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都统,圣上已经醒转,特命下官召你觐见。”
曹寅最终还是没有履行随康熙殉国的诺言,他不是怕死,而是想护卫康熙灵柩回京,扶保太子胤礽登基后,再为康熙尽忠,昨天在修水东岸,为防谭布起疑,传旨的事也只能由他这个康熙的贴身侍卫执行
“皇上醒了?”
谭布有些疑惑地看向曹寅,他今天下午觐见时,刘麻子还信誓旦旦地说康熙昏迷不醒,这才过了一个多时辰,怎地就好了?
“皇上醒了,问了今天的战事后,第一个就要召见你,皇上还说了,战事如此颓丧,谭都统能主动迎战马逆,大涨我军士气,要好好嘉奖您呢!”
“那本官这就去见驾……!”
谭布不疑有他,可不是么,今天这一仗,御营几乎全军覆没,连皇上自个都在绝望之下选择上吊殉国,若不是本将挡住了马逆,皇帝的命恐怕就没了,这可不就死救驾之功吗,因此是喜孜孜地领了曹寅宣读的口谕,只带了几个侍卫,跟着曹寅直奔德安县衙,也就是康熙的临时行在。
大清法度森严,普通侍卫肯定是不能进去的,即便是谭布实际上掌握了德安城的城防大权,他也不敢带人进行在,只嘱咐了那亲兵头领几句,谭布便独自进了县衙。
可他却没想到仅仅穿过了一道耳门后,他便被佟国维、鄂扎堵了个正着,前头带路的曹寅也停下了脚步。
“卑职谭布见过信郡王、佟大人,不知主子身体怎么样了?”
谭布是心怀鬼胎,可还没有实施,这会又独自一人在康熙的行辕内,他哪敢失了礼数,只犹豫了一下,便打了个千,拜倒于地。
鄂扎却是脸色一板,冷着一张脸说道:“谭布,有口谕,着湖广总督王秀清暂领江北大营,你先留在行营,随圣驾一起北返,待回京后,再叙你救驾之功!”
“这……?皇上不去武昌?这是要夺末将的兵权吗?”
谭布惊的一连三问,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皇上让他留在行营,但这几乎就是变相软禁,鄂扎虽然声称回京叙功,可若是这样回去,恐怕就是论罪了。
因是不知道谭布到底有没有和喇布沆瀣一气,故意拖延进兵的步伐,佟国维还是安抚道:“咱们都是圣上的奴才,皇上让你随圣驾一起回京,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又怎么会夺你的兵权,莫要多心了。”
谭布又怎么肯相信佟国维的鬼话,急声道:“我不信,我要见皇上,今天是我挡住了马逆,凭什么要夺我的兵权,让我麾下的儿郎听听一个汉狗的军令,凭什么?”
“谭布你敢咆孝圣上行在,难道你想造反么?左右,给本王拿下这个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谭布真没有异心,鄂扎也不想留他了,他要的是军队的控制权,牺牲一个谭布,他认为是值得的。
“嗻!”
那几个大内侍卫领了鄂扎的命令后,顿时一拥而上,将谭布牢牢按住,与此同时,湖广总督王秀清也拿着圣旨,带着一队亲兵进了谭布军的大营。
这次谭布带来的兵,大多都是淮扬镇和真定镇绿营,此外还有一万余蒙古兵,只有一千余人是谭布旗下镶蓝旗的兵。
谭布虽然存了劫持康熙,拥立喇布为摄政王的心思,但此事关系重大,除了几个心腹知晓,其余的普通士兵却是一无所知。
这会见王秀清带来了皇帝的圣旨,自然是望风景从,谭布的几个心腹虽然有心顽抗,但苦于谭布不在,群龙无首,再加上王秀清素有勇名,因此也不得不就范,一个个跪倒在王复汉面前,不敢多言。
“奉圣喻,大军明日渡江,返回京师,隆图克、多穆、阿达礼和戴兰奇,你们几个随本督入行营面圣。”
总督大人在回营点兵时,才从钱贵口中得知了顾命大臣是什么概念,他是真没想到康熙会让他入朝辅政,进入满清权力中枢,而且是地位最高的存在之一,在感念了一番康熙对他的知遇之恩后,这才带着兵来夺取谭布军的控制权。
王复汉之所以能让麾下的兵马从上到下一条心,哪怕是他出卖蔡毓荣、出卖韩士琦,出卖苏日纳他们时,都没有人敢向清廷出首,完全是他的兵马早就被他的银子给喂饱了。
康大明楚王马仲英之慨,这几年,总督大人从明军方面拿的银子有一半都发给了部下,比如说陈二狗,原先不过是个小小的把总,现在已然是三品参将,而且私藏的银子怕不有五六万两,这么多银子和实实在在的地位,令得广西绿营人人视总督大人为衣食父母,又怎么会背反总督大人。
王复汉以已度人,还是决定先把谭布所属满洲兵的左领以上的将官来个一网打尽,这样他才能将兵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没有人敢反抗,手中拿着圣旨的总督大人,现在代表的大清的皇帝康熙,哪怕隆图克,多穆这些人都知道自家都统有意逼迫皇帝写传位诏书。
一举夺取了江北绿营半数兵马的控制权后,鄂扎遂决定,全军明日登武昌水营的船渡江,走南阳府返回京师,至于还在武昌大营的喇布,所有人都选择性地把这个大清的亲藩遗忘了。
清军撤离德安,城外的楚军是无可奈何,因为德安东城就紧邻彭蠡湖,而彭蠡湖又连接长江马当入江口,在没有夺取马当前,楚军只能坐视清军登船撤离。
马仲英没办法追击清军,和九江一江相隔的武昌清军却能,在收到康熙御营直接于马当渡江的消息后,坐镇武昌的简亲王喇布终于坐不住了,因为皇帝御营把谭布所部去的兵全部带过了江。
“谭布这厮……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在行辕内发了一通脾气后,喇布把目光看向了一直撺掇着他背反康熙的苏尔法,此时此刻,喇布心中没来由地一寒,难道谭布把本王出卖了,难道他投靠了皇帝,想不到啊,你写狗东西一边蛊惑本王悖乱,自个却到康熙面前出首,这是把本王往火坑里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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