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王秀清督办团练,他现在是湖广总督,又兼着训练新兵的差事,再把地方的团练乡勇交给他管辖,可他终究是汉人……这恐怕不妥吧!”
清廷虽然表面上一直标榜所谓的满汉一体,但其实从来都没有把汉臣当作自己人,甚至对地方上的汉臣还多有提防,尽管王秀清用他的武勇展示了他的忠心,可康熙还是认为不能把兵权全都交到一个汉人手上。
梁九功跪奏道:“那就认命一个宗室担任督办军务的正大臣,王秀清副之,若圣上还担心的话,莫如把他抬进满八旗,老奴以为,倘王总督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感恩戴德,为圣上赴汤蹈火。”
“你说的也有道理,康亲王杰书勇而有谋,让他南下总督练兵和团练事,朕还是放心的,朕记得上次索额图清欠的银子还有六百万两存放在武昌,就拿这笔银子充做筹集新军和团练的军费,前番移师旨江宁意你不要去传了,让赵良栋攻继续打驿矶山防线,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把发匪的防线撕开一个口子。”
有满洲宗室主持大局,那梁九功请奏由王秀清负责练兵事,康熙自然不会拒绝,但他现在却不能退出鄱阳湖,相反,他还要保持对楚军的压力,只有这样,才能为训练新兵争取足够的时间。
“嗻……!”
梁九功正欲领旨,可他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康熙又说道:“扬州那边的军纪也要整肃了,你去把李光地叫过来,朕要让他替朕拟一道旨意申饬喇布,别以为他在扬州做的事朕不知道,若不是看在同为太祖骨血的份上,朕早就把他的王爵夺了。”
“老奴遵旨!”
跪了这么久,梁九功的双腿早就麻木了,见皇帝似乎没有再有圣旨的意思了,梁九功强撑着爬了起来,他要早点出去,好活动活动筋骨。
谁曾想,他刚刚直起身子,康熙却突然问道:“你这狗奴才这么替王秀清说话,说说,拿了人家多少银子?”
闻言,梁九功只觉的浑身都被冰水浇过一样,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康熙面前,哭号道:“老奴有罪,老奴委实拿了他两万两,但这银子老奴可一分没花呀,出武昌时,老奴就派人把银子送到了襄阳十方寺,去年老奴曾在那许过愿,求佛祖保佑主子寻到应卜贤臣,也好早日平定发匪,王秀清能征善战,名字里正好有个清字,这可不正应了了尘大师那句:大河滔滔水自清吗?老奴这才送银子过去还愿的。”
在康熙身边服侍了二十年,梁九功什么场面没见过,在收到总督大人第二笔银子后,他就派人把第一笔银子捐了出去,而且是捐到了令康熙重新振作的十方寺,为的就是应付皇帝,果不其然,皇帝还是疑心病太重,连咱家这个身边的老人都不放心。
“好了,朕知道了,你且去传旨吧!”
康熙心下感动,不过在梁九功面前却没有任何表露,只是挥手示意梁九功出去。
“嗻……!”
梁九功如蒙大赦,拖着几乎不能动弹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出了行在大门。
康熙因为吴兆骞的传信,打断了移师安庆的计划,驿矶山前线的大明楚王马仲英同样也对现在的战局很不满意,原因就是水师旅至今未能突破安庆防线,这间接导致了祖泽清部在袁州不能动弹。
有王总督驻守武昌,祖泽清不是不敢进兵,而是不能,因为没有水师配合,他也没把握同时攻克湖口和石钟山,而这两座卡在长江和鄱阳湖的要津,只要有一座还在清军手中,那所言的将清军水师封堵在鄱阳湖的计划就是个笑话。
“大帅,清军的战斗力也就那样,除了西北兵能打,其余的不值一提,我军兵力上不比他们少,还不如直接进攻,把康熙小儿围在芜湖城,如此,江南一战可定也。”
这些天下来,楚军屡次挫败清军攻势,这令得驿矶山前线的楚军将官都生出了康熙御营也不过如此的想法,又一次收到杨延迪进攻黄石矶战败的消息后,总督前线战事的李汉明终于代表诸将提出了反攻的建议。
“出山决战,满洲八旗虽然不堪,但他们都是骑兵,我军若走出驿矶山,能挡的住清军骑兵吗?”
从驿矶山到芜湖城,乃是一片坦途,马仲英虽然也瞧不上八旗大兵,但他也没把握挡住近万骑兵的冲锋,最关键的因素就是,驿矶山前线的兵马基本都是江宁和闽浙的绿营兵,别看他们在山上防守时耀武扬威,甚至还主动出击,但马仲英却知道,这只是赵国祚向他宣誓忠心的一种手段,能挡住清军,他们自然卖力,出去野战,要是遇到清军骑兵突击,后果却难预料。
当然,马仲英也曾想过利用新制的炸药包来摧毁清军的信心,如何使用炸药包也是一个问题,经过测试,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投石机投送,可最重型的投石机的投送距离只有半里左右,这么短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挡住纵马驰骋的骑兵。
马仲英不是赌徒,他更不敢用这些刚刚投明没多少天的绿营兵去赌国运,所以他断然拒绝了李汉明的建议。
“楚王,本官到有个建议,可助水师突破安庆。”
同在驿矶山大营的闽浙总督赵国祚也听出来了,马仲英这是不放心他的兵,不过他也没在意,说实话,他自个也不放心他的兵,这些天他不断令儿子赵登龙和左世永督兵反攻,其实就是为了坚这群被他逼反的绿营兵之心。
当然,出山野战,赵总督是万万不同意的,闽浙兵这些年确实打过不少仗,可骑兵作战,他们却没有遇到过,这种近万骑兵冲阵的场面更是闻所未闻,让他们和清军野地浪战,赵国祚想都不敢想。
听到赵国祚有助水师突破安庆的计策后,马仲英连忙道:“赵总督有何妙策,且说来听听!”
赵国祚笑道:“殿下可曾听说过,闻豫王谋渡江,夜半乘西北风大顺,令军中每人具桉二张、火十把;如违,笞四十棍。众兵掠民间台几及扫帚,将帚系缚台足上,沃油燃火,昏夜乘风放入江中,顺流而下,火光彻天;南兵见之,谓大清师济江,遂大发炮击之。然风顺水急,愈击愈下;久之炮几尽。王乃从七里港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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