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马仲英是真的很忙,南都光复,江南初定,既然处理地方军政,又要应付云集在江右的各处清军,还要筹备监国殿下祭拜孝陵和登基大典,能抽出一点时间招呼钱孺怡等人,已经算是忙里偷闲了。
永历三十六年十一月初,监国车驾终于走浙江抵达南直隶,但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就是长沙郡王马宝和太子少保陈子升二人因年老体衰,又急于赶赴南都,于途中感染风寒,时下已是病体沉重,如今监国殿下和兴朗郡王皆暂跸溧阳行在,还请楚国公速往。
马仲英闻报大惊,他当日起兵北伐之时,自家老爹还曾信誓旦旦要替自己主婚,陈子升那会也龙精虎勐地要求随军出征,还是马仲英苦劝才打消了念头,这短短半年时间,身体咋就垮了?
马宝是自己老爹,陈子升又是殉国名臣陈之壮的弟弟,马仲英哪里敢怠慢,当夜就带着马三德和六百内卫快马直奔溧阳。
至马仲英赶到监国行在时,监国殿下正坐在马宝榻前,握住马宝的双手不断的低声说话,牛天宿和余思明等人则坐在陈子升的塌边。
李德才、程荩、苗之秀等人侍立在监国身后,面有悲色,大哥马仲明已经哭的如同一个泪人。
马仲英顾不得虚礼,直愣愣地闯了进去,焦急地问道:“我爹身体到底怎么了?可曾请过郎中?郎中怎么说的?”
马仲明泣道:“父亲其实在永昌时就落下了病根,这些日子一直苦撑着,这次南下,许是夜里受了风寒,这病一下子就发出来了,陈老先生是在湖州发的病,当时就请过郎中了,只说我父和陈老先生残躯病体,又舟车劳顿,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望着塌上脸色苍白到极点的马宝,马仲英悲从中来,虽然他的灵魂已经不是马宝的儿子马仲英,但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依旧令他只感觉浑身空落落的,抢步扑到马宝榻前,低声唤了一声:“爹!”眼中的泪水顿时汩汩而下。
马宝虽然脸色苍白,然脸上却挂着笑容,见马仲英来了,居然强撑着想要爬起,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为父不打紧,你……先去看看陈老。”
“爹……!”
顺着马宝的目光,马仲英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软塌,竟发现陈子升的脸色比自己老爹还要骇人,一丝血色都看不见。
“陈老先生……仲英……!”
陈子升早在第一次肇庆大捷时就加入了楚军,可谓是楚军中的元老了,虽然名声不显,但为人忠贞不拔,且有胆有识,当日为了拖住彰泰,曾亲赴敌营,为此还被割了两只耳朵,因此马仲英对他也敬重的很,连忙移步来到了陈子升的塌前。
见马仲英过来,陈子升同样挣扎着说道:“监国殿下、楚国公老夫的病……老夫自己知道,生老病死……没有谁能逃脱……好在老夫能看到南都光复的一天……今生已是无撼……无撼了,只是老夫还有一个心愿,就是随监国殿下祭拜一次孝陵,也算是完成我兄陈子壮的遗愿了……!”
马仲英轻轻抚摸着陈子升的手安慰道:“陈老先生,您先安心静养,待身体大好了,仲英还要带着你北伐中原,光复神京,光复咱们汉人的江山。”
陈子升强笑道:“楚国公……光复神京……老夫……恐怕是看不到了……,老夫只想有生之年,再拜一次太祖皇帝陵寝。”说罢竟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见陈子升确实是病入膏肓,马仲英心中又是一痛,对着在场诸人说道:“如今南都光复,监国殿下正该祭拜孝陵,我欲请车驾尽快前至南都,祭拜孝陵,也好遂了陈老先生心愿……。”
在侧的牛天宿进言道:“楚国公,祭拜孝陵,兹事体大,岂可仓促行事,而且长沙郡王和陈老先生身体有恙,属下只恐路上颠簸,再出事端。”
陈子升要不要祭拜孝陵,牛天宿其实是无所谓,他在乎的是马宝的身体,毕竟马宝的状况看起来要比陈子升要强的多,只要好好调养调养,说不定还有转机。
马宝却又开口说话了,许是儿子到来的缘故,这次说话居然顺畅了许多,他道:“无妨,上次淑仪来看我,给我带了一支老参,只要给陈老先生服上一小段,老夫保证他能随监国一起祭拜孝陵,至于老夫,仲英你放心,不看到你和淑仪还有公主成婚,老夫死不了!”
知父莫如子,马宝明显是在强撑,马仲英如何看不出,连忙开口道:“爹……您也要去孝陵?”
“老夫自然要去,要不然老夫千里迢迢来南都干啥?监国、诸位同僚可否让老夫和仲英单独说上几句,仲明,你还愣着干啥,快让人把老夫的软塌抬到隔壁去。”
马仲英心下犹疑,不过老爹既然开了口,他也只得对朱慈炤行了一礼,又向在场的几个官员作了一揖,算是见礼了,这才和马仲明抬起马宝的软塌出了门。
“爹怎么和陈老一个房间,还有是怎么招了风寒的,大哥你这一路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爹年纪大了,身子骨弱吗?”
出了客房,马仲明就吃了马仲英一个大桂落,只急的脸色涨的通红,只碍于马仲英的气势,想反驳却又不敢。
“咳……咳……你也别都怪你大哥,这一路为父的生活起居都是他亲力亲为,你呢?你是干什么吃的?”
马宝却不惯着他,连咳了两声后,就是呵斥了马仲英一声,然后又别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爹……!”
马仲英不敢回嘴,只得和马仲明一起把人抬到了附近的一间客房内,随侍的马三德想要帮忙,却被马仲英一个眼神吓住了,连忙带着内卫退到了一边。
进了厢房,和马仲明一起将马宝扶上床后,马仲英这才开口轻声问道:“爹,您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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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宝斜倚在软塌上,虎着一张脸怒道:“爹……你也知道我是你爹,那你知不道谁是你大哥……长兄为父……你刚才怎么和你大哥说话的?”
“儿错了!”
马仲英生怕惹怒了马宝,这会哪里敢多言,只低垂着脑袋,不住地点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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