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决战鄱阳湖(一)

  “湖口是怎么丢的?不是说发匪没有重炮吗?快把战报念与朕听听。”

  康熙大惊失色,湖口关系到东征大军的退路,又是东征大军的粮草转运基地,一旦失陷,那他这十万大军可就被困在鄱阳湖了。

  信郡王鄂扎、内大臣佟国维等人也一个个脸色大变,只拿眼看向神色紧张到极点的曹寅。

  “主子,据蓝理所奏,在发匪陆师抵达湖口的第三日,安庆总兵胡守忠也带着船队抵达湖口,他自称发匪破了黄石矶,水师船队不能北返,不得已投奔湖口,可他刚进城便和发匪里应外合,配合发匪袭了湖口城池,湖口知县杨大鲲、县丞高远成等人尽数殉国,只有蓝总兵领两千残军退守石钟山,如今发匪水陆大军正勐攻石钟山,湖口防线有累卵之危,还请主子尽快发兵赴援。”

  曹寅是汉军正白旗人,他父亲曹玺原是摄政王多尔衮家奴,顺治八年,多尔衮病故后,顺治即将两白旗收归皇室,曹玺由王府奴才一跃成为皇家奴才,康熙出生后,曹玺妻孙氏被选为康熙保姆,因此他和曹寅其实是吃同一个奶长大的。

  康熙亲政后,也没有忘记这个儿时好友,先将其选入銮仪卫,又迁其卫二等侍卫,专门负责皇帝的宿卫,也正是和康熙有这一层的关系,曹寅才有通报之权。

  听了曹寅的奏报后,芜湖行营内一片寂静,刚才还嚷嚷着要效彷太宗皇帝黄台吉,也和明军打一次如松锦之战的清廷君臣全都哑口无言。

  这刻他们不仅仅是惊惧,而且还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谁也没想到固若金汤的安庆防线竟会被伪明军突破,更没有想到胡守忠会助伪明军袭了湖口城,这岂不是说本欲截断明军后路的大清军居然会被伪明军断了后路,从而陷入如当年明军那样困顿于松山的窘境吗?

  过了好一会,康熙才反应了过来,歇歇底地嘶吼道:“胡守忠叛了?他怎么可能背叛朕?他是汉军旗人,他父亲胡茂祯可是攻破福建隆武朝的功臣,他疯了不成?他不怕朱明皇室清算吗?他都投了,还有谁不能附逆?”

  未等诸人回话,康熙又惊呼了一声:“等等,胡守忠降贼,那岂不是说安庆也丢了?”

  康熙几欲疯狂,他之所以敢在芜湖坚持这么久,其原因就是有安庆扼守江防,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和明国有生死大仇的胡守忠竟然也投了伪明朝廷,此时此刻,康熙的脑海中不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佟国维急奏道:“圣上,安庆丢陷,江宁至湖口再无屏藩,前者走南湖嘴封堵发匪偏师之计再无实施的可能,奴才以为我军当立即北返,趁石钟山尚未易守之际,先击溃发匪水师,返回武昌、九江,再图后计。”

  “是呀,圣上,倘若石钟山不保的话,发匪便能依靠湖口城和石钟山的交叉火力,配合其水师,封堵住我军水师退路,我军再想突围可就难了。”

  赵良栋、鄂扎、高士奇、李光地、熊赐履等人也纷纷附和,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湖口城的重要性,一旦这个口子被明军彻底堵住,只需月余,东征大军的粮食就会耗尽,届时不要发匪来打,自个就会崩溃。

  “回师,能打赢吗?”

  安庆失守、湖口失守,在连续的打击下,康熙的心气跌落到了谷底,这刻他是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听从赵良栋的建议,移师安庆。

  佟国维再劝道:“圣上,石钟山炮台还在蓝理手上,我军水师主力仍在鄱阳湖,如何不能突破贼人封锁?兵贵神速,还请圣上尽快出兵。”

  “那就传旨,着万正色率舟师火速增援湖口,再派运输船至芜湖大营转运兵马,待水师抵达后,全军立即北返,再派人至扬州,着喇布移师,让他务必收复安庆,若再失陷军机,决不宽贷!”

  事关南征清军的生死,康熙自然不敢迟疑,至于正在被楚军围攻的太平和南昌,他已经顾不得了。

  “奴才等遵旨!”

  “臣等遵旨!”

  救兵如救火,按曹寅所言,整个湖口就只剩石钟山炮台还在清军手中,而且只有两千兵马,蓝理虽然以勇勐善战着称,但没有人敢承担石钟山失陷的后果,因此领了康熙的圣旨后,芜湖大营的清廷将官就急急忙忙出了行在,各自回营整顿兵马,打点行装,只等万正色的水师返航。

  驿矶山楚军大营!

  马仲英同样收到了水师和祖泽清部袭破湖口的消息,为此,他同样召集诸将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

  闻得湖口光复,与会的楚军文武人人振奋,十四旅旅帅李汉明率先进言道:“楚王殿下,湖口虽然易守,但清军仍有石钟山天险,天津总兵蓝理素有勇略,末将估计祖帅和杨帅恐难速下,一旦清军主力北返,势必有一场大战,故末将请求立即拿下太平和南昌,先解决内忧之患,倘我军能堵住清军,即以得胜之兵分守南湖嘴、泾江口、宜春渡和武陵渡等战略要津,将清军主力困死在鄱阳湖,若不能,亦可趁势收复九江,将兵锋直逼武昌城下。”

  从南都至前线督办钱粮的中书省右丞相金光祖赞道:“李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我军还是要致力于堵住清军水师主力,如此便可一劳永逸,将长江水道的控制船掌握在手中,如今春暖花开,长江水位上涨,倒灌鄱阳湖,即便是清军船坚炮众,我军也未必没有机会守住湖口江防?”

  “不错,我军居湖口上游,清军虽然船坚炮利,但我军却可利用水流布置混江龙或者火船,挡住清军归路,只要将他们困在湖内,俟敌粮尽,其军自溃也。”

  “前方战事有杨帅主持,想来他定有成算,不过湖口既下,那继续在南昌和太平围城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张绍迁你赶快派人至南昌和太平传令,告诉李兴和陈文佳,可以发动总攻了。”

  马仲英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清军在湖口还有石钟山为支点,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战事远没有到分出胜负的时候,他自然也不好把话说给说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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