两个龙骑兵中队,共计460人,在升迁愈发复杂的骑兵部队中,亦算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九月初六,关英东接到师部命令,率部赶往科尔沁左翼驻牧地,以逸待劳,坐等明军上钩。

  距离上一次来袭还不到四个月,手下人皆不信,明军还敢再次犯险。

  “我若是明军将领,这次决计不会来。”有人担忧道。

  关英东抚摸着自己的坐骑,接话道:“兵法里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因你们都是这样想的,我更加笃定明军一定会来。再者,师部的情报向来不会有错,上面不至于拿我们这些人取乐。”

  说完,关英东便打发众人下去准备。

  临近黄昏时分,一侦骑打马赶回,向关英东汇报了一个好消息:大鱼上钩了!

  这次来的的确是条大鱼,辽东总兵听商贾(双面细作)密报,科尔沁部仍未吸取上次的教训,只留百余人在边界放牧上万头牛羊,这等于是送上门的一块肥肉,辽东总兵当即命副将宋诚领骑兵千余,出上榆林堡,快马杀来。

  关英东也没想到会钓上这么一条大鱼,自己手下不到五百人,不一定能全部吃下这支明军。

  听罢,关英东随即找来手下一帮军官商议。

  “若是设伏,杀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我方必稳操胜券。”

  “营长若担心兵力不足,可调附近盟旗的牧民前来协助!”

  “毫无训练的牧民赶来,也只能壮壮声势,我觉得还是设伏为妥,再者,以我们日常的训练加配备的装备,与明军对战,未必不能以一敌二!”

  见众人丝毫不怂,满脸的跃跃欲试,关英东问道:“你们都觉得这仗能打?”

  “能!”众人异口同声道。

  关英东微微颔首,说道:“那就准备出发吧!”

  关英东选择的伏击地点,在柳河上游的一处平缓河谷地带,两个中队于河谷东西设伏,直到第二天上午,明军骑兵才姗姗来迟。

  等明军骑兵中军穿过河谷,关英东抓住机会,旋即下令进攻。

  面对突然杀出的宋洲骑兵,明军瞬间乱作一团。

  副将宋诚见有敌兵设伏,也不管敌军多寡,立刻带着家丁逃跑,自己出来是发财的,可不想就这样丢了性命。

  将小股抵抗的明军消灭后,战场上的形势变成了一场追击战,凭借着精湛的马术与凶狠的刀法,除副将宋诚带着百余人逃走外,其他明军或死或降。

  “我乃堂堂大明辽军把总,尔等竟敢如此对我!”一被俘的明军将领眼看宋军士兵要给自己五花大绑,急忙自报家门,想吓唬一二。

  关英东听到吵闹,驱马而来,看了眼拼命挣扎的明军将领,问道:“既然是辽军把总,为何要擅开边衅?”

  “我等只是迷路,行至此处,何来擅开边衅之说?反倒是你们,不宣而战,难道不怕我大明天兵将至吗?”辽军把总威胁道。

  关英东听此,也不废话,拿起挂在左膝边的短款燧发枪,朝着辽军把总就是一枪,鲜血顿时撒满身旁一明军士兵一脸,吓得其两腿颤颤,直不起身。

  “不宣而战又如何,我大宋从不惧怕威胁!”关英东收回冷冰冰的目光,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众人押解俘虏尽快返回。

  明军千骑大半折损,辽东巡抚听闻此事,急忙派赞画前往亦河城(后世长/春)沟通,这件事还没谈出个结果。

  十月中旬,宋洲迅速起兵,在逃到察哈尔部的内喀尔喀巴约特部首领老萨与其他首领的接应下,一举攻灭了察哈尔部,将其部众收入囊中。大汗布延带着家小与亲信,逃亡投奔了宿敌明朝。

  在朝中主持戎政事务的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郑洛听闻布延来投,大感诧异。了解来龙去脉后,郑洛立即上疏,应加强辽东军备,以防宋夷势大,同时遣使斥责宋洲的“越界之举”,扶持布延重返察哈尔部,以此牵制宋洲的力量。只可惜,郑洛的这番真知绰见并没有得到万历帝的重视,明朝现在既没钱也没精力去应付宋洲在北方的举动。

  宋洲因壬辰之乱,暂时停止的“双十计划”,在兵力调回后,开始了加速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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