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佑字伯启,河南鄢陵人,顺治十六年开封乡试举人,因家里贫穷,没银子打通关节,一直未能入仕为官,后来被洪承畴的门生偏沅巡抚看中,被带到湖广出任华容知县。
有洪承畴的关系,这二十年下来,刘佑怎么都该升任知府了,但刘知县却是个实诚人,洪承畴病故后,他非要到南安当知县,说他这个官完全是靠洪承畴的提点才得来的,为洪老大人照顾乡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刘佑的一片忠心深深打动了时任太常寺卿的洪士铭,遂请旨调刘佑至南安当了个知县,刘佑也不负他的诺言,改任南安后,对洪家老宅是照顾有加,南安地方上的各级官员也全部换成了洪家人,对洪家可谓是忠心耿耿。
可就是这么一个忠狗一般的人物,今夜却带着县里的三班衙役闯进了洪家老宅。
夜色中,数百个手拿刀矛、铁尺的衙役和巡防兵,将把洪家的前后门堵的严严实实,他们手中的火把整个洪家大照的通透,这令洪府所有的人脸色大变,包括他们的主母乌布里。
洪奕沔的大姑父陈胤文还算有几分胆色,他带十几个护院家丁到了门前,挡住了已经冲进了院子里的衙役,开口道:“刘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郡主额驸的府邸,你有几个脑袋?”
蔡文学和曾为升二人的眼睛里也满是怒火,若是别人在这个时候闯进了洪府,他们还不敢多言,可来的南安知县刘佑不过是洪家养的一条狗罢了,难不成一条狗也敢反噬主人?
听了陈胤文的话,刘佑却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冷笑道:“几位大人,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刘佑给你们洪家当牛做马,不过是为了功名富贵,到南安做这个知县,也是看中了你们洪家在朝中的势力,陈大人,你莫非真以为刘某对你们家忠心耿耿吧!”
“你……无耻!”
陈胤文气的浑身发抖,大堂内的几个女卷也是义愤填膺,谁能想到跟了洪家鞍前马后二十年的刘佑会成为洪家的催命鬼,乌布里甚至记得就在两个月前,洪府举行家宴时,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南安知府还如同一个哈巴狗一样在府里像下人一样操持酒宴,最后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
“我无耻?我刘佑总没有你们洪家无耻吧!不错,我这个官是你们洪家给的,但老子这二十年的辛苦也算还给你们家了,可你们洪家的无耻却是天下闻名,刘某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无耻这两个字的,你们洪家配吗?”
刘佑的话,令的洪府内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因为刘佑的话说的不错,当年崇祯皇帝对洪承畴可谓恩宠备至,可洪承畴投清后,却充当起满清的急先锋,疯狂地镇压江南的抗清武装,处理明朝宗室的手段也是令人发指,这已经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
硬怼了陈胤文一句后,刘佑只觉得浑身舒爽,忽地脸色一变,正色道:“奉大明楚国公手谕,捕拿洪府九族,李捕头你立即带人去掘了洪老狗的坟墓,把尸体和洪家全族全部解送南都,楚国公他老人家有大用。”
“呃……你说什么?要把我洪家九族解送南都?你不是奉明中堂的军令吗?”
闻言,陈胤文、蔡文学、曾为升等人又是一惊,马逆能下这条军令,岂不是说南京已经被伪明军打破了。
“明中堂……明中堂也要奉楚军公的号令,本官之所以敢来你们洪家拿人,正是看过了明中堂的靖难檄文,明中堂可是说了,咱们大清要和大明结为父子之国,大明为父,大清为子,共讨昏君,同享太平,好了……全部带走,有敢于反抗者,就地正法。”
刘佑大手一挥,当即喝令左右的兵丁拿人,本就跃跃欲试巡防兵立时一拥而上,向着大堂前的一众洪氏族人扑去。
如狼似虎的巡防兵吓得那些洪府下人、丫鬟们尖叫连连,她们东跑西窜,有的吓的瘫坐在地上,软的跟面条一般,有的吓得朝后院跑去,想着走后门逃走,还有人跑到了后院的围墙旁,架起梯子就往墙头爬,想着翻上逃跑,总之,整个洪府已经乱了套。
洪府内不是没有人不反抗,身为大清世袭的三等阿达哈哈番,洪家手上可是有一个左领得汉军,洪奕沔此次返乡,为了安全,一共带了六十名护卫,这些人都是洪承畴亲兵的后人,和洪家早就休戚与共了。
在看到巡防兵扑过来时,这些忠心的奴才在第一时间就护送着乌布里、洪德校和洪德标,往后院退去,想要翻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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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刚刚爬上墙头,墙外却是一队队明火执仗的戴着大檐帽的清军士兵。
无处可逃的洪府卫队,毅然举起了手中的刀枪,从墙头上跳了下去,和那些早有戒备的清军士兵绞杀在一起。
洪府卫队不可谓不英勇,不可谓不拼命,但在京师承平已久的他们却不是墙外巡防兵的对手,因为这些巡防兵同样知道走失了洪家人的后果,他们也在拼命。
最终人多势众的巡防兵还是将从墙头跃下的洪家卫队全部斩杀在了围墙外,而洪奕沔的夫人乌布里和他的两个儿子却被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巡防兵恶狠狠地从扶梯上拽了下来。
望着那些为洪家拼了性命的亲卫们,乌木里死死地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脸上哭的花容失色,养尊处优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当成猪狗一般随意拖拽。
许是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颤抖感,为首的那个清兵巡防营把总不由自主地朝乌布里看去,乌布里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但年纪不过才三十左右,又是满洲宗室之女,身段样貌保养的还是极好的。
那把总顿时色心大起,只感觉小腹一阵火热,也不管周围的那些个部下了,隔着衣服就在乌木里的胸口狠狠捏了两下,脸上露出只要是男人都懂地笑容。
乌布里又羞又怒,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如此污辱,张口就想喝骂那个把总,可周围巡防兵手中那血淋淋的长刀却又令她恐惧,她害怕这些无法无天的败类会祸害了她的儿子。
“妈的,老子忍不住了,你们几个给老子看住这两个小崽子,今天老子要尝尝满洲贵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乌木里的忍让,让那个把总越发的胆大,也不管两个还在号丧的孩子,拦腰抱起脸色苍白而无助的乌木里,就往巷子深处走去。
大堂内,洪承畴的大女婿陈胤文仗着有几分气力,带着两个护院负隅顽抗,陈胤文身手不错,但他却应付不过从四面八方捅刺过来的刀矛,只得退到墙角和围拢在他身前的巡防兵死战,最终被无数的长枪刺成了筛子,但陈胤文却是带着满足的表情倒在血泊中的,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去南都的下场。
陈胤文的死宣告了洪府的抵抗终于结束,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押解到了院子的天井内,南安知县刘佑则拿着一张花名册,一个个清点着人名,生怕遗漏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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